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故事》锦婵

29、第 29 章

　　“我明天就要去上班了，”
　　“哦，所以呢？”
　　褚清这两天迷上了一部电视剧，一部有年月的家庭伦理婆媳大战——《婆婆与媳妇的战争》，此刻正一边嗑瓜子一边看得有滋有味。
　　韩素不是太明白褚清为何会如此沉迷，理论上说，大部分的小说跟影视作品，吸引人最普遍的方式就是代入，让你自己幻想你是其中的谁谁谁，然后义正言辞批判剧情服化道具，口若悬河说如果是我就会怎么怎么样。
　　那褚清呢？这种剧情有什么令他可代入的？
　　韩素思考一会儿，没什么头绪，便不管了，犹豫道，“就这么在家待着，会不会很闷，要不咱们去吹吹风吧。”
　　褚清头也不回，眼睛像被黏在了电视屏幕上，从嘴角把瓜子皮吐出来，“外头冷得半死，吹什么风！”
　　“我是说，出去转转？逛超市，看电影，打游戏？明天一上班估计就得直接到过年那会了，就没时间出去了。”
　　一集电视剧结束，放出了后面的预告，今天的份额到此为止，褚清坐直了，伸个懒腰，施舍什么一样，道，“看你这么想出去，就陪你出去一趟吧。”
　　韩素：......
　　“看电影？”
　　褚清蹦去厕所，声音隔着门传出来，“或者你想借张轮椅推着我去逛超市？”

　　韩素从网上定了电影票，电影院里的设施倒是很完善，工作人员一看褚清一蹦一跳地进来，虽然几个人都有点憋不住笑，估计是不理解为什么都这样了还那么好兴致出来看电影，但还是很善解人意地推了轮椅出来，请褚清坐。
　　韩素扶住轮椅两边的把手，不让它动，褚清跳两下，把屁股对准轮椅，手按住两侧慢慢往下一坐，然后把腿抬起来搁在脚蹬上，登时呼出一口气来。
　　“说要扶着你，又不让......”
　　韩素的声音远去，几个小姐妹相视一笑，纷纷在心里开始了yy。
　　褚清腿上放着套餐附带的可乐跟爆米花，一脸麻木地被韩素推着走，从旁边走过的人纷纷侧目，捂嘴偷笑者有之，惊疑不定者有之，甚至还有小姑娘掏出手机堂而皇之地对着两人拍照，褚清忽然有点后悔，陪韩素出来这一趟了，感觉自己像大猩猩一样，只是脸上不好表现出来。
　　韩素推着推着，终于反应过来，虽然他本意是带褚清出来透透气，但是现在这么......怎么看怎么像约会似的，显得自己动机不纯。
　　数人在观影厅坐定，光线一暗，屏幕上亮起第一缕光，环绕立体声瞬间笼罩了整间影厅，那令人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声音在一片黑暗中像被什么引领着一样直冲每一个人耳朵而来，瞬间几声惊呼响起，此起彼落。
　　褚清抠抠耳朵，在乌漆墨黑里仔细辨认韩素的脸，“你定的是什么电影？这音效怎么怪渗人的。”
　　韩素一边往外摸手机一边说，“你说随便的，我就挑了个刚上映的......好像是个鬼片？”
　　“......行吧。”
　　褚清把可乐放在一边空着的椅子上，拆开爆米花开始吃，韩素抓几颗放进嘴里，嚼了几下评价道，“有点软，奶油也放得太少。”
　　褚清：......
　　话说谈恋爱最老套的招数其中之一，就是骗小姑娘去看恐怖电影，唬人的场面来几个，再掺杂几声惨叫，凡是小姑娘估计都会往老爷们怀里钻，当然女汉子除外。
　　于是在一声声惊呼之后，几乎所有的小姑娘都钻男生怀里去了，也有男生钻女汉子怀里的自不必说，韩素嘴角抽搐几下，有点惨不忍睹，不过他心里却在想，大家都这样，好像自己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这个效果似的。
　　于是他下意识看了褚清一眼，褚清正好也在看他，四目相对，在阵阵尖叫中，莫名其妙忽然就有点旖旎的气氛，韩素稍一犹豫，抿抿嘴唇，往前凑了凑，褚清低头过来，两个人接了缠绵的吻。

　　“那，我就去上班了。”
　　韩素恋恋不舍，洗漱完换好衣服站在床头，霎时特别理解古往今来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昏君，芙蓉帐暖，温柔乡英雄冢，嗯，虽然他跟英雄沾不上什么边，但果真还是喜欢这种什么也不做就跟心爱的人在家腻在一起，没有丝毫上进心又堕落的生活呢。
　　褚清迷迷糊糊坐起来，打着呵欠揪着韩素的衣领帮他打好领带，韩素红着脸，但还是像那天褚清送他出门那样，在褚清唇上蜻蜓点水亲了一下，褚清摆摆手，“去吧去吧。”于是韩素一步三回头地出门了，一出门瞬间觉得外面风特别冷，天特别寒，自己特别弱小无助。

　　空了几天的办公大厅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人们低声交谈着，不停有人走来走去，在茶水室跟复印室之间穿梭，韩素置身其中，感觉有点像是从云端一下子跌进了红尘，前几天只需要顾及精神享受，现在又得面对现实，为自己的肚子跟容身之地疲于奔命了。
　　生活啊，有时候真让人感觉幻灭。
　　除了个别特别急的案子，现在准备的都是年后的案子了，不是特别忙，韩素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有点发呆。约谈之后老板没有新的说明，没说谁会留下谁会被淘汰，大家都还按照以往的步骤按部就班工作，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其实他们这几个实习生真正在公司里待的时间并不长，隔三差五的，还得兼顾学校的课。
　　这么一想，韩素耸然一惊，在家过了几天昏天黑地荒淫无度的日子，他都快忘了自己其实身兼数职，还是个没毕业的学生了。再往班级群里一看，又是当头棒喝，还有毕业论文！
　　日子果然不能过得太顺，太顺了就容易让人忘乎所以，头一昏脑一涨，肾上腺素一飙升，什么都忘到脑后去了。
　　唯一能令人稍微松一口气的是，往后基本就没有什么课了，不用再一心二用，只照着资料把论文整理出来就行，还有好几个月，也不是很急。
　　韩素悬着的心又放下了一点，努力把精神放在工作上来，几秒钟之后拍拍自己的脸，镇定，镇定，再胡思乱想下去，伙食费都堪忧了。

　　得知韩素出门上班，尽管褚清再三拒绝，林悦就跟不知道被拒绝是何物似的，硬逼着褚清说了地址，七扭八拐地爬上近百阶阶梯，扣响了韩素家的门。
　　褚清满脸不悦，蹦起来的时候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似乎都比平时响了不少，门打开，两人对视，褚清叹口气，无奈转身，“跑这一趟干什么，又没缺胳膊断腿的！”
　　林悦脚在外面，先把头伸了进去，左右瞧瞧，像是有点出乎意料又像是放下了心，进了门，随手把门带上，“看不出来，这里面跟外面的风格还挺不统一的。”
　　褚清知道林悦的意思，整个小区都充斥着一种濒临拆迁的危楼的气质，就差墙上画个圆圈再写一个“拆”字，屋里东西虽然旧，但是韩素收拾得非常干净，掉了颜色的地板可以直接舔一口。
　　褚清往沙发上一窝，林悦在他旁边落座，接着莞尔，“没想到你还爱吃零食。”
　　“韩素买的，待得无聊就吃几口，你要不要喝水？”
　　褚清说着又跟想起了什么似的想起身找杯子。
　　“你快别折腾了，你什么样我还是知道一些的，不用在意这些有的没的。”
　　褚清想想也是，遂不再装模作样，往冰箱那边指一下，道，“里面有饮料，想喝自己拿吧。”

　　林悦也不是会起大早的人，事实上他每天中午之前起得来就不错了，今天勉强提前出门一小时，赶在店开门之前过来的。
　　“腿怎么样？事情处理干净了吗？用不用帮忙？”
　　林悦不让褚清瞎客气，自己也开门见山，先不说别的，得把正事弄清楚了。
　　之前褚清只简短说了几句，没具体谈，他也不太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大事。医生说不严重，一个月差不多了。那小子虽然莽撞，不过态度还挺端正的，用帮忙就叫你了。”
　　林悦点点头，有点不解，“你每天都那个时间回来，又不是一趟两趟的，就这么两步远的地方，还能被撞到，你也挺厉害的。”说完对褚清竖了竖大拇指。
　　褚清笑笑，不是对着韩素，也不用遮掩，大方实话实说，“韩素说做了火锅等我回来吃，一着急，就没怎么看路......”
　　林悦眉头一簇，自己过去拿了瓶果汁过来喝了一口，然后就有点感慨，“还真看不大出来.....感觉这么一谈恋爱，跟刚认识时候的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再看看褚清的表情，露出一点笑容来，“这几天在家是不是过得如鱼得水的，看你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我都没好意思过来。”
　　褚清回味一下，嘴角微翘，并不说什么。林悦看他的神色，便猜个七八分，也就不问了。
　　“行，高兴就行，及时行乐。店那边，不着急，你除了唱歌，这张脸也挺吸引人的，我可不想要个瘸腿的员工！”
　　林悦目的达到，看看开店的时间也快到了，遂不再耽误工夫，把一个红包放在茶几上，起来兀自开门走了，“别送了，快点养好了回来多帮着赚钱是正事儿！”
　　说到后面几句，已经听不太清了，然后就是脚步踩在楼梯上一溜烟下去了的声音。褚清猜，秦耀肯定在下面等着呢。

　　人跟人的眼缘是很玄妙的，有的人一见就像电的同极一样互相排斥，有的对方百般讨好却也无所觉，甚至有人什么也没做你也会觉得讨厌，也有人互相看一眼就知道是自己的同类。
　　在工作上表现为，你去了一个又一个地方，被批评得一无是处，把你推出门不过瘾还要再踩几脚，巴不得你陷进淤泥里再也拔不出脚来，那样方能显示他的高高在上一样，让你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就那么糟糕，是垃圾一样的存在，或者只会浪费空气。
　　不！不是的，别怀疑，只是你没有找对地方而已。
　　让猪上树，赶鸭子上架，跟熊猫学飞，就是这个道理。
　　人生来，生有处，死有地，活在这个世上，也自有用武之地，碰壁的时候不要一味怀疑自己，很多时候那些人只是为了贬低你而换取更廉价的雇佣你的成本。不要只听人家说什么，对自己有一个清醒的认识最重要。
　　褚清摸了摸红包的皮，他不关心里面有多少钱，但是觉得这个红色的皮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