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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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无一闷闷地“嗯”了一声，在同尘的胸口趴了一会儿，听着树上的蝉鸣，每天晚上睡觉前他都要那个网兜把这些几哇乱叫的蝉捞出来丢走，嫌吵，现在听着却有那么几分诗意。
酒喝的太多，困意慢慢涌了上来，沈无一半阖着眼睛：“我这么大了还赖在你身上，你会不会觉得我幼稚？”
同尘声音里有笑意：“是有多大？”
“现在十九，不过非要说的话也二十好几了。”沈无一说：“在凡间，这个岁数孩子都有一打了，孩子的孩子都要出生了。”
“唔，听起来好像确实不小了。”同尘捏住他的脸左右看看，若有所思地说：“好像确实一瞬间就长大了。”
明明刚上山那会儿还是一个半夜打雷被吓醒，非要往他杯子里钻的小娃娃，转眼间就长成了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不过，你长到多大，在我这里都一样。”同尘说。
沈无一转了转眼珠，吃吃地笑起来：“那是因为你的年纪太大了。”
同尘扬起一边眉毛，似笑非笑地着看着他。
沈无一立马认怂：“错了错了师父。我没有嫌你年纪大的意思。”
沈无一虽然嘴上在认错，眼睛却还笑望着他，那双黑色的眼睛泛上些醉意，但好像比任何时候都要亮。
他的发丝垂落，和同尘的头发挨在一起：“那么多人喜欢你仰慕你，为什么独独看到我了呀？”
他说完，不知道想到什么，一拍手掌，嘀嘀咕咕地说：“我知道了，看来话本子上说的没错，果然是烈女怕缠郎。”
想想他上辈子做出来的荒唐事，本来想想还觉得尴尬，但是现在一想，死缠烂打也有死缠烂打的好处。
同尘摇了摇头：“你天天都在看什么话本？”
当然是和你酱酱酿酿的话本，但这话沈无一是肯定不会告诉同尘的。他从鬼媒人那里捞到的唯一一点好处大概就是那一大堆荤素搭配、百花齐放的话本。
安静了片刻后，同尘忽然开口：“我曾经花过一个晚上去思考，对你究竟是什么想法。”
在他发现自己的动摇之后，就开始一寸一寸地剖析自己，剖开心脏分析每一条脉络，冰冷地直视自己的欲念。
无一是他养大的孩子，是他的徒弟，也是玉州风华浊世的小仙君。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会在他的眼中变得如此不同，但不能否认，无论身边有再多的人，他总能第一时间捕捉到他的视线。
他也不是什么毛头小子，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意识到你于我而言与众不同，但我不知道这种不同究竟有多深刻，也从没有深想过。”同尘说：“直到我亲眼看见你死。”
沈无一愣愣地看着他，同尘从来没有这样向他们吐露心迹，他在他们的心中一直是沉稳的、从容不迫的，或者说：无情无欲的。
直到现在，他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种莫大的悲伤。
沈无一心里一动，一股刺痛又酸软的情绪蔓延开来。
同尘抬手，轻轻放在他泛红的眼尾上，慢慢说完了剩下的剖白：“那一刻我想让所有人为你陪葬。”
他回忆起那天的画面，看着无一仿佛一直断翅的鸟儿从空中陨落，天空一片昏沉，他的眼前也一片昏沉，抽筋拔骨不过如此。
沈无一死去，命牌当场碎裂。
同尘如同海底的礁石一般站在原地，周围的人都在为解决仙界的心头大患而欢欣鼓舞，他们齐齐跪在同尘身前，举手大喊：“帝君！大患已除！仙界又将恢复安宁！”
但同尘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想他的无一应该很痛，他向来怕疼，以往每次手上都会大呼小叫地找到他面前，这个时却一声没吭。
他的无一，他的无一……
他为什么会来到悬眼山？
同尘很容易猜出原因，也是他自虐一般地一遍遍凌迟自己，脑中名为理智的弦在一点点崩坏，原来他这一生也会害怕。
那一刻，他是真的想要让所有人为沈无一陪葬。
山一般的威压突然笼罩下来，倒山倾海。各仙首们面色一变，脸色陡然变得惨白，掌门直起腰，撑着一丝力气瞪着同尘，眼里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他抖着嗓子喝止往前走的同尘：“同尘！你做什么！他是魔族！这些年来他在赤渊闹得天翻地覆，早已经成为祸患！我早说过，他不能留！”
同尘没有说话，他一挥手，一道气刃抽向掌门，连带着周围的人也“噗”地吐出一口血。
周围的人赶紧扶住摇摇欲坠的掌门，他抖着手，整个人忽然苍老了十岁：“你的弟子杀了我唯一的儿子！我让他赔命，何错之有？！”
同尘充耳不闻，他迈着平稳的步伐来到沈无一身边，抬起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膝盖上，整个过程他看起来十分平静，但他擦拭沈无一脸上的血迹的时候手抖的根本稳不住。
月白的发丝上沾上了血迹，他捧着沈无一的脸，低声说：“无一，师父来接你回家了。”
伏在地上的仙首们大气不敢出，看见一道血痕忽然从帝君的七窍中流出，堕魔之人才会有的魔纹在他的额头上忽隐忽现。
仙首们大骇。
——帝君，入魔了。
……
沈无一睁大眼睛看着同尘，无法想象这句话是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的。
他定定地看了同尘很久，心绪在一瞬间起伏了数次，又想哭又想笑。片刻后，他靠近同尘，额头贴着他的额头，似乎只有这样肌肤相贴才能缓解他起伏的心情。
靠近的那瞬间，他看见同尘的睫毛很轻很快地垂了一下，于是还是笑了：“您还是做受人爱戴的帝君好。”
“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我恨你，”沈无一沉默了一下，说：“刚开始我确实恨你，这也没办法，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又害怕又愤怒，恨你没有来救我……但后面我更感到后悔和愧疚，我觉得一定是因为我让你失望了，你才会这样对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同尘的喉结动了一下，喉咙里吐出低哑的两个字：“没有。”
“我知道。”沈无一离开一点距离，深深地看着他：“那时候我虽然恨你。但我一定更爱你，同尘。”
他唇边扬起一个笑容：“所以我不会拉着你一起去死的。我只想要你高坐明堂，不沾风雪，这样就好了。”
同尘眼睫一颤，眼中情绪浓烈的仿佛要溢出来，沈无一眯起眼睛笑，里面仿佛落入细碎璀璨的日光，点亮了对方的瞳孔：“师父，那我们这算是和好了，说开了，对吧？”
同尘仍旧一动不动地望着他，沈无一望着他霜雪一般冷清，又暗自燃烧着火焰的眼睛，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轻声说：“我有点想要亲你，可以吗，同尘？”
他的尾音刚落下，同尘便已经倾身吻了过来。
沈无一睁大眼睛。
同尘咬住他的嘴唇，撬开他的唇缝，不断深入。他的吻透出一种凶狠的味道，但很快又变的温柔缠绵，他的手按在沈无一的腰上，紧紧地将他箍向自己，动作透出强势紧迫的意味。
他们交换着气息，感受着彼此的温度，以此确认对方的爱意。
沈无一从来不知道同尘亲人的时候会这么凶，他被他亲的有点喘不上气，但心中却像是塞了一万束烟花那样嘭咚嘭咚地炸个不停。他从来没有感觉过这样幸福，好像一瞬间所有的好事都降临在他的头上，让他高兴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直到亲的脑袋都开始发懵，沈无一才轻轻推了一下同尘的肩膀，同尘撤离出去，看着他气喘的模样，伸手在他的后背拍了拍：“好些了吗？”
沈无一感觉很丢人，忍不住有些恼。他的嘴唇泛着水光，脸颊和眼角都是一片红晕，眼睛里也泛着水汽，有种仙像落入凡间染上凡俗欲望的动人，他不服气地说：“刚才是失误！这回我保证不会再大喘气！”
说完他又贴住了同尘的嘴唇，在上面乱咬。
同尘忍不住笑了一声，胸腔发出震动。这一声落在沈无一的耳朵里莫名的让他浑身发麻，腰一下子软了，同尘含住他的嘴唇，慢慢引导他动作，很快两个人又吻在了一块。
沈无一又被吻得气喘吁吁，实际上是他的心跳太快太急促了，导致他呼吸的时候总是失去控制。
“你为什么这么会？”沈无一不平衡地看着他，他坐在同尘的身上，俯视着他，很是想不通地说：“你还亲过哪个仙子？！”
看他这么质问自己，同尘也觉得心里愉悦，即便抬头看人也没有显得有失气势：“我还能亲过谁？”
“我怎么知道。”沈无一决定不去讲理：“这个仙子那个仙子。”
“以前你天天黏在我的身边，有看见我和谁走的近吗？”同尘说：“我只亲过你。”
沈无一只能将其归结为是同尘太强了而不是他太弱。
他感觉到身下同尘某个部位的变化，浑身一紧，不受控制地想到话本子那些露骨的描写，什么交颈缠绵，什么七/进/七/出，耳根一红，一不小心把心里的嘀咕说了出来：“不知道床上是不是更猛一点。”
空气一瞬间安静了，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沈无一整张脸上的血都沸腾了：“我、这……”
同尘沉默了一会儿，意味不明地望着他：“哪里学来的这些孟浪之词？”
“话本子里。”沈无一见逃不过，只好心虚地实话实说：“还有赤渊那边的人，魔族讲话都很开放，我就是不小心学到了一点。但我本质上还是一个非常纯洁的少年。”
“是吗？”同尘挑起眉望着他：“之前不是还说自己生性本淫，要挟我上/床？”
“你别说了师父。”沈无一就好像年少无知的黑历史被人扒开，无地自容地埋在同尘的肩膀上，瓮声瓮气地说：“我知道错了。”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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