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故事》锦婵

32、第 32 章

　　赶在还没过年的时候，褚清终于拿掉了腿上的石膏，那么长时间没洗澡，皮肤颜色好像都变了似的，至于味道么，更不容多说。
　　从一条腿走路重新变为两条，感觉上就跟突然多出一条腿来似的，走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蹦，仿佛另一条腿是摆设。
　　林悦说褚清刚恢复还是不宜多站，就唱唱歌吧，唱完歌就继续休息，别的过完年再说。
　　不过褚清上次说了还没来及执行就进医院了的计划——点歌只能用现金了的这项举措，让大家都哭笑不得。
　　“现在这个年月，谁还带现金啊！林老板你不能这么惯着褚清，再这么下去下次他再想出什么主意来，大家还不被一起拖着回原始社会了！”
　　“是啊是啊老板，除了老头老太太还用现金，谁还用这个啊，这不是剥夺大家的消费自由吗！”
　　“没事，大家稍安勿躁，有问题可以到我这儿来换，我已经给大家准备好纸币了，”林悦哗一下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沓红色钞票，伸手往空中一抖，像暴发户一样，龇着牙道，“多多益善，要多少有多少！”
　　“那褚清是不是得给大家个非用现金的理由啊！不能让大家白陪你玩吧？”
　　褚清笑笑，想想也是，便清了下嗓子，在强光的照射下眯起眼，凑近话筒，正色道，“因为，我老婆喜欢数钱。”
　　周遭乱七八糟的声音突然一静，然后大家像约好了一样轰一声笑了起来。

　　“还不回家，不怕让人担心？”
　　林悦仿佛永远都在擦杯子，擦完还得对着光看看，估计其干净程度也到了有点洁癖的地步，褚清习以为常，喝口水，左右看看，这么长时间没来，还真有点想念这里。
　　“他一会儿下班了会过来接我。”
　　“哦......”
　　林悦把声音拉长，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个小窝，褚清看了他一眼，突然发现其实林悦长得跟韩素还有点像，不过也不奇怪，不是那么说的吗，长得好看的人都是相似的，长得难看的人各有各的丑，褚清心里瞎琢磨，怪不得明明是先认识的秦耀，却从以前就觉得跟林悦有眼缘呢。
　　旁边一只手敲敲褚清面前的玻璃，“帅哥，好久不见，请你喝酒。”
　　褚清侧头，看见一个长相精致的女生，觉得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是谁，便没接话。
　　林悦看得好笑，话里话外提醒褚清，“姑娘也挺久没来了，大概不知道褚清跟以前不一样，现在不让人请了。”
　　“为什么？”
　　姑娘年纪轻轻，粉腮杏眼，从举止到说话语气都带着一点盛气凌人的感觉，一看就是从小生活环境优渥，不过并不让人觉得讨厌，她对褚清一副热络的态度，说请褚清喝酒用的是陈述句，仿佛不只一次请过他了。
　　林悦笑笑，把话题重新踢回褚清那，“那你就得问他自己了。”
　　姑娘看着褚清，褚清头疼，死活想不起这人是谁，只得含糊道，“家里人生气。”
　　“哦。”姑娘也不说别的，把自己手里的酒杯跟褚清面前的碰一下，唏嘘不己，“果然，好男人不是有主了就是也喜欢男的，我们女生简直没出路了。”
　　褚清一怔，林悦忍不住笑出来，冲褚清眨眼，褚清也弄不清姑娘所谓的‘也喜欢男的’是从何来，但是却不敢搭话，毕竟，看样女生还请过自己不止一次，自己连人是谁都不知道，也忒说不过去了。
　　褚清本想说，‘那我请你吧。’又觉得这样不干不脆的更不好，便也不说话了。
　　直到女生自己喝了两杯，打发走了两个过来搭讪的男人，也起身走了，褚清才吁出一口气，往下一塌腰，顿时泄了气。
　　“我说，你可够可以的，光喝人家的酒，连人都不认得！”林悦把拿毛巾的那只手伸到褚清面前，竖了竖大拇指。
　　褚清尴尬不已，怪不得都说，出来混总有一天得还的。

　　褚清一直放在吧台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褚清拿起来看看，没接直接摁了挂断，站起来跟林悦，“我先走了。”
　　韩素把车子直接停在了酒吧门口，因为马上就走，也没熄火，褚清上副驾，韩素把车掉头，车子钻进道路两旁路灯照耀下晃动的阴影里，树叶的形状从窗外一闪而过，韩素未语先笑，“怎么样？在家待着舒服还是在这待着舒服？”
　　褚清平淡道，“你在家的话在家待着舒服，我自己嘛，出来待会儿也不错。”
　　韩素牵动嘴角，忽觉臂膀一边忽然发麻，那股麻劲儿顺着胳膊一路向下，手指在方向盘上无意识地跳动两下，韩素很快发觉，赶忙攥住。
　　以前他一直觉得跟褚清待在一起就行了，没必要非要寻根究底，分析他是不是喜欢自己，为什么喜欢，是哪种喜欢，又会喜欢多久，但是现在感觉，那么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就像是被鱼刺卡着喉咙，虽然可以脸上若无其事，但每次无论是喝水还是咽唾沫，不舒服只有自己知道，同样的事，原来是折磨，现在却是享受。
　　如果是以前，听到这样的话，他肯定会在一瞬间的高兴之后警告自己不要多想，褚清只是这么一说，为了避免自己希望之后又失望，现在他知道了，褚清这么说，就是这么想的，不只自己喜欢和他待着，他也一样。
　　褚清看着飞快后退的街道轻轻哼了一首歌，然后忽然回头对韩素说，“什么时候咱们去旅行吧，去哪都可以，你什么时候有空我陪你一起。”
　　“怎么忽然说这个？”
　　褚清看着车窗上映出的自己的脸，神伸舌头，瞪瞪眼，轻快地说，“你以前不是说，买了车就可以去自驾游了吗？”

　　韩素去厨房热饭，褚清偷偷把一沓钱从兜里拿出来，献宝一样摆在韩素平常坐的位子上，等着韩素自己发现。
　　那小子怎么说？说韩素养活不了两个人？那怕什么！韩素养活不了，自己可以养他啊！他吃得不多，又不买什么奢侈品，出去玩玩买个衣服什么的，比女人可好养活多了！
　　“这是什么？”
　　韩素把饭放下，刚想坐，习惯性一回头，看见沙发凹进去的那个窝里一沓钱，不多，看起来一千多不到两千的样子。
　　“给你的！”
　　褚清把筷子掰开，往韩素手里塞了一双，然后把自己的那份饭打开，抽着鼻子闻了一口，咽咽口水，“真香！往后家里的钱都归你管了，我跟林悦说了，让他以后都给我发现金，你先拿着，下次再挣了再给你。”
　　韩素先是有点啼笑皆非，接着忽然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一时间五味杂陈，说不出话来。
　　在褚清的设想里，韩素就算不是大跳大叫，怎么也会夸奖自己一番，不是说男人最帅的时刻就是掏钱包的时候？信息有误？
　　褚清赶紧把筷子放下，盯着韩素的脸，每当这时候他都特别痛恨自己跟韩素的脑回路不一样，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想发火，但是现在韩素不是朋友跟同学了，林悦说，恋人是用来宠的，不能老大吼大叫，于是褚清便急匆匆又紧压着火，声音也不敢太大了，“这又怎么了？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有人欺负你了？工作不顺？算了不行不干了！天天累得要死又没有钱，雇个打扫卫生的也得好几倍的钱吧，这是耍谁呢！”
　　韩素捏捏酸痛的鼻子，连连摇头，抓住褚清的手，把钱塞回他手里，“不用，你自己拿着，我够花。”
　　褚清刚想反驳，韩素又想起什么来，看着褚清，“你刚才说什么？”
　　褚清迷糊一会儿，刚才说的多了，谁知道你问哪一句？骤然脑中警钟一响，韩素肯定是听到了他说他上班又没钱的事，只得装傻，悻悻道，“说要是有人欺负你，我给你报仇！”
　　韩素顺着往下说，“都是同事，又不是以前小孩儿的时候了，哪有什么欺负不欺负的，你想太多了。”然后觉得褚清大概一时说顺口了也就没放在心上。

　　“你上次说，去买个微波炉？我去买。”褚清迅速把饭扒完，擦擦嘴道。
　　现在韩素为了解决谁选哪种饭的问题，每天都轮换着买且一次只买一种了，省事倒是省事，不过吃起来就觉得有点单调，而且，以前没钱就算了，以后总得让韩素跟着自己吃好一点，养胖一点，不能浑身上下一捏哪都是骨头。
　　褚清心里还在打着如意算盘，韩素已经自顾自道，“不用，我从网上买就行，人家直接给送家来，省得还得搬了。”
　　褚清知道韩素还是有点担心自己的腿，于是就说，“那你教我从网上买，以后我自己想买什么也方便。”
　　韩素想想也是，便把茶几收拾干净，倒上两杯水冷着，开始教褚清上淘宝跟京东。
　　褚清并非完全不会，就是不爱鼓捣这些，韩素要给他申请账号，褚清说直接用韩素的就行了，反正到时候他又会把密码什么的忘掉，还不够麻烦的，韩素一想也是，就把自己的账号在褚清手机上登录，又手把手教褚清买了微波炉。
　　因为账号连着韩素的银行账号，褚清又要把钱给韩素，韩素仍然推辞，褚清又一想，反正吃也一块住也一块的，不用非把钱塞到韩素手里，便也学韩素当初那样，把钱直接放进抽屉里。
　　“往后就一起睡吧，我脚好了，你不过来，我每天都好久才睡着。”
　　褚清的逻辑跟小孩儿一样，既然已经卖了乖，那么接下去撒个娇应该也是可以的，便拉着韩素的手直接往卧室去。
　　“哎等等等等！”韩素使了好几次劲也没把手抽出来，褚清皱着眉回头，韩素无奈道，“还没洗澡，总不能就这么睡吧。”
　　褚清想想也是，又拉着韩素转变方向，直奔浴室，韩素被拖得差点踩了褚清的脚，急急争辩，“你现在好了，不用帮你洗澡了啊！”
　　“是不用了啊！一起洗嘛，还能快点，困了，要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