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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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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清把韩素额头上的头发拨开,把自己的额头抵在他鼻尖上,然后仰起脸,亲了一下韩素的下巴,然后是嘴角。
韩素的眼越睁越大,震惊地看着褚清,放在他肩膀上的手逐渐收紧,与其说是想把他推开,不如说是想抱得更近一点,霎时间,褚清的脑海里掠过一副一副与韩素相处的画面,没有什么特别震撼人心的,但那平日里的一点一滴,却像是往日里一束明媚的曙光,瞬间把他拉入了温暖的回忆里,但又比回忆多了些什么,仿佛有什么不甚高明地藏在里面,而现在却一下子苏醒了。
韩素像入定了似的盯着褚清不动,褚清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一边伸手去遮韩素的眼睛,一边低声道,“闭眼。”
褚清没再注意韩素到底闭眼了没有,但是他靠过去的时候,韩素却侧了一下脸,先他一步吻了过来,他的嘴唇有点干,鼻尖蹭在褚清的鼻尖上,让人觉得十分亲昵。
韩素贴着他的嘴唇亲了一会儿,便往后退开,褚清把手放下,就看见他沉水一般的眼眸,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嘴唇微微张开,呼吸急促,热烫的气流喷在褚清脸上,褚清有点想笑,只是还没等他笑开,韩素又靠了过来,低头在他唇上揉揉碾碾,褚清双唇微分,捏了捏韩素的下巴,额角抵着韩素的额角,“用鼻子喘气不会么?笨蛋。”
韩素便在他下唇上咬了一口,把舌尖伸了进去。
屋子里灯光一开,明媚一片,韩素看也不看褚清的脸,径直拖着他进了浴室,把莲蓬头一拧,丢下一句,“洗干净点!”就落荒而逃。
在下面没有待多长时间,但是一惊一乍的,褚清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只是手脚都还发软。
湿透了的衣服被褚清半扒半踩下来,热水从头顶往下浇,漫过背脊顺着大腿往下淌,浑身的毛孔全都张开,褚清睁开眼睛,忽觉像是从一场梦里面醒来一样。
褚清把衣服扔进盆里,围着浴巾出来,韩素一见就他急急从沙发上起来,低着头从他旁边挤进了浴室,褚清便知道,刚才不是梦了。
韩素穿好衣服从浴室里出来,看见褚清没向往常那样回他屋去,脚下就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该若无其事进自己屋,还是坐过去说点什么。
虽然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
刚才在里面穿衣服的时候他已经犯了一大会儿的愁了。本来都这个时候了,也不用穿什么衣服的,穿不穿还不是回屋就扒光了睡觉,但是以前褚清没整天出去逛的时候他有时回来得早,洗完澡都是穿着衣服,现在要不穿吧,好像暗示什么似的,穿吧,又似乎有点欲盖弥彰。
韩素停了一下,眼珠从左下方到右上方转来转去,绕着褚清旁边看看,却不敢把目光直接放在他身上。“还不睡吗?”
褚清本来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就是刚才跟韩素黏糊了那么一会儿,这会儿跟落下后遗症了似的,想看看他,还想捏捏他,又想像小时候那样把他抱在怀里揉来揉去,但是现在他一看韩素这么手足无措的样子,也跟着心里仿佛揣了个小耗子似的,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了。
“啊。”
褚清不置可否答应了一声,目光从韩素身上扫一下,又有点鬼祟地移开,韩素没再说什么,脚下顿了顿,脚尖似乎想转个方向,又没有,推开门进了屋。
褚清把客厅的灯关了,电视也调小了声音,屋里的光线便随着电视屏幕的转变不停变着颜色,又会不定时抖动几下,绵密低微的喁喁细语从里面飘出来,一飘出来紧跟着就散了。
褚清从茶几下面的烟盒里抽了一支烟出来,韩素的房间门紧闭着,看不到里面是不是亮着灯光,褚清低头用打火机把烟点燃,红色的光发出燃烧的声音,他往韩素房间门口瞅了一眼,站起来到阳台边把窗户打开了一条缝。
没有呼啸的北风在刮,只有沁人心脾的冷意一下子扑面而来,褚清抱着胳膊打了个冷颤,反射性就想把窗户关上,旋即衔着烟猛吸几口,把剩下的小半截在阳台外侧的墙壁上摁熄了。
像是正在做着梦猛然被惊醒,惊醒的时候还清晰地记得每一个细节,坐起来之后,再一回想,只剩下梦里面的那种仿佛亲身经历过一样的感觉,婉转缠绵,低回不觉,至于别的什么,似乎都记在指尖,却又如何抓不住了。
褚清努力回想着,回想韩素前前后后的表现,努力想回想出一点,韩素是什么时候对自己有这种心思的证据。
是小时候吗?那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如果不是,那是在自己进去之前还是之后发生的这件事?
为什么会喜欢自己呢?
褚清想去厕所里照照镜子,一抬头看到玻璃上隐约映出自己的影子,于是用手指在下巴上摩挲几下,除了这张脸还能看之外,用大家的话来说就是一无是处,这样的自己,他是怎么看上的?
褚清本来想推门进去跟韩素盖一张被子,也不一定非得做什么,或许像以前一样盖棉被纯聊天,但是这么之后,再这么做就不像以前那么自然,总有种偷鸡摸狗心怀叵测的感觉。
褚清把电视关了,又看了一眼韩素房间的门,进了自己的屋。
应该就是喜欢自己的吧,不然怎么会这样百般讨好,又无限忍耐自己。
那自己呢?
褚清把被子从床上拉下来,披在背上坐在窗前,屁股上是不断传来的冷意,好在身上很暖和,只是有种夏冬交错的感觉,有点不好过。
没有需要考虑都是男人的事,或许是因为见得多了,或许是因为现在的社会对这种现象的容忍度宽容了不少,又或许是因为自己本来就不是个守规矩的人。
需要考虑的是,真的要这么下去吗?
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那么韩素呢?
他父母呢?他的工作呢?他对这些有什么认知?
自己对他,跟他对自己的感情,能维持到什么地步?
不是非要确定一辈子都在一起,海誓山盟,永不离弃,而是彼此做好对待会因此带来的各种困难了么?
褚清不想有一日,不管是出于不爱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而埋怨控诉彼此。
“你们这缺端茶送水的吗?”
褚清今天自觉换了件比较正式的衣服,以示自己对这件事的重视,林悦上下打量褚清几眼,疑惑又有点难以置信,“你不唱歌,却要做更累更不赚钱的活,是不是脑子不太好?”
褚清打开林悦往他额头上伸的手,正色道,“那不是不是个确定的活吗?万一你哪天觉得我唱的不行了,一挥手让我跑路......我想做个起码稍微固定一些的工作,至于唱歌,我没学过,你要是觉得可以,我偶尔上台也不是不行。”
褚清今天没像往常一样来了就跟没骨头一样往吧台上一趴,敲敲吧台就示意要酒,而是正经坐在吧台边说事,让林悦觉得意外又可以理解。
每个人似乎都有那么一段时间,不知道做什么好,觉得做什么都没有意义,认为生命并不可贵,说随遇而安不如说是随波逐流,像乞丐一样随便飘向哪里,有一口饭吃,便觉得别无所求了。
不过,如果遇到了会让自己对这个世界有所留恋的人或事,就会开始思考,寻求生活下去的方式。
大多数并不像小说或者影视作品一样经过加工夸大,一夜之间从头到脚像是换了一个人,但是会像蜗牛探出触角试探这个世界一样,开始对这个世界产生兴趣。
“行啊,那就服务员是服务员的钱,唱歌是唱歌的钱,还跟之前跟你说的一样,你什么时候觉得可以,上台就行。”
褚清打了个响指,点点头。
“韩素,你进咱们行,差不多也快半年了吧?”
景岚的爹,景泰蓝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努力做出慈祥和蔼的表情来,但估计是因为在庭上据理力争声色俱厉的时候多了,总让人觉得他眼角嘴角的弧度都很凌厉,拉扯嘴角的时候有种突兀的违和感。
“是的。”
韩素屁股沾了椅子的一个边。本来他坚持要站着的,景泰蓝非要让他做,推脱不过,韩素就忐忑地坐了一下,感觉比站着更累。
临近年关,行里工作开始慢慢清闲了一些,作为年终总结的一部分,实习生轮番被约谈,韩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不过出于同期生也是竞争对手这种认知,大家并不交换信息,透露老板跟自己谈论了什么,所以韩素依然满头雾水。
“觉得咱们行怎么样?”
景泰蓝手边放着一杯水,不过他并不喝,也没有什么小动作,端正坐着,双手互扣,像看着一个猎物一样看着韩素。
他是一个严肃的人。
韩素背脊开始出汗。
他进行里这么久,见老板的次数屈指可数,前辈很多,实习生是每一个前辈的下手,但是老板手里的案子都是大案要案,准备工作也轮不到实习生来做,所以韩素对这个人没什么认识,更谈不上了解,只有寥寥几面之缘,无从猜测他的喜好跟好恶。
本来只要跟景岚一提,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出尽百宝帮助自己,但韩素不想跟他有任何私密的交往,亦觉得即使凭这种小聪明也得不到什么真正的益处,而且,他虽然不敢说自己是最优秀的,但自问,他一直以来都把工作做到最好,没道理会被谁打败,如果最后真的没有留下,也只能说明大概是他来错了地方。
韩素思考了一下,正色道,“虽然来咱们行里的时间不长,但发现实际上庭跟坐在教室里学的东西有很大的差别,中途有很多可操作性,我还有很多要学。”
景泰蓝看了韩素一会儿,没对他的话发表任何看法,接着道,“做律师是很辛苦的工作,理论知识扎实只是最初的一部,真正要成为一个律师,需要数以年记的积累,而且说实话,在那之前,几乎挣不到什么钱,在生活上有没有什么困难?”
韩素不明白这个问题的意义在哪里,不过还是发自内心道,“我不会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