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故事》锦婵

7、第 7 章

　　褚清把烟抽完，烟屁股顺手弹进垃圾桶里，如果韩素现在在身边，不知道会说什么。
　　公交站牌就在广场外边，褚清从广场中间穿过去，站在站牌那看除了他坐的那班车还有哪班车能回去，旁边突然有人摁车喇叭，褚清看了一眼，发现是刚才那个女孩，黑色轩逸靠近这边的车窗降下来了一半，女孩倾身过来，对着褚清喊 ，“帅哥去哪？我带你一程！”
　　褚清不说话也不笑，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女孩仍不死心，把安全带解开，整个人挪到副驾来，扒着窗户道，“帅哥别客气，你去哪？我肯定顺路！”
　　褚清无奈地摇摇头，走到一边，正好一辆公车进站，司机把喇叭摁得叭叭响，女孩回头看了一眼，撇撇嘴满脸可惜地退回驾驶席把车开走了。
　　如果是以前，如果是以前褚清不介意跟女孩聊两句，或许还会顺便吃个饭,没有什么更多的企图，男人对漂亮女孩的喜爱跟女孩对漂亮衣服的喜爱大概差不多，不一定非要拥有，但是看见的时候会情不自禁多看两眼。
　　现在的褚清觉得这些都只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浪费精力跟时间，不如回去跟韩素一起吃饭。

　　褚清回到小区的时候快六点了，天色开始暗下来，楼道里昏暗一片，只有借着从窗户里映射在墙皮剥落的墙上的微光，才让人不至于摔倒。
　　褚清一口气爬到五楼，看到关着的门才想起来自己没有钥匙，韩素应该还没回来，不然看他没在肯定会给他打电话......不，他想打也打不了，韩素还不知道他买新手机了。
　　褚清试着在防盗门上敲了两下，像预料一样没有任何反应，他便把手机拿出来拨韩素的号，用手机上带的手电筒照着对着纸条拨完，发现韩素用的还是以前那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那边传来一个沉着镇定的声音，“你好，我是韩素，请问哪位？”
　　“......”
　　“喂？你好，请问哪位？”
　　“.....是我。”
　　韩素的声音没变，但是说话的语气跟从那种语气里透出来的气势，一瞬间让褚清感觉非常陌生。
　　“褚清？”
　　褚清一出声，韩素立刻叫出了他的名字，接着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道，“你买了手机了啊？这是你的新号？你现在在哪？吃饭了没有？”
　　褚清砸咂舌，不太适应韩素的转变，“我在外面，你什么时候回来？”
　　那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好像在收拾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韩素说，“一个小时左右吧。我带饭回去，你想吃什么？”
　　“都行。”
　　“那我看着买了。”
　　褚清把手机放下，看看紧闭的门，叹了一口气。

　　一个小时以后，韩素把车开进小区，塞进一个犄角旮旯里，拎着两份盒饭从车上下来，砰一声把车门关上，低着头快步往楼道里面走。
　　小区前后楼之间隔着一条绿化带，绿化带里除了杂草就是最容易打理的常绿灌木，差不多到腰那么高，韩素从绿化带一头绕过去，就看到了蹲在冬青边上的褚清。
　　褚清嘴里叼着烟，手里拿着手机在看，手机屏幕惨白的光照在他脸上，韩素离他还有好几步远，褚清已经抬起了头，“你怎么在这？”韩素问，没等褚清搭话，他又突然懊恼道，“对不起，我忘了你没有钥匙了！”
　　褚清把剩了半截的烟吐到地上，拍拍屁股站起来，拎起手上的袋子，一只脚在烟上一碾，“费什么话！我也刚回来。”
　　韩素低着头站在一边，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褚清顺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揉完又借着灯光看了他几眼，现在的韩素跟刚才开始接电话时的韩素，让褚清有种荒谬的错位感。
　　褚清迈开大步一步三层台阶往上走，韩素在他身后一步远的地方跟着，走到门前褚清闪到一边，韩素掏钥匙开门，俩人进去。
　　褚清用一只脚把另一只脚上的鞋子踩下来，剩下那只如法炮制，穿上室内拖鞋，径直过去窝进了沙发里，把电视打开。
　　韩素把被褚清扔在一边的鞋子跟自己换下来的鞋子一起拎到阳台上晾着，然后脱西装外套解领带，“你过来！”褚清突然道。
　　“什么？”
　　“过来！”
　　褚清冲韩素勾勾手指，韩素莫名其妙走到褚清旁边，褚清拍拍沙发示意韩素坐下，韩素正把领带拉开了一半，褚清盯着韩素的脸看了一会儿，又把上半身往后拉开一段距离整体审视了十几秒钟，说，“没想到你穿正装挺帅啊！”
　　韩素一愣，一边耳朵突然红了，慌忙站起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快吃饭，再不吃该凉了！”

　　韩素把盒饭掏出来放在茶几上，一份卤肉饭，一份鸡腿饭，“你吃哪个？”褚清问。
　　“随便。”
　　饭还是热的，隔着饭盒有点烫手，褚清闭上眼睛把两份饭拨乱，随手拿了一份，睁开眼一看，卤肉饭，韩素把筷子掰开递给褚清，开吃。
　　这是褚清第一次见韩素穿正装，他已经把外套跟领带都拿了下来，衬衣解开了两颗纽扣，露出一截锁骨，下身是修身的西裤，加上脸上的金边眼镜，活脱脱一个斯文败类的形象。
　　“看什么？”
　　韩素问褚清，褚清把目光从韩素身上挪到电视上，悻悻地说，“没什么。”
　　韩素也不追问，褚清吃了几口饭，忽然想起了什么，筷子交在另一只手里，把韩素饭盒里的鸡腿拿出来，熟练地咬住油汪汪的皮一嘬，跟脱衣服一样，骨头上只剩下了完整的鸡肉。
　　“......”
　　韩素喉结上下滚动几下，什么也没说。
　　“你什么时候近视的？”
　　褚清把鸡腿放回饭盒里，问韩素。
　　“也不算近视，就一百多度，戴眼镜看着成熟一些。”韩素看着鸡腿说。
　　“哦。”
　　褚清不耐烦这些弯弯绕的事儿，继续埋头苦吃。
　　“刚才你在玩游戏吗？”
　　“嗯。”
　　“玩的什么？”
　　“王者荣耀。”
　　“......”
　　韩素不知道这个连微信都不愿意下的人怎么还忽然玩上游戏了？“卖手机的小姑娘给我下的。”褚清仿佛知道韩素在想什么，说。
　　“哦。”
　　“我玩得很烂，人家跟我玩一局就不带我了。”褚清笑笑。
　　“没事，用不了几天你就熟练了。”
　　“......”
　　怎么感觉对话的方向越来越不对劲了？

　　韩素嘴角抽了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褚清也不瞒他，反正也瞒不过去，“给你打电话的时候。”
　　“明天我不拿钥匙了，你有空去配一副，没空就算了。”
　　韩素把空饭盒跟一次性筷子扔进垃圾桶里，把垃圾袋系好打开门放在门口，回头问褚清，“吃饱了没有？”
　　褚清点上烟开始抽，眯着眼睛靠在沙发背上，“唔，差不多。”
　　韩素把洗好的苹果放在盘子里，从茶几上拿了水果刀削皮。
　　“还是以前那家的吗？一股熟悉的油腻味。”
　　韩素低着头笑，“每次都嫌腻，每次又吃不够。”
　　褚清把遥控器从右手换到左手，捏来捏去，又从坐变成半躺。如果那家店没搬，那离这还真的挺远的。
　　韩素把削好的苹果递过去，到厨房洗干净手，重新回到褚清旁边坐下，把手伸出去，“手机给我。”
　　褚清挪着屁股摸索了半晌，把手机从沙发靠垫下面找出来，“喏！”
　　褚清买的是个很一般的手机，价钱一般，性能一般，样子也是最普通的黑色。韩素打开WiFi连上，把微信，支付宝，京东，淘宝，抖音，B站，优酷，腾讯，一一下上，最后想了想，把□□也下了下来。
　　“密码是980215，我往你账号上转了点钱，不多，你先用着。”
　　褚清一皱眉，“还是以前那个？”
　　韩素有点惊喜地看着褚清，“你还记得？”
　　“本来不记得了，你一说，又想起来了。”
　　韩素好像心情突然变好了，笑着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为什么非用这么个别扭的数字！”褚清抱怨道，咬了一口苹果，紧接着五官都皱到了一起，“好酸！”
　　“刚不是嫌饭腻吗？这个就是专门解腻的。要是不行，冰箱里还有柠檬。”
　　韩素起身进浴室，褚清从他的背影都能解析出他揶揄的微表情来，冲他竖了竖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