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故事》锦婵

34、第 34 章

　　除夕早上醒来，褚清在韩素额头上亲了一下，伴随着一声“我爱你”，韩素闭眼不动，褚清穿上衣服去外面，脚步声先是到了厕所，过了一会儿又往厨房去了，韩素悄悄睁开眼，呼出一口气，捏捏自己的大腿，仍然有点不敢相信。
　　褚清真如那天他自己说的那样，真的每天都说一次“我爱你”。有时候是早上醒了，有时候是晚上睡觉之前，韩素知道褚清对自己的感情，但是大概是因为期待了太久，在一起的过程太仓促，没有慢慢体会那种从朋友变成恋人的转变，他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只有在一遍一遍确认之后，才会有片刻的安心。
　　冰箱的门开过又关上，韩素猜褚清大概是想看看里面还有没有吃的，虽然俩人厨艺都无限趋近于零，但是明天真就没什么地方卖饭了，还是得去准备点吃的，只是不知道褚清为什么又没动静了。
　　韩素在床上打个滚，脸埋在枕头上使劲蹬了两下腿，脸被憋得有点红，磨蹭了半天才坐起来，抓了几下头发，去洗脸的时候看见褚清没事人一样做在沙发上，便问，“是不是得去补充点给养？”
　　韩素打开水龙头，开始往牙刷上挤牙膏，褚清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不用，你回家了我自己对付两口就行，实在不行就上超市买。”
　　韩素手一抖，牙膏啪嗒一声掉在了洗手池里，他叹了口气，没接话，默默又挤了一次，开始刷牙。
　　水龙头是跟热水器连在一起的，但是因为热水器不是整天开着，所以洗脸的时候不一定会碰上热水还是冷水，韩素带着满嘴泡沫喝了一口，差点被冻一个激灵！
　　“这么冷的水你也不开热水器，不怕把牙冻掉了啊！”
　　韩素朝外面咆哮，心里不知道从哪窜出来一股无名之火，一瞬间突然特别想破坏点什么。
　　褚清没出声，韩素刚吼完就后悔了，正惴惴褚清是不是生气了，背上被碰了一下，褚清咧着嘴，手里拿着个盆，里面是兑好了的水，“习惯了！没想到你，下次不会了，乖啊，大过年的可不能生气！”说着捏捏韩素的脸，笑嘻嘻走了。

　　韩素一个人在厕所里别扭了半晌，决定还是对褚清实话实说，不然万一什么时候被他知道了未免多生事端，而且自己说也比较好掌握怎么说说多少这个度。
　　电视上几乎每一个台都在播放除夕来临中华大地一片欢腾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全国各地人们纷纷喜迎春节的报到，褚清丝毫不见异色，不时换个台津津有味看着。
　　韩素静默一会儿，装作不经意地跟褚清说，“还是得去买点东西备着，我晚上就回去吃个饭，吃完饭就回来了。”
　　“怎么？你也被赶出家门了？”
　　褚清说话习惯性不经大脑，不过这话本来也没什么，但是一旦调侃的话一定程度上跟现实重叠，就不仅仅是一个笑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褚清才发现韩素态度有点不自然，终于反应过来不正常了，他坐直了问韩素道，“不会是真的吧？为什么？你妈不是一直把你挂在嘴上满小区嘚瑟吗，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才让你妈舍得把你扫地出门？”
　　跟褚清他妈整天到处骂他骂得满小区几乎都能听见不同，韩素在小区里闻名的方式是以他妈每次逮到机会就得炫耀几句他有多听话学习有多好将来多有出息这种方式，每次韩素妈当着韩素的面说那些话韩素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现在被褚清这么一提，登时又羞又恼，干脆不跟褚清说了。
　　韩素换上衣服拿钥匙就往外走，褚清过来按住他的肩，“去哪？”
　　“买菜！”
　　褚清低头跟韩素对视一会儿，“真不回去啊？”
　　“啊！”
　　褚清身上把韩素往怀里一捞，随手把电视关了，“那我跟你一起去。”

　　一直把车开到超市停车场才有点感受到电视里人山人海的气息了，韩素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车位，边停车边对褚清说，“你什么时候去学个驾照吧，以后去哪也方便点。”
　　“没兴趣。”褚清懒洋洋看后视镜，“去哪不都有你吗，我还费那个时间干啥，还不如在家睡会儿。”
　　“......先学了再说，有备无患。”
　　其实韩素是想起褚清说什么时候出去旅行的事了，到时候正好俩人换着开。
　　“哦。”
　　褚清答应一声，不太情愿似的，韩素把车倒好，俩人下车，乘坐电梯上去。
　　超市外面的金饰店家家挂着大促销的牌子，移动字幕来回滚动足金一克降价多少，白金一克降价多少，钻石打折打得腿都快断了。
　　金光四溢的柜台前围着满满的人，好多情侣在试戒指，女孩带在手指上对着光比来比去，褚清看得有点发愣，韩素拉他一下，“别看了，走吧。”
　　褚清搭在韩素肩膀上的胳膊紧了紧，低头在他耳边耳语一句，“小宝，我再攒攒钱，也给你买。”
　　韩素一只耳朵不停发热，微微点头，突然不生褚清的气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懒得跟他一般见识！
　　“话说，你为什么不回家住啊？”

　　超市里人们挤来挤去，特别是坚果跟糖果巧克力这几个地方，大妈大姨们拿着袋子边扒拉着捡仁边吃得不亦乐乎，韩素跟褚清避开人群，买菜的时候隔着玻璃看见展柜里面绞好的肉馅，突然想还是得好好研究一下厨艺，总不能跟褚清两个人一年到头光吃外卖吧。
　　“哎呀，别问了！没什么大事，就是闹了点小矛盾，过段时间就好了！”
　　“什么矛盾？能让你都不回家过年的矛盾肯定不是小矛盾，快说！”
　　褚清太清楚韩素了，韩素只是外表看起来软绵绵的，一副什么都好商量的样子，但是一旦他打定了什么主意，谁也改变不了。
　　韩素咬咬嘴唇，“我不是换专业了吗，我爸妈当初不同意，就那么僵持了下......估计得等我哪天熬出头了他们就不生气了。”
　　“那你为什么要换专业？”
　　“这个你问过了。”
　　褚清皱眉思索了一会儿想起来他确实问过了。不过那个当初让他觉得没问题的答案现在看来显而易见是有一些问题的，而且他猜问题估计跟他息息相关。
　　褚清没继续往下问，这让韩素有点意外又不是太意外，如果按照褚清本来的性格是不会关心这些事儿，不过现在都问到一半又这么轻易结束话题的褚清还真有点让他猜不透。
　　“买什么？你想吃什么？”
　　褚清两手空空跟在韩素后面，也没拿篮子也没推车子，一点没有服务人民的自觉，韩素问他，他也不知道，“都行，你看着买。”
　　超市里的东西很丰富，一年四季都几乎没差，也分不出四季的区别了，不过鉴于俩人都没什么动手能力，韩素只买了两三样青菜，其他的都是半成品，热热就能吃的那种。
　　又趁着坚果区人不是那么多的时候挤进去装了几种，拿了一些零食，买了几样水果，中途两人手上拿满了的时候褚清不得不去找了个购物车，过年大采购就完成了。

　　中午饭韩素也是在这边吃的，炖猪蹄，烧排骨，一只烤鸡，韩素试着蒸了条鱼，蒸完之后炒了点辣椒花椒葱花往上面一浇，味道竟然还不错，就当年夜饭吃了。
　　边吃褚清边催韩素回去，“过去怎么着也得一个多小时的，你还打算掐着点去吃饭啊！”
　　“对了，也没买你带回去的东西，怎么办？”
　　韩素明显有点烦躁，吃猪蹄的时候把骨头都吐地上去了，不耐烦道，“给钱就行了，不用买东西。”
　　“哦。”褚清把抽屉里的现金全拿出来，韩素原本放进去的加上他的，差不多也有小一万块，褚清直接把钱塞韩素兜里，拍两下，“出去买个红包吧。”
　　韩素啼笑皆非，又把钱掏出来，“都拿去了咱还吃不吃饭了，你还挺大方。”然后放了一半回抽屉。
　　“哎，缺钱可真是个大问题！”褚清叹口气，决定开工的时候得好好干活。
　　“那可真得委屈你一段时间了，得能接案子了才能挣到钱。”韩素半真半假地说。
　　“那在这之前，花钱的事儿就都我负责了。”
　　韩素没说话，笑了笑。

　　穿过街道回家的路上韩素一直挺忐忑的，原本因为换专业这事儿弄的关系紧张还没缓和过来，如果让他们知道了自己又跟褚清这个他自己妈都不要他了的人在一起，估计得直接地震，平时不回家的时候韩素根本就不想这事，根本都无解，只是一想到要回家面对他爸他妈，就觉得避无可避。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想了也没用，一件一件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拨云见日的那一天。
　　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已经快四点了，原先任人来去的小区现在也加装了档杆，韩素从车上下来，跟看门的老大爷打了个招呼，老大爷半天才认出他来，把杆抬起来让他进去了。
　　虽说城市里已经严禁放鞭炮禁了好几年，不过在这城乡结合处的管理也没那么严，地上偶尔能看到红色的炸开的纸。
　　韩素从车上下来往家走，不经意往褚清家那栋楼那边看了一眼，看见褚清妈妈牵着一个小女孩在楼前面的空地上玩，小娃娃包得严严实实的，蹒跚地在地上走。
　　他没对褚清说过这件事，被赶出家门本来就够叫人难受的了，虽然褚清没怎么表现出来，但如果再让他知道了这件事，无疑是雪上加霜。

　　上楼以后韩素他爸正在门口贴春联，韩素过去接过来贴了，他爸说一声，“回来了。”
　　“嗯，我妈呢？”
　　“你妈在屋里包饺子。”
　　韩素爸爸妈妈都是文化人，在小学里当老师，但家里还是隐秘地流传着男尊女卑的传统，君子远庖厨，韩爸爸厨房里的活什么都不会干，韩素在他妈旁边坐下来，贡献他唯一会做的一件事，擀皮。
　　边擀皮边不时说几句他的近况，没人问，他就只好自己说了。
　　“我已经实习了，在XXX律师行，不过还得过一段时间才能当上律师。”
　　“租的房子离公司跟学校都挺近的，来回跑也不麻烦，买了一辆车，什么时候家里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我已经挣钱了，往后就不用给我生活费了，你们也别老那么节俭了。”
　　“对了，我刚在楼下看见褚清他家那个小妹妹了，要不，你们再生个也行。”
　　韩素妈终于坐不住了，站起来进了厨房弄得乒乒乓乓一阵响，韩素又对他爸说，“我说真的，你们还年轻，现在又放开二胎了，好多比你们年纪大的都生了，我妈你俩要真想要个我完全支持！”
　　韩素爸爸哭笑不得，开始接手把最后几个饺子歪七扭八地终于包上了，“我跟你妈还没催你结婚呢，你倒是先催起我们来了。”
　　“......我不急。”
　　韩素又把红包掏出来塞他爸手里，“等我走了再给我妈，不然她又不要。我不常回来，你们想吃点什么就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