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同人）—上灯台—》凡尘星雨

5、5.

　　是夜天晴气爽，熠熠繁星簇拥着一轮满月，清光明彻，流转若水。月华洒在亭亭树上，鳞鳞瓦上，发出幽幽的微光，被厅堂内高烧的烛炬一晃，更显出清寒之色来。
　　开封府一向清净的后堂此刻高朋满座，银烛明亮，碗盏生辉。包拯笑容满面，由公孙策陪着坐在上手，左右分别是金华的白氏夫人，和陷空岛主卢方夫妇；展昭和白玉堂肩并肩坐在下手，一旁是神色局促的张秋云，不住暗暗挪动着想靠近右边的卢夫人，离左边的白玉堂远些。
　　展昭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转头看向白玉堂，已笑成了一朵花似的，不禁又想起适才在内室与公孙策所说的话。
　　“展护卫，人现坐在堂上，只要你看着喜欢，此事便定了，怎样？模样性情都是不错的，就是身份。。。咳，展护卫想来也不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展昭连忙应声，眼睛不住透过门帘的缝隙往堂上瞄，看见白玉堂一脸兴高采烈的模样，低头听卢夫人说话。
　　“不介意就好。那么展护卫。。。展护卫？”
　　“啊？”展昭猛地醒过神来，却见先生一脸憋不住笑的表情，一边掀起帘子往外走一边说道：“说起来，此事还多亏了白少侠，等下你该好好感谢他一番才是。”
　　多亏了玉堂？
　　此言，何解？
　　展昭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理出头绪，已被公孙策拉着入了座。
　　先生的意思，多半是要谢他替我揭开这层窗户纸吧。展昭乐观地想。
　　这时菜已上齐，酒已满杯，做东道的包拯清了清嗓子，举杯祝道：“今日难得双喜临门，展护卫和白少侠的婚姻大事都有了着落。在座都是他们的至亲好友，理当举杯共庆，以祝百年之好。”
　　座中轰然称善，众人一起干尽杯中酒，气氛便活络开。白玉堂和展昭都是满面春色，时不时交换一个眼神，千言万语尽在无言之中；白夫人笑吟吟持杯在手，不时望向他两人，笑意便又深一层；卢方与包拯攀谈，卢夫人则喜气洋洋地不住往张秋云碗里夹菜；公孙策扫视一圈在座诸位，忽地觉察不对，开口问道：“卢大侠，今日既也是白少侠定亲之日，为何他却是独身前来？与白少侠文定的那位姑娘怎么不现身？”
　　“她就在这里啊！”卢方大笑，用手一指张秋云，“不就是这里？公孙先生敢是还没喝便醉了！”
　　“倒是展兄弟那没过门的媳妇儿，为何却不出来？还在害羞呢吧？”卢夫人跟着笑道。
　　“她？”包拯一怔，惊疑地望着公孙策，“张小姐不是白少侠引荐来与展护卫婚配的吗？怎又成了他的。。。呃，未婚妻子？”
　　“谁说的？我们五兄弟哪可能将心爱之人拱手相送？”
　　桌上蓦地静下来，如打着赤膊站在北风地里，冰冷透骨。在白夫人大惑不解的注视下，上座四人齐刷刷将目光投向下手的展白二人，异口同声发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展昭先是迷惑，继而冷了脸色，死死盯住白玉堂一字一顿地问：“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白玉堂大呼冤枉，转身问张秋云，“大姐，怎么会变成这种局面的，你，你总知道吧？”
　　“我也不愿意啊！是这位公孙先生苦口婆心地劝说，我才，我才。。。”张秋云脸涨得通红，哆哆嗦嗦地指着公孙策道，“小女子本来不愿改嫁，如今，如今一女倒许了两个夫家，这可叫我怎么做人哪！！”说罢掩面嘤嘤哭了起来。
　　公孙策愣怔了片刻，面皮紫涨起来，急忙分说：“你亲口说是白少侠吩咐你来投展护卫，又提及他令你改嫁之事。。。你不是说卢大侠夫妇也知道此事吗？”
　　“我们哪里知道这事？”卢夫人一激动站了起来，大声说道，“秋云妹子是我们老五搭救的，又许了她终身，自然是我们老五的媳妇，怎么可能。。。”
　　“等等！”不等卢夫人说完，白玉堂猛地一声大叫，“大嫂，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要跟她终身相许了？！”
　　“呃？是秋云妹子自己说的。。。”
　　“张大姐！”
　　“你，你亲口说的，要‘给我个还算不错的归宿’。。。”
　　“我那是想让你到陷空岛做大嫂身边的仆妇！贫寒人家的女子，那也是‘不错的归宿’了。”
　　众人鸦雀无声，几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玉堂。猛然“啪”地一声脆响，却是不知谁的酒杯摔碎在地上，惊得大家回了魂。
　　“什么？秋云妹子不是你的心上人？”卢夫人震惊失色，“那，那你信上说的，要跟她相守一辈子的人，在哪里？”
　　“在这里！”白玉堂大吼一声，抓着展昭的胳膊将他拉了起来，一把揽住肩头，“我喜欢的人就是他，展昭！”
　　“啊？”卢夫人傻在当场，众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展昭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险些涨成猪肝色，奋力甩开白玉堂箍住自己的手臂喝问：“白玉堂，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我哪有搞鬼。。。”白玉堂委屈得不知如何是好，平日的灵牙俐齿全不知抛去了哪里，期期艾艾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
　　公孙策自座上起身，绕过桌子快步走到展昭身旁低声道：“展护卫，如今这局面怕是有不少误会，多半是由白少侠而起。你且随学生来一下，也好让白少侠少些顾虑，快些把事情分说清楚。”
　　“。。。也好。”展昭犹豫片刻，回头用力地看了白玉堂一眼，跟着公孙策向内室走去。
　　席间再次陷入尴尬的沉默。半晌，卢方清一清嗓子，慢慢说道：“这件事情我倒听明白了。五弟，你刚刚说，你要与之共度一生的心爱之人，是个男子，是展昭，是也不是？”
　　“不错！”白玉堂昂然答道。
　　“那么你可知此事离经叛道，大逆不孝，是要受人人侧目，前夫所指的？”
　　“我知道。”白玉堂目光深沉，凝重答道，“男子汉大丈夫，生而在世，便须直面本心，俯仰无愧；畏惧世人流言，不敢承认心中所爱，是胆小鬼的作为！非但是我，就是展昭也是这般想法。”
　　“看样子，你们俩是铁了心了。”卢方低叹，“我原说过，不拘你看上哪家闺秀，只要真心喜欢，我和你大嫂一概依你。可这个。。。展昭和你都是男子，怎可，怎可。。。”
　　“就是啊，五兄弟可别一时糊涂！”卢夫人回过了神，连忙劝道，“还有白家嫂子，你也来劝劝他呀！”
　　白夫人优雅地拢一拢鬓发，柔声说道：“他们两个的事，我来之前已经知道了；本以为各位也有所闻，不想。。。二弟秉性孤傲，目下无尘，我曾担忧以他孤洁的性子，今生怕找不到相衬的女子来匹配了。昨日见了展昭，听了他二人各自的剖白，我倒放心了。二弟是苍鹰，没有哪家姑娘能栓得住他；唯有展昭，可以与他比翼齐飞，共游霄汉。至于他们同是男子的事，我倒觉得，二弟既不介意，我等身为旁人，便更不须耿耿于怀了。”
　　众人神色各异，有的低眉沉吟，有的怔怔出神。白玉堂感激得眼圈发红，轻轻唤了声“嫂子”，便说不出话来。厅内一时沉寂，只有夜风吹过帷幔，带起烛火猎猎作响。一轮圆月清辉，在摇晃的幔子后探出脸来，盈盈如笑。
　　半晌，卢方期期艾艾开口：“呃。。。既然白夫人都乐见其成，我等还有何立场反对？这事，这事便。。。”
　　“五兄弟喜欢便好，我们，呃，也不是古板脑筋！”卢夫人紧跟着说道。
　　包拯轻咳两声：“此事确是有些突然，不过如果展护卫也愿意。。。”
　　“等等！”
　　正在白玉堂欣喜不已，渐渐放下心的时候，一声低喝打断了包拯的话语。众人惊疑地抬头，原来是公孙策，面色清寒，掀帘从内室出来。
　　“这件事，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