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故事》锦婵

35、第 35 章

　　韩素回去的时候褚清还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地上嗑了一地的瓜子皮，几个主持人喜气洋洋并排站在舞台上倒数，身后站着满满腾腾身着各族服饰的人们，大钟在人们急促的呼吸中发出清晰的哒、哒、哒的声音，让人不由得跟着一阵紧张兴奋。
　　以前褚清对看电视也没什么兴趣，不过很多事都是这样，本来平平无奇，直到失去以后又得到才知道珍惜。
　　“快来快来！正好来得及！不过你这么早就回来了啊？原来以为还得过一会儿呢！”
　　韩素把外套一脱，冲过去就把冰凉的手往褚清身上摸，电视热热闹闹地响着，褚清一把抓住韩素摸进他衣服里面的手，拉在腋下夹住，韩素又有些过意不去了，“太凉了，拿出来吧，再把你冰坏了。”
　　“没事！一会儿就热了，这也太瞧不起我了。”褚清又把两只手在韩素脸上搓搓，奇怪道，“你又没在外面待着，怎么这么冷？”
　　“啊，下了车跑进来就这样了。”
　　褚清咕哝一句，把韩素抱进怀里，腿夹着他的腿，下巴抵在他额头上。
　　其实是刚才停完车以后韩素又在车里发了会儿呆。他能感觉到爸妈的态度一年比一年松动了，无可厚非，他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能有一个更好的发展，只要向他们证明在现在这行里他也能做好就没什么问题，不过这个问题过去了，新的问题又来了。
　　韩素说支持他们生二胎是真心的，自私一点来说，如果再生一个是男孩，以后自己的事情揭开了说不定还比较不那么难以接受。
　　“在想什么？”
　　褚清下巴在韩素额头上蹭蹭，倒数已经结束，新的一年正式来临，舞台上欢欣鼓舞一片沸腾，不敢奢望事事顺意，也请给我们一点努力的希望，一个往前奔的劲头。
　　“没想什么。”韩素在褚清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头靠在他肩膀上，“就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真的？”
　　“真的。”
　　褚清沉默几秒钟，抱紧怀里的人，低声道，“我们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年过去一星期，人们又重新回流，像候鸟一样迁徙。酒吧第一天开业，韩素也去上班了，这一天是情人节。
　　林悦明明对外国的节日满嘴不屑，又不遗余力地装饰店堂，把到处都弄得红粉兮兮的，一看就透着一股子春天的气息。
　　中午买饭的时候褚清用手机支付，输入密码之后忽然有点怀疑，韩素到底以什么为根据设置这么一组密码的呢？
　　98是他俩出生的年份，这个他知道，那后面的呢？0215，今天是二月十四，褚清突然灵光一现，不会是韩素的生日吧？
　　因为这个日子常常在年过去不久，他也没注意过，那天前后韩素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活动。
　　不过就是有，因为自己本身的问题，韩素妈妈每次看见他都像是看一头狼一样警惕，韩素也不可能邀请他过去。
　　褚清今天突然开了窍，偷偷买了一个蛋糕藏在冰箱里，决定等晚上回去的时候问问韩素，如果是，那就两个节日一块过了，如果不是，就说是庆祝情人节的，褚清越想越觉得自己变聪明了，都知道进可攻退可守这种策略了，一天都挺高兴。
　　林悦一问之下，补充道，“那你是不是还得准备个什么礼物啊？没听说光买蛋糕不送礼物的。”
　　“还得要送礼物吗？这也太麻烦了！”
　　“嘿！嫌麻烦一个人过啊，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省事得很。”
　　“不知道要送什么。”褚清有点泄气。
　　林悦想了一会儿，说，“那他平时有什么爱好？喜欢吃什么用什么你总知道吧？俩人天天都住一起你别说不知道啊！”
　　褚清想了一会儿，感觉韩素这个人还真没什么追求，对吃的穿的都没什么要求，除了上班也没什么别的爱好了。
　　“啊，上次看见卖戒指的，我说给他买，他同意了。”
　　褚清突然想起这回事来。
　　林悦露出一个‘孺子可教也’的表情，但褚清又发了愁，“不过我现在钱不够，只够买一只的，你说我就买一只给他行不行？”
　　“你是白痴吗？”
　　林悦都无语了，直接把手机拿出来往褚清账号上转了一万，“先借你，还的时候记得算利息啊！”

　　第一天上班没什么事，开了个全体员工的集体会议，无非是新一年的计划什么的，要说律师这行真说起来跟社会稳定还是相悖的，真要人人都相亲相爱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了，他们就得失业，不能细想，权且做一行爱一行罢了。
　　下午按时下了班，大家都在家呆习惯了，一时都还没回到工作的轨道上来，韩素一边往停车场走一步想今天怎么过。
　　情人节啊！
　　没有情人肯定是不能过情人节的，这第一次过还真不知道怎么过。
　　褚清要上班，出去吃饭什么的肯定不行，也就是准备点在家能完成的活动，韩素思虑良久，一边开车一边往路两边看，想看看人家都怎么过的。
　　街边的花店满桶满桶红艳艳的玫瑰都摆到了门外来，一大蓬一大蓬扎好了摆在门边，热烈又极具冲击力。
　　韩素看过五六七八家以后，非常没有创意地买了一捧，小心翼翼摆在后座上，又买了一盒节日款巧克力。
　　本来他是准备把东西带回家等褚清回来给他的，但是又一想，买花又吃不到喝不到的，不就是给人看的，意义大概就来自于别人艳羡的目光跟言不由衷的赞叹？
　　于是半路转了个方向，把车开酒吧那条街去了。

　　“今天你可得注意点啊，可别在过节的时候唱什么分手快乐之类的歌，到时候大家不跟你急我也得跟你急！”林悦叮嘱褚清。
　　“唱什么也不在我啊！要是有人就想听呢？”褚清要是不唱反调就不是褚清了。
　　“算了不跟你说了，反正你别出什么幺蛾子就行！”林悦拍拍褚清的肩膀，又擦他的玻璃杯去了。
　　褚清在做出了新的一年要好好挣钱的决定之后，想破脑袋才想出了得稍微注意下仪容，只有取悦顾客顾客才会买你的账这个道理，因此让林悦帮他准备了演出服，还做了个一次性的发型才登台了。
　　平日里褚清一贯是T恤牛仔裤，毛衣休闲裤这种搭配，跟隔壁的高中生没什么区别，只有在他开口的时候才让人忽视了他的外表，今天乍然以一件黑色配了银线的不对称衬衣搭一条大红色休闲裤的造型登台，大家一瞬间全都愣住了。
　　褚清微微低头，把打了发胶的头发往后一拢，露出饱满的额头跟高挺的鼻梁，他正烦手上黏糊糊的往哪抹呢，下面突然有人吹了一声口哨，接着嘘声四起，人群像沸腾了一样，搞得他还怪不好意思的。
　　“哎！褚清以前是凭才华吃饭，往后是打算凭脸吃饭了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过，以前都不觉得是在看表演，跟听收音机似的，今天倒是有点演唱会的感觉。”
　　褚清调整一下话筒的高度，腼腆道，“见笑，见笑！”
　　“那，褚清以后的点唱费是不是要升了啊，这么一下打扮起来，还怪有明星范儿的！”
　　“升了也值，以前是耳朵享受，现在眼睛也享受了，你还想花一份钱再占一份便宜啊！”
　　众人笑倒，褚清清清嗓子，正色道，“不加钱，就是觉得以前挺对不起大家的眼睛的，现在亡羊补牢一下，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众人当然听不出褚清话里更深一层的意思，但是那并不妨碍又有N多人看他的眼神跟往常不太一样了，就像突然发现整天在自己身边晃的一只丑小鸭一夜之间变成了白天鹅似的。

　　今天第一首歌是一个男生点的《桃花朵朵开》。
　　褚清其实不太适合唱这种轻快俏皮的歌，他的声线有点沉，不过好在最近他心情还不错，声线上的不足可以以情绪补上，还算发挥不错，就是他心里忍不住腹诽，果然是春天到了，大家都开始不安分了。
　　韩素进去的时候没听见褚清在唱什么，就光顾着紧张了，他坐在车上考虑了半天，最后一咬牙一狠心还是把花拿在手里进了门，不过一圈人重重叠叠围着褚清，他什么也看不见，站了一会儿之后刚才那阵勇气撒完了，想干脆扭头出去的时候突然一个人看见了他手里的花，话音拉了老长问，“哟——，这是给谁的啊？给谁的快送去！大家给你让个路，成人之美，不然还自己拿回去看吗！”
　　有几个人听见说话的声音，都饶有兴致转过脸来看他，韩素尴尬地要命，往前走了两步，大家自动让开了，褚清的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的声音传来，“往后余生，风雪是你，平淡是你，清贫也是你，心底温柔是你，目光所致也是你......”
　　韩素突然觉得心里安静了，送个花而已，谁爱说什么说什么去吧，又不偷不抢的，嘴长在人家身上，还能不让人说了么！
　　他深吸一口气，把花抱在胸前往前走，大家纷纷让路，前面那个光束越来越亮，似乎把什么都遮蔽了。
　　韩素终于来到褚清面前，看见褚清的时候又挪不动脚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个模样的褚清，像是在发着光，感觉就像是最喜欢的糖果外面又包上了一层五彩的外衣，恨不得马上扑上去咬几口。
　　人们终于有点反应过来他的花是要送给谁的了，纷纷在旁边催促，“去啊！去啊！都到这儿了还差最后一步吗！”
　　又听有女孩小声抱怨，“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人家男的都收到花了，我就只有一顿饭！”
　　男孩就忙不迭讨饶，“宝贝儿这不是今天赶巧了么！工资还没发，买花就没有钱开房了，你不是期待那个主题房好久了吗？先欠着，发了工资我给你弄两束，全摘成花瓣让你躺在里面睡觉，行不行？行不行？”
　　女孩还没说话，旁边的人都哈哈笑起来，纷纷起哄“行行行！”女孩踩男孩一脚，捂着脸跑出去了，男孩在后面追。
　　韩素舔一下嘴唇，把折了一角的包装纸扯好，讷讷往前一步，双手往前一举，“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