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绕不过的云梦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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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这个男人是一个很奇怪的男人。
他已经跟着韩信走了很久的路。他不问韩信要去哪里，他只是跟着韩信，一路上同他说上很多无趣的话语。
韩信是大河流域的子民，他并没有得到大河的偏爱，所以家境贫寒的他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就比如现在让这个该死的男人闭上嘴，有他在，韩信永远都不可能找到密林中的野兽。
如果韩信再小一些年纪的话，他一定会不由分说的拿剑指着对方的喉咙，让这个讨厌的人永远的闭上嘴巴。
但他现在已经过了那个年纪，他并不会冲动下去了。一来是他余孽的身份让他不得不去忍受这些，二来他也能清楚的明白现在的自己无法战胜这个温和的男人。
于是他气鼓鼓的看着李白，摆出一副无可奈何地模样道：“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讨厌。”
李白努力的回忆了很久，然而他的记忆里并没有人说过他很讨厌的话，峡谷里的朋友们都很喜欢他。
但如果从一开始讲，还是有一些人讨厌过他的，他们说讨厌他到恨不能生啖其肉。然而抛却生死，他以前遇见的敌人大多数都是很可爱的人，最后，这些人不是成为他的朋友，就是成为青莲剑下的亡魂。
不过李白并不想跟少年韩信说这些话，因为虽然韩信是一个很不要脸的家伙，但是少年韩信并不适合他们之间的交往方式。
他只能冲着这个少年摇摇头：“我的朋友里没有人这么说过。包括你在内，他们都很喜欢我。”
果然是极端的自大。
韩信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的令自己平复下来：“我并不喜欢你。并且相反，我很讨厌你。”
面对少年韩信的敌意，李白有些意外的眨眨眼睛：“那很抱歉。我以为你很喜欢我。”
喜欢到图谋不轨的那种。
少年脸皮薄，他言语上说不过李白，只能恶狠狠地瞪着李白道：“别扯这些肉麻话。你应该是一位很厉害的侠客，你应该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李白偏头看他：“比如？”
“比如去咸阳城替陛下求取不死药，就像徐福大人一样。再比如去云梦泽寻觅神迹，我听说我们隔壁村的隔壁村里就有一个人见过神迹。”
怎么又绕到了云梦泽？
李白当然去过云梦泽，那里是东君和鬼谷的故乡，瑶瑶和云中君也曾住在那里。等到他们的关系不错以后，东君和鬼谷甚至在云梦泽争着为他设宴接风。
两人一向是争惯了的，于是到了最后，只有李白一个夹在中间难做。
诚如韩信所言，云梦泽不见天日，所以李白就更不明白了，云梦泽到底有什么好的，小韩信就这么急着把他火坑里推。
他只好叹了口气接着询问小韩信：“你说得对。我当然可以去寻觅神迹，但我为什么要去寻觅神迹？”
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韩信也仿着他的样子叹了口气：“我听闻那里居住着两位无所不知的贤者，或许他们知道该怎么送你回家。”
如果李白不是来自峡谷，他当然就进了韩信的圈套。韩信说的法子他已经尝试过了，在他失踪的那些日子里，就连古神盘古女娲都无法察觉到他的存在，所以李白并不觉得这个世界东君和鬼谷能够弄清楚这些怪异的事情。
不过看着小韩信这副期冀模样，李白只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听起来好像真的很不错。但我现在真的很累，比起开始下一段旅程，我更想打一壶酒，然后好好的睡上一觉。”
少年藏不住心事，当即就黑着脸瞪着他。
他解下腰间的酒葫芦在韩信耳边轻轻地晃了晃，葫芦已经空了，比起寻求渺茫的回去的希望，李白宁愿要一壶好酒。
“帮我打一壶酒吧。回来以后我付你酒钱。”
他把葫芦抛给了少年，手中的剑也挽了个极其漂亮的剑花，而后一人一剑相伴而往。
密林深处不一定有东君鬼谷，但现在的韩信身边一定不是个好去处。
008
韩信并不是不喜欢李白，正如李白所言，没有人会讨厌李白。
他喜欢这个有趣的男人，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韩信可以容许一个陌生人介入他的生活。
当原先积累的好感全都被男人的啰嗦消磨殆尽，韩信忽然意识到把这个未知的定数留在身边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韩信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他很清醒。
在是一位剑客的同时，李白也是一把剑。他是一把举世锋利的剑，也是一把极其聪明的无主剑。他很聪明，聪明到会打断韩信所有的计划。
如果放任李白留在自己身边，他相信自己未来的日子会顺心很多。
但是他不能。
这把剑未出鞘时就已经光华万丈，而出鞘后他的锋芒只能更甚，莫说韩信，就连山河九岳都只能是他的陪衬。
韩信幻想过无数次的一走了之，但最后他只是抱着李白的酒葫芦，呆呆的坐在一块石头上，等待着一个不会归来的人。
星子撒下光辉，朝阳抛出温暖。等到月亮第三次高高升起的时候，韩信扔了那没用的葫芦。
密林里没有人出来责怪韩信为什么这么对待自己的东西。
而等到朝阳再度升起的时候，韩信又把酒葫芦捡了起来，大步往家而去。
他已经耽误了太久了，他很饿也很累，或许他可以去亭长大人那里蹭一碗粥。如果他愿意的话，他也可以当掉李白的酒葫芦，绝世剑客不会用太差的葫芦，这同样可以为他换来一碗热粥。
009
李白有些后悔答应韩信的要求了。
他只是跟在瑶瑶和云中君的后面来过一次云梦泽，对云梦泽的了解也只局限于瑶瑶讲的那些故事。
峡谷的生活很方便，人脑不行的话还有电脑。东君集团有限公司上市的时候，CEO东君就很热心的向李白宣传过他们的畅游云梦泽APP。虽然下载了APP，但是李白并没有打开过这个人情软件。
所以现在，李白很后悔。非常后悔的那种。
云梦泽没有光，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他没有办法辨别方向。
就这样茫然的走了很久以后，李白又有些怀念那些老友们。那里的韩信跳来跳去没有拐弯抹角的坏心思，不高兴的话顶多就是打上一架。
他们从来不管输赢，打完就去喝酒。
谁兜里有钱就归谁请，然而每当韩信请客的时候他总会让店家把账记在刘邦的头上。
跟他读过的史书不一样，刘邦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他很喜欢说话，也很喜欢笑。那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在那里站着，就会吸引着人主动跟他说话。
因此李白也喜欢请他喝酒，但是他从来没跟西汉组的君臣三人一块儿喝过酒。有的时候是和刘邦张良一块，有的时候是和韩信张良一块，他从来没跟刘邦韩信一块喝过。
这对君臣不似别家，都说他们离心离德，可峡谷里实打实的对上以后又不以手中兵器见真章。
两人之间的互动是很有意思的，君主总是会主动讨好他的将军，将军则是各种瞧不上他那有趣的君主。
李白对此就很纳闷，有一次私下喝酒的时候，他实在没忍住问了韩信，彼时醉倒在桌子上的韩信忽而瞪大眼睛看着他，像是在看着一个怪物。
李白笑着唤他名字，那一声声的重言格外的好听：“可是我瞧着他对你很好。你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
那时候的韩信以一种并不潇洒的步伐扑过来揪住他的衣领，他高高举起的拳头，最后打在地上。
肆意张扬的红马尾把李白围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铺天盖地的红剥夺了他的视线，他只能看见上方的韩信，看着那双赤红着的眼睛无尽的痛苦。韩信扯着他的衣领来回摇晃，全不顾李白的头砸向地面多少次，最后他只是嘶吼着发声：“我不欠他的！这是他欠我的！这是他刘老三欠我的！”
这是韩信唯一的一次失态。
事后韩信深表抱歉，主动让了他一个月的红蓝buff。
然后李白再也没在韩信面前提过刘邦。
和少年韩信的对话让李白有点理清楚了如今的状况，机缘巧合之下他来到了另一个时空，这里的芈月已经薨逝，嬴政称帝已久，如果他来的时候更早一些，或许他还可以见到徐福东渡，或许他也有可能见到楚汉之争。
不远处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李白也回神轻轻走了过去。
云梦泽没有光，他看不清脚下的路，只能尽可能小心些不发出声响。
距离越来越近，是在东南方向，那是细微的脚步声，对方的人仅有两个，他们走的很匆忙，称之为跑也不过分。
李白将身形隐在树干后面，暗中观察着来人。
忽然传来一声闷响，大约是来人摔在了地上。
有人低声询问：“没事吧，阿季？”
张良？
来人一开口李白就皱起了眉头，如果来人真的是张良，那这阿季想来就是刘邦了。但是他们又怎么会在云梦泽？
正思索着，忽觉有利刃破风而来直取李白面门，然不欲兵戈相见，李白只得侧身而出，随手提起青莲剑，他朝两人方向挥了挥手道：“两位安好。我不小心误入了云梦泽，如今找不到出去的路了，两位要是知道出去的路，还望好心送我一程。”
前方略一沉吟，少倾传来与他极为相似的声音，半是无奈半是调笑：“你要是能过来看看，就会知道，我们并不安好。”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绕不过的云梦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