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探案笔记：去年的案件》丹山白鹭老孤云

31、楔子

　　“咳咳咳咳咳咳……”李原戴着口罩坐在桌旁，头重脚轻，连咳嗽带气喘，手里撩着衣服的前襟，露出胸膛。凌月兰坐在电脑后面，一边用听诊器在他的胸口上按来按去，一边发指令：“吸气……呼气……咳嗽一声……几天啦？”
　　“也就，咳咳，四五天吧，咳咳……”李原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说道。
　　“四五天了，咳嗽成这样，你才来呀，你可真沉得住气。”凌月兰连连摇头，“之前有没有这样的症状啊？”
　　“七八年前有一次，咳咳，流感……”
　　“大夫，他到底怎么了？”站在一边的琪琪见凌月兰收起了听诊器，连忙问道。
　　“肺部有杂音，怀疑可能有感染。拍个X光，再做几项常规检验吧，早上没吃饭吧？”凌月兰把听诊器从耳朵上摘下来，把胸件收进口袋，开始在电脑上敲敲打打。
　　不大会儿的工夫，打印机里便出来了几张纸。凌月兰在纸上盖好章，交给琪琪：“结果出来了，再回我这儿来。”
　　“直接给我开点儿药不行吗？”李原有些不太乐意。
　　“不确诊怎么开药。”凌月兰看看手表，“赶紧去吧，抓紧时间。”

　　李原还想叨咕两句，无奈一说话就觉得气短，又止不住地想咳嗽，只好把牢骚憋在心里，任凭琪琪摆布。琪琪把他带到诊室外面，让他先在走廊的椅子上待着，自己下去缴费。李原坐在那里，心烦意乱，周围又都是呼吸科那些咳嗽气喘的病人，弄得他更加烦躁。坐了一会儿，他从一片咳嗽声里抬起头来，无意间却发现对面的栏杆上靠着一个眉头深锁、面色阴沉的黑瘦中年人，身上穿着一件脏兮兮的羽绒服，右手放在衣襟里面。这里是九楼，栏杆后面就是门诊大楼的中庭。不知为什么，李原看着这个人有点儿出神，这个人本来也在出神，忽然一抬头，看到李原正盯着自己，表情立刻变得有些不自然，很快便站直了身子，走开了。李原不觉把身子往前探了探，扭头盯着这个人的背影，见他一拐弯走进了楼梯间，似乎是下楼离开了。
　　李原这才坐回去，又咳嗽了两声，琪琪也回来了：“走吧。”
　　“先查什么？”
　　“哪个都行，验血、验尿、拍片儿，你选一个吧。”
　　“那就先拍片儿吧……”李原一想到抽血心里就有点儿含糊。
　　哪儿哪儿都排队，一趟检查下来，李原觉得身子更虚了。琪琪又把他送回诊室门口，自己去取检验结果。
　　李原坐下没多大工夫，刚才那个黑瘦的中年人又回来了。李原斜着眼睛看了看，觉得他的脸色似乎更阴郁，眉毛也皱得更紧了，只是右手还在怀里揣着，似乎特别怕冷。这个人到了诊室门口，没有坐下，而是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似乎有些犹豫是不是该进去。
　　“你也看病啊？”李原忍不住，问了一句，随即又开始咳嗽。
　　“啊？”这个人看了看李原，愣了一下，他显然没想过这里还能有人和他打招呼。
　　“病历呢？”李原强忍住咳嗽又问了一句。
　　“什么病历？”这人的脑子显然是没转过弯来。
　　“要看病，咳咳，进去，咳咳，把病历放大夫桌子上排队，等着里面喊，咳咳。”李原的咳嗽忽然变得剧烈起来，“你这么守着，咳咳，谁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咳咳咳咳……”
　　“哦……”这人看看李原，眼神里有些迷茫。
　　“你把那病历搁怀里了？”李原用下巴指了指这个人的右手。
　　“没……”这个人看看李原，不自觉地退了两步。
　　“你带病历了吗？”李原对眼前这个人忽然起了疑心，一时竟忘了咳嗽。
　　“没带……”这个人的声音很飘忽。
　　“你挂号了吗？”
　　“没有……”
　　李原心头越发疑惑，他还想问两句，却又开始咳嗽。黑瘦中年人见他开始咳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将走廊闪了出来。李原从他闪出的缝隙中看到琪琪已经回来了，她手里拿着几张单子，一脸焦虑。李原生怕她看不到自己，连忙伸直了腰，朝琪琪挥了挥手。琪琪也看见了他，连忙加快了脚步。
　　这时李原身后诊室的门也开了，一个病人一边往外走，一边还在回头感谢凌月兰。凌月兰在屋里也客客气气地应付着，李原从琪琪身上收回注意力，准备赶紧进屋让凌月兰看看自己的检查报告。他的目光扫过那个中年人时，却发现这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右手已经从羽绒服里抽了出来，手上握了一把菜刀。
　　李原一愣神，这个人已经举起了菜刀，眼神也变得特别凌厉，迈步就要冲进诊室。李原不暇多想，直接从椅子上撞向了这个人的肚子。这个人被撞得一个趔趄，李原却站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人立刻恼羞成怒，喊了声“你”，便抡起了菜刀。
　　李原坐在地上，只觉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看着刀锋就要劈过来，却觉得身上有些不太灵活，不知道往哪边闪。正在这时，天上飞起了几张白纸，有一张撞到了黑瘦中年人的脸上。这个人下意识地停了一下，伸出左手去抹脸。琪琪趁这个机会已经冲到了切近，她顾不上捡那几张刚刚被她甩出来的检验单，一伸左手就抓住了对方持刀的手腕，右手握拳同时狠狠地对准对方的鼻子捣了过去。
　　两道鲜血从这个人的鼻孔里流了出来，李原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觉得体力恢复了些，不过他没马上站起来，而是又朝这个人的两腿撞了过去。这人还没来得及对琪琪回手，被他撞得站立不稳，倒退好几步，靠在了栏杆上。琪琪的左手并没有放松——她发觉这人虽然气势汹汹，但力气并不太大——她的右手从这个人的脸上撤回来，又挥出了第二拳，这次这人的左肋遭了殃。
　　那人被这一拳打得闷哼一声，身体发软，就要往下倒，不过他还是勉强扶住了栏杆，但同时，他的刀也落了地——看来琪琪的两拳都不轻。李原这时已经爬了起来，一边咳嗽着，一边踩住了掉下来的刀。琪琪也松了手——眼看着一个人被自己打得失去了反抗能力，琪琪忽然心软了，手上也没了力气。
　　不远处又是一阵大乱，拿着盾牌和大铁叉子保安已经赶过来了，那人见自己马上就要被堵在栏杆前了，伸手揉了揉鼻子下面的血，惨笑了一下，回身往栏杆上一趴，随即脑袋朝下，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