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魔重生后和师尊he了》春时别序

42、第四十二章

　　般若秘境重新被打开，被困在阵法中的弟子们都被救了出来。

　　这场意外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只能暂时关闭秘境，涂珠也被金门主带了出去。

　　好在被困的弟子们都没有大碍，只是被吸了点精气过于疲惫，修养两天就好了。

　　金门主恨不得给沈无一和连城俩发一副锦旗。在自己管辖的地方发生这么恶劣的事情，他简直愧对老祖愧对帝君，要是真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他把自己典当了都不行。

　　“青年才俊呐青年才俊，”金门主一手握着沈无一一手握着连城，老泪纵横地说：“这回多亏了两位小仙君救场。”

　　沈无一露出客气的微笑，但脑袋还是嗡嗡的，他看看身边的连城，又看看同尘。还是没法相信他们俩居然真的是同一个人。

　　同尘竟然也会有心魔。

　　那心魔还是他。

　　没事儿的修士都在帮忙，沈无一觑了眼同尘，找不到机会、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在原地踌躇了半晌，慢吞吞地蹭到温成儒身边搭手。

　　温成儒将陆朝阳从树藤中扒拉出来，阵法已经被破解，这树藤一掰就断了。他伸手点在陆朝阳的额头上为他输入了一点灵力，陆朝阳的脸色就好看了很多。

　　沈无一问：“他没事儿吧？”

　　“没事。”温成儒掐了一下陆朝阳的脉，说：“朝阳脉象一直壮如牛，这么一下不妨事，吃点丹药补补就好了。”

　　“他确实。”沈无一放心了点，又忍不住说：“这呆子，肯定是涂珠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了，跟大壮两个大傻子，被算计了吧。”

　　温成儒笑了一下，揶揄地看着他：“五十步笑百步，说他两是呆子容易轻信人，你不也很容易相信别人说的话吗？”

　　“怎么可能？”沈无一不屑地否认：“我的脑子可是灵光的很。”

　　“好好好，你的脑子最灵光了。”温成儒忍俊不禁：“那谁这次看错人，把鬼市的人带进来了？”

　　“除了在那个鬼媒人身上栽了一下！”沈无一恨恨地给自己打圆场，忍不住磨了磨牙，竖起两根手指：“这种窝囊事儿绝对不会有第二次！”

　　温成儒摇了摇头，眼角还是挂着消息：“赌咒发誓还是不要了，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沈无一惺惺地收回手指头。

　　离开秘境后，连城来到他身边，说自己需要找个地方打坐调整一下，然后塞给了沈无一一个小哨子，说：“如果你需要找我的话，直接吹这个哨子就好。”

　　沈无一翻来覆去地看着这个哨子，颇为新鲜，追问：“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连城安静地看着他，点了点头：“不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这么牛的东西给我？我……”沈无一说着，忽然和他对上了视线，插科打诨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他从来没有仔细看过连城的眼睛，才发现他看人的时候非常专注，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只有一个人的倒影。

　　沈无一忽然开始不自在，找话道：“那我吹这个哨子，谁都能来吗？”

　　连城看了他一会儿，很轻地扬了一下嘴角：“是。你想的是谁，就会是谁。”

　　沈无一一愣，立马又想要问些什么，但连城摇了摇头，看着他说：“你还有什么问题，留当面去问他吧。”

　　沈无一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地往同尘那里看了一眼，心想这都给他看出来了。

　　毕竟他所有情绪的对象都是同尘，因此即便知道连城和同尘就是一个人，但在面对连城的时候他还是更放的开些。

　　连城眼神温和，鼓励道：“只要你问，他都会告诉你的。”

　　连城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沈无一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温成儒过来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吃饭。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师兄，你先去吧，我还有点事。”

　　温成儒没问是什么事，只告诉他不要不要耽误吃饭。沈无一点点头，看着他离开，走到尽头的时候遇上了金兰。

　　金兰似乎是早就守在那里等他了，双手背在身后，挂着笑容和温成儒攀谈，身为金家的大小姐，她态度自然大方，行为热烈，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

　　沈无一想到金兰的死亡，难免有些不是滋味，盯着他们多看了一会儿。金兰看见他，还主动跟他招手打了个招呼。

　　金兰是因为什么去世的？他平时不太关注外界的事，还是某次去找同尘时，听见金门主说的。

　　似乎是病逝？

　　明明是碧玉年华的少女，却早早香消玉殒，大家提起来都会说一句可惜。

　　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门洞中，沈无一才收回视线。

　　同尘正和金门主商量着后续事宜，沈无一就站在他不远处，用脚拨弄地上的石子，他在等同尘说完，想要问问他关于心魔的事，但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多少有点心浮气躁地啃了啃嘴皮。

　　他在这点时间已经在脑子里过了几百遍问题和切入方式，还预想了同尘的回答，想得脑子都有点痛。

　　但问是必须要问的，他根本忍不到第二天，虽然难免有些怯意，但更多的还是想要知道答案的急切。

　　他低着头，忽然听到了渐近的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同尘已经走到他旁边，整望着他：“在这磨蹭了那么久，等我？”

　　沈无一犹豫地嗯了一声，忽然，一个绝妙的点子从他的脑海中冒了出来——他现在虽然不好意思问，但他可以给同尘灌酒啊，同尘一醉那不肯定什么话都往外说？

　　刚好也能给自己壮壮胆。

　　他在心里夸自己简直是个天才！于是赶紧说：“师父，我前几天从山下带了好几坛蓬莱春，这是织绎特有的酒，他们几个都喝过了，我不给他们喝，师父，我去饭堂里拿些饭菜，我们一起喝吧！”

　　同尘垂眼看着他，似乎在想沈无一在打什么算盘。

　　沈无一赶紧端出自己炉火纯青的演技，无比真诚地看着他。

　　同尘翘了一下唇角，很小的一个弧度：“好。去吧。”

　　沈无一兴致勃勃地从饭堂里打包了些小菜，摆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又从房里取出了几坛蓬莱春，坐在了同尘的对面。

　　他很有信心地想：他师父好像不怎么喝酒，酒量肯定不怎么样，这三坛蓬莱春肯定能把他放倒了。

　　于是他就一边和同尘聊天，一边给同尘劝酒。

　　“我虽然怀疑过孟随那厮不是好人，可是没想到他居然就是鬼媒人，真是冤家路窄。”沈无一说：“我还给他下了噬心蛊，可惜技术不精，被它给挣脱了。师父你喝。”

　　他殷勤地倒了一杯酒递给同尘，同尘接了过来。

　　沈无一继续说自己在秘境中遇到的事，一边眼也不眨地看着同尘把那杯酒喝了下去。

　　同尘的姿态非常松散，他说：“只我一个喝吗？”

　　“我当然也喝。”沈无一说着就给自己倒了一杯，牛饮下去，这蓬莱春的味道确实是非常醇厚的，不愧是织绎的招牌，他带这么多坛回来就是想多喝两口，要不是想套套话，他才不会全拿出来呢。

　　就这么来来回回地喝了一大坛，同尘终于放下酒杯，有些倦怠地揉了一下额头。

　　沈无一自己也喝得有些醉醺醺的，他趴在桌子上，用冰凉的石板降温，好在还存有一点意识，还记得自己要问什么，他撑起脑袋看向同尘，斟酌片刻，开口问：“师父，其实，我有事情想问你。”

　　同尘抬起眼帘看向他，静静等他问。

　　沈无一咽了一下口水，听见喉咙里咕咚一声：“师父，连城是你的一个分神，那么他的心魔，就是你的心魔，对吧？”

　　他说完便直直盯着同尘，竭力想要表现得冷静，但眼中泄露的紧张已经将他出卖了个彻底。

　　同尘神色平静，他一只手撑着额头，一只手搭着酒杯，银色的长发从肩头滑到胸前，仿佛披着雾凇。他看着努力伪装的沈无一，心中某个地方被戳中一般变得酸软，他回答道：“是。”

　　沈无一感觉自己好像醉的更厉害了，他结巴地问道：“师父，你的心魔……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你会知道，上一辈子才发生的事情？”

　　同尘深深地望着他，没有说话。

　　沈无一深吸一口气，抛出一个猜想：“师父，你也是重生的吗？”

　　同尘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是。”

　　沈无一手指一抖，酒杯摔在了桌上，他慌乱地呼吸着，大脑乱七八糟地分析着现在的状况，同尘居然也是重生的，那他现在完整地知道自己的过去，一定也知道他现在早就已经入魔的事实。

　　可是即便如此，他依旧待他如旧。

　　“为什么，”沈无一放缓自己的呼吸，用一种不敢相信又惊讶喜悦的眼神望着同尘，一直心无杂念、强大如磐石一般的同尘居然会因为自己产生心魔。

　　他听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手指和嗓音一起抖了起来，但还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师父，你告诉我好不好，为什么，你的心魔会是我？”

　　同尘捏着酒杯，目光很轻地笼罩在他身上，他瞳孔的颜色淡，常常会让人觉得冷淡静谧，但此时那双眼里充斥的情绪却分外喧嚣。

　　他缓缓地说：“很早之前，在你努力靠近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不该那么放任你。”

　　少年的一腔热情往往炽热又真诚，眼里的喜怒哀乐藏也藏不住，沈无一很爱黏在他身边，并且排斥一切分走他注意力的人和事。

　　但作为师父，他年长很多，自然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他有义务纠正这场因为依赖产生的错误。因此他刻意地疏远了无一，同他保持距离。

　　“但是每次看见你那样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我又总是会动摇。”同尘的嗓音很低：“因此放任你一步一步地打破我的所有原则。”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放纵，沈无一不会走到后来那个地步，被天雷焚烧、痛苦而死。那是他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的事。

　　无一因此恨他，也无可厚非。

　　“我从未想过要丢下你。”同尘一说：“即便那个时候全天下的人都在说你不好，我也没有想过要丢下你。”

　　沈无一愣愣地看着他，心绪翻涌不息，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同尘比他想的更要在乎自己，甚至在乎的多。

　　“啪嗒”一声，他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自己的手背上，才发现是自己哭了。他伸手去擦眼泪，另一只手却快他一步，拭掉了他眼角的泪，那只手微凉，指腹粗糙，是常年握剑才会有的厚茧。

　　“怎么哭鼻子了？”同尘的睫毛垂落下来，让那双眼睛显得格外柔和，像白鸟覆翼盖住自己的幼崽。他笑了笑：“唔，不过，总比不会哭的好。”

　　沈无一终于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同尘，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声音颤抖：“师父，如果有一天我还是，还是变成魔族了，你会……”

　　“不会不要你。”同尘一怔，才将手慢慢地放在他的后背上，轻轻地拍了拍，在他之前回答道：“即便有那么一天，我也会做拴住你的绳子，永远看着你。”

　　沈无一终于放声哭出来，他从来没有哭的像今天这么放纵，他抓住同尘胸前的衣服，大脑发昏：“师父，我真的好害怕，从我有了心魔那天开始，我每天晚上都要做噩梦。我不害怕天雷，也不害怕死，我唯一害怕的事情就是你抛弃我。”

　　同尘心里涌起一股明显的痛意，他轻抚着沈无一的后背以作安慰，声音沉稳，像一枚定海神针：“不会。”

　　“那天我收到一封信，让我去栖鹤峰，说你有事找我，”沈无一努力去想那天的事：“可是我去了之后才发现……”

　　那是一场针对他的绞杀。

　　或许谁也没有想到那时候已经叱咤风云的沈无一会那么轻易上当。

　　同尘沉默片刻，声音有些艰涩：“那不是我。”

　　得知消息后他第一时间留赶了过去，但仍然迟了。

　　有个人在他的眼皮底下瞒天过海玩了这出鸿门宴，他的目的是一定要沈无一死。

　　原本他认为是掌门，但他的师兄向来雷厉风行行事漏洞百出，现在看来，暗处必然还有另外一双更加缜密的手。

　　沈无一瓮声瓮气，说假话：“嗯。我知道。”

　　“放心。”同尘拍拍他的脑袋：“不管是谁，我都会把他揪出来的。不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