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故事》锦婵

13、第 13 章

　　不用非常聪明，就是动物也知道趋利避害，因此褚清第二天睡到中午在外面吃了个面之后不知不觉就逛到那家什么什么bar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不讨厌这里了。只是没想到比他自己以为的更喜欢。
　　不过今天褚清没好意思再在人家还没开门的时候就自顾自闯进去。
　　快到下班时间韩素发了微信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褚清说他回来得晚的原因。他说今天大概也会晚点回家，如果褚清饿了就自己出去吃一口，不然就等他回来，褚清毫不犹豫回了句：等你一起。
　　褚清在街对面的椅子上坐了半晌，直到看到那个‘closed’变成了‘open’，他看了眼手机，正好五点，褚清又等了一会儿，看见陆陆续续有客人上门，才走了进去。
　　吧台里面还是那位衬衣帅哥，他看见褚清的时候挑了挑眉毛，俨然第一次见面一样，笑着道，“喝点什么？”
　　屋子里一共五六个人，两个一起进来的一男一女坐在一边的木桌旁小声说着话，桌子上几样坚果，两杯看不出是酒还是果汁饮料的液体，剩下的几个男人都隔着一段距离坐在吧台旁边的高脚椅上，喝什么的都有，褚清进酒吧的次数加在一起不超过五根手指，只得道，“随便吧。”
　　褚清把手机打开连上WiFi，心不在焉看着浏览器，看到感兴趣的内容才打开看一眼。其实他更喜欢发呆，只是在没人的地方坐着发呆就算了，特意上这种地方来发呆大概会被当成脑子不正常？

　　衬衣帅哥放了一杯飘着些薄荷叶的透明液体在褚清面前，褚清反射性想闻一下，跟吃饭的时候那样，淡淡的酒香跟青柠的味道充斥鼻间，褚清一抬头，就看到衬衣帅哥带着笑意的眼。
　　褚清有点尴尬。
　　跟很多网上求助‘第一次去星巴克怎么能表现的跟常去一样？’的人那样，尽管他已经很努力地去规避这个问题，还是被察觉了。褚清把杯子端起来跟喝白开水一样喝了一大口，清新冷冽里面带着一点微乎其微的甜，褚清砸砸舌，又回味似的喝了一小口。
　　“怎么样？”
　　衬衣帅哥笑着问。
　　褚清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这是什么？是酒还是饮料？”
　　反正都被揭穿了，也无所谓再藏着掖着了。
　　“用酒调的饮料。莫吉托。”
　　“真奇怪的名字！”
　　褚清把最后一口也喝进了肚里。
　　衬衣帅哥好像想说什么，最后笑着摇了摇头，又没说。
　　褚清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问了一句，“昨天那个人呢？”
　　从进门开始褚清就注意到了，除了昨天开门的那个男人不在，其余三个都在各司其职。
　　衬衣帅哥闻言脸上露出了一种混杂着怀疑跟莫名的兴奋的神色，看了褚清好几眼，促狭道，“你挺关心他？”
　　褚清心道我他妈关心他干什么！不过就是随口问问！想翻白眼的时候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自己大概问了个不是特别合适的问题。
　　“你想多了，我对他没有兴趣。”
　　想想昨天这两个人的互动，褚清及时表明立场，人家一看就关系过密，毁人姻缘会天打雷劈的。
　　“哦，”衬衣帅哥耸耸肩，不以为意道，“他昨天喝多了，在家睡觉呢。”

　　在差不多六点的时候，昨天开门的男人来了，他跟另外三个纤细美少年气质的人不同，白色T恤露出来的手臂上有圆鼓鼓肌肉的线条，一看就是力量型的。
　　男人把外套往吧台下面一塞，看见褚清的时候目光停留了半秒钟，继续面无表情掠了过去。
　　衬衣帅哥在擦杯子，吧台上面一个倒挂的杯架，挂着各种各样的高脚杯，吧台下面还放着好几排没有腿的，亮晶晶的玻璃在光里面几经反射折射散射之后泛出彩色的光。
　　“哎，找你的！”
　　衬衣帅哥用胳膊肘撞了男人一下，眨眨眼，下巴往褚清那边点了一下。
　　男人皱了皱眉，盯着衬衣帅哥看了一会儿，转头对褚清道，“你找我？”
　　褚清百无聊赖从手机上抬起头，满脸莫名其妙，“什么？”
　　男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眼角瞥了衬衣帅哥一眼，冷着脸道，“没什么，你喝什么？”
　　褚清看看面前放着的空玻璃杯，抓了抓头发，开始给男人形容，“刚才调的，忘了叫什么了，有薄荷叶，有酒跟青柠，甜的，再来一杯吧。”
　　男人把杯子收回去，从衬衣帅哥后面错身的时候借着身体的遮挡掐了一下他的屁股，继而若无其事去冰箱里拿东西，衬衣帅哥狠狠瞪了他两眼，回过头来发现褚清在看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便又尴尬又不好意思地勉强笑了一下。

　　男人调的酒跟衬衣帅哥调的差不多，外观跟味道也很相似，反正就褚清这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是分辨不出什么不同来，除了这次的比上次的多了几颗蓝莓。
　　这次褚清没像上次那样老牛饮水一般一口气灌了大半进去，而是跟别人有样学样，一小口一小口的，一口顶多就湿湿舌尖。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酒吧里的人很快占满了一大半的位置，褚清发现又多了几个服务生一样的男孩，却没有穿制服，端着托盘在人群里穿梭。
　　吧台里面男人显然是主力，调酒的手势非常娴熟且花样繁多，他站的那块地方已经围了一整圈的人，男男女女，伸长了手臂拍照的拍照录视频的录视频，甚至还有人用上了自拍杆，闪光灯跟蓝色的火焰交相辉映，一时嘘声四起。
　　“他干这一行有十多年了。”
　　褚清耳边传来清淡温柔的声音，衬衣帅哥也看着那边说，“我最初认识他的时候，也是这样被吸引的，那时候年纪小，什么都没见过，哗！一见之下惊为天人！”
　　他笑了笑继续道，“人啊，其实也就这么回事，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见了谁，也许就一下子遇上了，也许绕了一圈回来还是他，也没什么生离死别惊天动地的故事，在一起不温不火平平淡淡过着也挺好的......哎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衬衣帅哥去招呼其他的客人，褚清有一眼没一眼看着男人那边，男人大概负责炫酷效果跟吸引人这一块，衬衣帅哥性格温和负责后勤跟调度，另外两个男孩也在吧台里面帮忙，偶尔说一句话，声音又低神色也很自然，让人觉得放松而舒适。
　　褚清昨天来了今天又来，当然不是为了某一个人，更不是因为一餐免费的午餐，从昨天他就发现了，这里面的这几个人，无论是活泼的还是安静的，冷峻的还是温和的，都在用自己的脸像一个人那样活着，而不是被要求‘微笑的时候要露八颗牙齿，有客人问事情的时候不能说不知道’，等等等等之类的。
　　要是在这里上班好像也很不错。
　　褚清突然想。

　　男人的表演告一段落，褚清正纳闷怎么这么早就结束了，就发现大家的目光都开始望向同一个地方，在他身后，那片空出来的不大的舞台。
　　一束追光打在空地中央，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一把椅子跟一个立式麦克风，椅子上坐着一个穿长裙的女孩，女孩有海藻一般茂密漆黑的长发，怀里抱着一把木吉他，她先试了一两个音，有人点歌，表演就开始了。
　　女孩的声音并不甜美，低低的，有点沙哑，木吉他发出单一又有点纯净的声响，褚清支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是一首民谣，有着与现代社会不太相称的单调的旋律，跟民谣歌曲典型的莫名其妙的歌词。
　　女孩的技巧也不是多么高超，跟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相差甚远，但是在这么一个场景下，四周都朦朦胧胧像是隔着什么，人们隐在安全的昏暗里，明亮的灯光下只有女孩拨动琴弦的手指是清晰的，耳边只能听到她的歌声和着吉他，又给人一种安静恬淡的感觉。
　　一首歌结束，大家鼓起掌来，掌声落下去，才有人开始说话。服务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出来，也开始在桌与桌之间穿梭着送酒水，没有人点歌的时候，女孩就随意唱着或流行或很老的歌，不过那些歌都有一个特点，安静，跟她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
　　褚清开始觉得，到这来的人，看起来都很自由的样子。

　　褚清回过头来，噙了一口快被他忘了的饮料，里面的冰块早就化完了，味道没有刚拿上来的时候好喝。
　　左手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个身姿曼妙的御姐，穿着一条紫色的亮片吊带裙，褚清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竟然快九点了！
　　褚清抬腿就要走，又想起来还没结账，衬衣帅哥在另一边忙着，褚清不知道该刷多少钱。
　　御姐好像看出了他的窘迫，伸手往褚清那个玻璃杯上弹了一下，说话的时候也带着妩媚的感觉，“姐姐帮你付了。”
　　褚清这才看了她一眼，灯光不是太亮，御姐化的妆又有点浓，但就轮廓来说，应该是个美人，就是年纪不太好估计，大概要比褚清大了那么几岁。
　　褚清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呆呆地在原地坐着，直到衬衣帅哥走了过来，褚清想问多少钱，御姐按住他的手先一步开了口，“他的单我一起付了！”
　　褚清把手抽回来插进裤兜里，礼貌而平静地对御姐说，“我现在就要走了。”
　　所以，我没什么想跟你发展的。
　　御姐眼神十分留恋地抚过褚清的脸，笑了笑没说话。
　　衬衣帅哥拿着一块雪白的毛巾在吧台上形式性地抹了几下，解围道，“情真意切，却之不恭。”
　　褚清看了衬衣帅哥一眼，衬衣帅哥冲他眨眨眼，褚清冲御姐点了一下头，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