《与妖行[聊斋]》神木栾华

4、第四章 蛟龙疑妖

　　我本是丧家野犬，有了半分灵性，悟得半分仙道。

　　那一年的那一日，我不幸跌断了腿，也正是这份机缘，我遇到了她，青铃。

　　她将我带回了家中，为我治疗腿伤，就这样我留在了她家。

　　她是城中的郎中，为穷人治病，经常不收费。时常没钱购进药材，便经常出去采药，平江附近山多，药材也充足。

　　青铃也是在出去采药的时候被王廷宾那禽兽给盯上了，我见他们跟上来，狂吠将他们驱赶开了。

　　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居然找到医馆来了。

　　晚上，他的家丁趁我不备将我打晕。

　　待我醒来，见青铃悬在梁上，已经气绝。

　　我用法术推演出昨夜之事，我恨呀。

　　我化作人，去报官投状，没想到这贪官竟与那畜生勾结。

　　老天不公啊，既然好人没好报，我便叫那恶人遭恶报。

　　我袭于他，没想到竟被那不明黑白的肃正知事给拦住，凭什么他能安然无恙。

　　犬妖的神识被愤怒吞噬，魔气入体，走火入魔，以妖法杀死肃正知事，用百年修为和千年寿命对王廷宾施死咒，定叫他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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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举手之恩能以命相报，我们如何能说妖薄情寡义呢？

　　江子游将子栾抱回子栾的房间，放在床上。子栾修养了十二日才恢复过来，灵力几乎耗尽，为了护住魂魄还消耗了四十年修为。

　　“子游，你觉得我这四十年值得吗”子栾坐在蒲团上，对打坐的江子游说。
　　江子游不知该如何回答。

　　子栾继续说:“于我而言，值得。”

　　“为何要将那女子引到栾华上宫处”江子游问。

　　子栾思索了一会，“嗯……我也是栾树，对她应当亲近一些，她也非常喜欢这样的魂魄。”

　　“你认识栾华上宫”江子游完全没注意到子栾称为“她”，栾华大神将南方魔族驱逐，与其他三方树神一同护世间生灵不被魔气侵袭，世人及万灵皆尊栾华为栾华大神或栾华上宫，没有一个用“她”来称栾华的。

　　“认识，还很熟。”子栾轻笑，“世间栾树有千万棵，元神却只有一个，却无人知晓，可笑可笑。”

　　江子游没听懂子栾后半句是什么意思，却也不好问，因为子栾要去医馆了。

　　江子游写了两封状子，寄给在都察院任职的好友，述说江平县长与富豪王伯贤勾结，徇私枉法。都察院将此事添油加醋写成奏本，递到了皇帝那里。

　　皇帝看了都察院的奏本龙颜大怒，派御史来彻查此事，王廷宾奉他爹的命，将家中的事情都一一仔细打点了，并贿赂御史，以求不被查出来什么。

　　可那御史委实是精明了一些，一来二去，连哄带骗，威逼利诱，将他家的事情是查了个清清楚楚，贿赂命官，强抢民女，杀人越货。如此一来，他们王家算是回天乏术，圣上一道圣旨，判了他们王家一个满门抄斩，受贿的县长也被革职流放。

　　这期间，也不过短短十日，王廷宾便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王家公子变成了一个阶下囚，一时间好不凄惨。

　　牢房里阴暗潮湿，王廷宾死咒发作，痛苦死去。

　　“这也算是他的应得报应吧。”江子游与子栾坐在后院的亭中，子栾为江子游煮茶。

　　子栾看了他一眼，“那状纸是你写的。”并不是在问，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不写京城也迟早会发现，我只不过提了个醒罢了。”江子游说，“你说那青铃到了到了栾华大神处会如何。”

　　子栾倾一碗递给江子游，“大概会成仙吧，她功德已圆满，善有善报是必然的。”

　　“世间竟有人连妖兽都比不上。”

　　“奸邪狡诈是人才有的，妖不过是尊其本性罢了。”子栾斜目看他一眼，淡淡的说，“话说肃正司不是要斩尽天下妖么，我一个妖竟住在肃正衙门。”

　　“那不过是肃正司与清律司合并之后，清律司一派的观点，不能代表整个肃正司。”江子游辩白道，“罪妖当罚，善妖当赏。”

　　子栾没有接下去，只是默默饮茶。
　　接下来几月，皆未发生什么事，除了新任县长到任江子游前去拜会，其余时间皆在府中修行。而子栾依旧在医馆给人看病，名气越来越大，全城都知道清平医馆有个漂亮的女大夫。

　　临近中秋，江子游收到一封邻县县令的书信，邻县在江边发现一条黑色的巨蛇，长七丈有余，疑有妖。

　　江子游乃是沿江知事，平江边的几个县都是他的辖区。

　　当夜，子栾归府，江子游找到她说:“子栾，你知道平江中有什么妖原身是黑色巨蛇的吗？”

　　平江中的妖，子栾大都认识，却没有那个是黑色的巨蛇。倒是平江水神，是一条黑蛟。

　　“莫不是平江水神，平江水神是一条黑色的蛟龙。”子栾把自己认识的妖都思索了一遍，“平江中黑蛇成精的不多，大多不过三四十年道行，应是长不成巨蛇的。”

　　“我得去江佑县看看，若是妖，看她没有伤人的意思，便叫她远离人世，以免招致祸患。”

　　“我也去，你应过我。”

　　“那我们明早启程。”

　　平江水神，名曰柳清幽，修行千年的黑蛇，化蛟后得了一份机缘，受栾华上神教诲，指引她补了平江水神之缺，受一方香火供奉，保八方水域平安。

　　肃正衙门有专用的车马，骏马快车，不足半日便到了江佑县。为何不御剑御剑太过消耗灵力，如果要斗法岂不是遭了秧。

　　江佑县是一个大且繁荣的县，平江从县中穿过流经县城，商船常在这停靠。江佑县人多，香火也足，地神办事也快，几乎没有遇到过什么洪涝，干旱这样的天灾，风调雨顺，不管外界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江佑县却总是能安然无事，繁荣便也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江子游与子栾到了江佑县，县令热情招待了他们，平江从源头到流入云梦泽经过五个县，五个县只有一个肃正衙门，这个衙门偏偏设在最小的平江县。江佑县虽然也有许多道馆佛寺，但终究不如肃正司的正牌天师。

　　衙门的位置是由肃正司直隶诸卿勘风水选的址，县令自然无法改变，不过可以给肃正知事留下一个好印象多留几日，增加一丝正气。

　　“见到巨蛇的人在何处”说完杂事该谈正事了。

　　县令一面叫人去传，一面说，“大人未到将人留在这岂不是误了他的生计。”污浊的官场中还是体恤平民百姓的官员。

　　过了一会衙役回来说那人去江上捕鱼了，县令面露愁容走过来对江子游说:“知事大人这……可否请你与我一同去那人家中等，不然我去江边等。”

　　“我随大人一同去江边，”江子游回完县令，对坐在马车边缘子栾说，“子栾，你可要同去？”

　　子栾起身理好衣裙说:“可。”

　　两人跟随县令步行前往江边，县令见子栾对江子游说:“未想令妻如此美貌。”

　　江子游红了脸，“这不是在下妻子，是随行的医官。”子栾以袖掩面轻笑。

　　“哦，抱歉抱歉，是下官冒昧了。”

　　发现巨蛇的是江边打鱼的渔夫，三人在江边等到傍晚那渔夫才回来。

　　“小民见过三位大人。”渔夫上岸对三人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