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3.罪恶狩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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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威尔看着面前的请柬，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觉收紧。滚烫的水温也没能让他瑟缩一下，他全神贯注盯着请柬，眉头越拧越紧。
桌子上放着新出炉的面包，果酱，奶油，饼干，一小块烤肉，炸土豆。伊莎贝尔的叉子颤颤巍巍，她憋了很久也没能战胜对食物的渴望，她挂着楚楚可怜的表情，眼神犀利，犹如扑食饿狼。
法兰眼疾手快，一巴掌拍下来，按住了伊莎贝尔不安分的手。
“利威尔？”
饭桌上的气氛有点凝滞。
“我没事。”
伊莎贝尔瞅准了时机，揪住法兰的耳朵：“你不觉得大哥有点奇怪吗？”
法兰瞪了伊莎贝尔一眼，几乎把头埋到桌子下面：“笨丫头，说话声音小点！”
“哦哦好的。”伊莎贝尔慌乱捂嘴，“但是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大哥就是很奇怪诶……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走火入魔了。”
法兰抖了抖，“你在乱想什么啊。”
“大哥昨晚不会见鬼了吧？！”
“见鬼很可怕吗？”法兰迷惑了。
“听杨说，在东方见了鬼会……怎么说来着，中邪！就是……被带到阴间去？”
法兰一口茶差点喷到对面维塔斯的脸上。他虚弱地拿起一块面包堵住自己的嘴，然后把更大的一块塞给了伊莎贝尔。
利威尔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奇怪的画面。法兰一脸生无可恋，拼命摁住面包，伊莎贝尔翻着白眼在打他的手。
“怎么了？”
他茫然地看着这怪异的一幕。
“日常打架。”杨尴尬地笑着解释。
利威尔把邀请函扔到桌子中间，开始嚼炸土豆。他的目光游移，好像在这家旅店里寻找什么东西。
他的感觉是不会错的——
利威尔猛地起身，餐具因他的动作震颤。他径直走向楼梯间，把同伴们丢在喧闹的餐厅。
房间的窗帘没有拉开，他发现贴在窗户外的邀请函时居然忘记了收拾房间，随后就浑浑噩噩被他们带下去吃早饭了。
利威尔走到窗边，哗的一声把窗帘向两边拉开。
窗外正对着一片鸢尾花，此时已近花期末尾，原先艳丽的蓝紫色花朵显得有些盛极则衰的颓靡。佛罗伦萨的红色屋顶在湛蓝无云的天空下高低错落，城市像一个精妙摆放的棋盘。
不对，有什么东西在这里。
他转身对着房间，此时阳光透过玻璃折射，洒了几缕在床的一角。
四周静得可怕，楼下的喧闹好像被封存在一个箱子里，正被人提着走远。
利威尔盯着地上的东西。
一个看起来就很沉重的徽章静静躺在暗处，红白配色刺痛了他的双眼。红白玫瑰，黄白花蕊，翠绿叶片。这熟悉的图案来自那个远离大陆的岛屿国家。①
他蹲下去，捡起这枚徽章。
他万万不可能与王室有所牵扯，更何况英格兰因为在天主教和新教之间摇摆，导致教廷对它颇有微词。而教派之间的争战将撕破这群人最后的伪善嘴脸，譬如当年的十字军东征，因信仰不同便要讨伐异端——捍卫宗教，收复圣地耶路撒冷统统是借口，他们的目的是征服和劫掠。
利威尔沐浴着略显燥热的阳光，心却冷寂无声。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都铎玫瑰的徽章会出现在他的房间，连同那张用漂亮的歌特体书写成的请柬。那种字体倾注了意大利人对蛮族入侵的愤懑，可确确实实总是用于神学文献和各种宝贵的艺术作品。
他好像走在深渊的边缘，稍稍走偏就会万劫不复。
请柬给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半，地点在百花大教堂旁。
依旧是昨天晚上的杂技团，这一次他们放出了狮子，驯兽女挥着鞭子驱使狮子完成一个又一个高难度动作。
利威尔无心看表演，他总觉得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从半夜到现在惴惴不安的心在狂跳。
熟悉的节目和把戏，挥剑的还是那个少女。
利威尔愣了愣神，突然瞪大了眼睛。她的剑尖上似乎有血光，随着每一次刺入，血的颜色越来越浓。他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加深了他心底的不安。
表演在惊呼中结束了。
少女神情自若地拉开箱门。
……
惨叫声淹没了教堂外的街道，利威尔被人潮向外围推去，他来不及拉住法兰的手，或是对杨的呼喊做出回应，身子便如被拽入地底。他重重地趴在地上，听凌乱的脚步声在耳畔作响。
“这是魔女！是魔女的阴谋！”
有人在扯着嗓子尖叫。
——魔女狩猎吗。那个本该死绝的残忍活动，为什么在今夜会再次上演。
他突然听到了一阵铃铛声疏脆传来，犹如繁星月夜的美景，给人安宁的力量。冰冷的书卷油墨香冲散了他鼻尖浑浊的空气，利威尔吃力地想爬起来，却被人摁住了脑袋。他原以为自己会贴到肮脏的地面，最后却趴在一块厚绒布上。
——你要去哪？
他在心底咆哮，向这个人，这个像星月光辉和风一般踪迹不定，无法触摸的人发出质问。
给我玫瑰的是你吧，半夜送给我请柬的也是你吧。
——你到底是谁？
——不要拒绝我。
他徒劳地挣扎着，却感觉到那个人走远了。
他追不上那个人，就像他触碰不了星月和风。
利威尔终于站起来了，他困惑地看着不远处街道上拥挤的人潮，争执和辱骂不绝于耳。
他从稀稀拉拉的人群里向原来的位置走去，却突然踩到了一个东西。他低下头，被踩扁的眼珠爆出浓稠的浆液，不远处的地上是被踢得血肉模糊的手臂。
风里有血腥气，箱子上血迹斑斑，残破的人滚到地上，内脏拖曳于地。
这是地狱。
利威尔哆嗦起来，突然发现狮子也不见了。
佛罗伦萨的夜晚被拉响了无声的警报，卫队拒绝让市民通行，他们用强硬的手段封锁了百花大教堂四周的街道，把所有人封死在这个开阔空间里。
他慌了神，开始寻找丢失的同伴。所幸这一次没有离得太远，他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奔逃的伊莎贝尔和法兰。
伊莎贝尔的脸上挂着泪珠，看到利威尔的那一刻她又惊又喜，喊了一声大哥。
“喂！那边的红毛丫头一看就是被魔鬼附身的人，将来会是个不得了的魔女！”
口音古怪的男人在他身边大喊道。
伊莎贝尔挣脱了法兰的手向他跑来。
“不要过来！”利威尔又惊又怒，情绪濒临失控。
“大哥——”
血红色的花朵在利威尔和伊莎贝尔之间绽开。他伸出的手只差最后几米就可以触碰到伊莎贝尔。
寒凉刀光如水，横劈开浓艳的红色。
利威尔看着眼前倒下去的人，全身血液冰冷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03.罪恶狩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