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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像不像养女儿 ...

  •   夜间,蒙蒙细雨淅淅沥沥的下着,落在地面上形成大大小小的水洼。

      裴景一手撑伞,一手紧紧护着怀里沉甸甸的书袋,从雨中快步穿梭而过,几步并一步的奔向长廊。

      待到了廊下,她忙收了伞,垂眼看怀里的书袋,呼,还好没湿。

      “怎么这般急急忙忙的。”王宽从长廊一侧走来便看到她跑过来的场景,语气温润却带着一丝不赞同。

      裴景勾着脑袋,眉眼弯弯:“我怕它淋湿了。”

      王宽的视线从她稍稍凌乱的发饰,再到她被雨水沾湿的裙摆,最后才到她微微往前递的书袋,雏燕归巢图是他一笔一笔画成的,小姑娘视若珍宝。

      他心中愉悦了几分,抬手帮她整理发饰,声音比平常多了一些勾人的暗哑:“喜欢?”

      裴景乖乖巧巧的任他整理,却知道他问的是书袋,扬起笑颜:“喜欢的。”

      王宽也勾起一抹清淡的笑:“喜欢就好,那便走吧,今日落雨,只学一个时辰。”

      说着便十分自然地从裴景怀里接过书袋,与她并排走着。

      不远处,元仲辛撑着一把伞,与赵简在伞下咬耳朵。他俩这般模样活像凑在一起欢天喜地聊八卦的小姐妹。

      元仲辛和赵简呆的地方正好能看见王宽他们,元仲辛皱眉问向一旁的赵简:“你不觉得王宽最近不对劲吗?”

      赵简心中腹诽,她早就看出王宽不对劲了,难道元仲辛也察觉到他对小景有好感了,赵简有些王宽马上要被拆穿秘密的小激动。

      她手指磨着下巴,觉得自己要演一演,当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哪里不对劲了?”
      元仲辛摇头晃脑,眉越皱越紧拧成一个结:“他对小景,对小景……”
      元仲辛的表情实在是太过纠结,感染着赵简也和他一起皱眉纠结。
      “你不觉得,他对小景像是在养女儿么,你看这无微不至的。”

      一语下去,石破惊天。

      赵简抑制住手痒想打人的冲动,却是一脚踢向了元仲辛:“胡说什么呢。”

      元仲辛冷不丁受她一脚没躲开,嚎了一声:“做什么打人!我哪里说错了?你不觉得王宽近日来都散发着一种光芒。”

      赵简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却还是好奇问道:“什么光芒?”

      元仲辛嘿了一声:“就是那种圣洁的慈父一般的光芒啊,我和你说,这事可大可小,王宽别在秘阁闷着憋出病来了吧。”

      赵简做了好几次深呼吸,侧首看向元仲辛,含着同情:“元仲辛,你什么时候眼瞎了?”

      说罢,转身就要走。

      元仲辛撑着伞忙跟了上去,罩在了赵简的头顶:“还下着雨呢,跑什么?不是说好去喝酒的吗?”

      赵简抱着手摇头道:“不和傻子喝酒。”

      元仲辛诶了一声,嘟嚷着怎么还骂人呢,他真的好委屈。

      一晃,大考已过,到了发放成绩的日子。

      秘阁也有榜单,榜上有排名,陆观年将此榜单贴在了文崇院的空墙上,从最开始创办到如今,已经是第八界了。

      第七斋里,元仲辛不在意成绩,薛映有特许不用考试,韦衙内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干脆双目一阖,两耳一闭,不闻外界读书事。

      而王宽胸有成竹,不在意榜上几名,反而在宽慰紧张的小景:“尽力就好,不必在意。”
      裴景慌乱点头,她只是害怕辜负王大哥帮她补课的心血罢了。

      待赵简取得成绩过来,薛映冷着脸在擦佩刀,衙内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元仲辛吊儿郎当翘着腿在啃苹果,只有王宽和小景在看书。

      赵简控制了一下表情,才走进来。

      眼刀嗖嗖的扫向韦衙内,薛映察觉到这不善的目光,用刀柄捅了捅一旁熟睡的衙内。

      衙内正做着美梦呢,这一下被吵醒嚷嚷开了:“干什么,干什么,刚刚小娘子朝我招手呢,干什么吵我。”

      赵简眯了眯眼,眼中闪过厉光,从薛映手中拿过刀,啪的一下拍在韦衙内的面前,那刀被薛映擦的裎亮,散着银光,一下闪了衙内的眼睛。

      赵简带着威慑的话直接炸到了韦衙内混沌的脑袋里:“小娘子?”

      韦衙内看着那锐利的刀瞬间清醒了,他可是被这刀划过脖子的,他捂着脖子惊恐地连人带椅的摔了下去:“没有小娘子,没有,没有!”

      气氛剑拔弩张,裴景忙丢开书,拉住赵简的胳膊:“赵姐姐,别动气!”

      赵简忍了忍脾气,转过头挤出一丝微笑:“小景放心,我没事。”

      这咬牙切齿的样子,实在是不像没事。

      元仲辛挑了挑眉,手里掂着一颗红彤彤的苹果扔向赵简,咻的一下被她接住了:“吃个苹果,消消气。”

      赵简看着躲在薛映身后的韦衙内恨铁不成刚:“倒数第一也就罢了,我听掌院说你好几门都交了白卷啊,我教了你这许久,你竟一点不会吗?”
      韦衙内在薛映身后踊跃发声:“实在是看不懂,我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你还有理了?”赵简又拾起桌上的长刀,磨刀霍霍向衙内。
      韦衙内嚎了一声,十分惨烈:“元仲辛救我,你管管她!”

      元仲辛怂了怂肩,手一伸拦住暴怒的赵简:“衙内考砸是情理之中的事,你也公布公布我们的成绩呗,别管倒数第一了。”

      一边说一边对着衙内使眼色,衙内感激涕零的竖起大拇指,好兄弟讲义气。

      赵简听元仲辛这样说,才想起正事来。

      王宽一如继往的稳,全阁第一,赵简随后是第二,元仲辛考了第五,小景进步最大,秘阁三百多名学子,排了一百五十六的名次,已到中游水平。

      元仲辛有些失望的摸着下巴:“第五啊,还是有点高啊,下次还得再差一点。”

      赵简一个眼神飞过去:“元仲辛,你是不是皮痒,作为斋长,我有责任监督你们。”

      元仲辛嬉皮笑脸凑过去:“对不起斋长大人,我错了。”

      韦衙内觉得自己警报解除了,从薛映身后出来。

      赵简叹气:“王宽,要不咱俩换换,我教小景,你教衙内,我是真没辙,你放心,我一定将小景教的好好的。”

      王宽泰山稳坐,手指翻过一页书,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周遭都与他无关一般,淡声道:“不成。”

      韦衙内双双被嫌弃,他插着腰:“本衙内还不稀罕你们教。”

      元仲辛走到韦衙内身边,手勾着他的脖子:“他们不教你,我教你啊。”

      “教我什么?不温书也能考好的诀窍?”韦衙内搓手手期待的看着元仲辛。

      元仲辛摇摇头:“这本事你是学不到的,小爷我聪明绝顶,是天赋,不过我可以教你如何……如何当一名合格的纨绔。”

      韦衙内觉得自己被戏耍:“本衙内用的着你教?你是没见过我横行开封的时候!”

      说罢,捧着脸哀怨的磕在桌上。

      小景瞧瞧这个,瞧瞧那个,总觉得气氛微妙。

      她笑眼弯弯,学衙内一样磕在桌上,头上粉红流穗垂了下来,落出好看的弧度。
      “衙内别生气,小景教你呀,我把我会的都交给你。”
      少女稚嫩软糯的音调,如徐徐微风一样吹到人的心里,拂掉了夏日炎炎的暑气。

      韦衙内被萌的不行,哪里还想着刚刚在生气,他哪能真让小景教他,小景这段日子多认真多辛苦,他是看着眼里的,平日里上学,还要准备三餐,忙完又要和王宽学习,如果再教他,那岂不是日夜不能安眠了?

      韦衙内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的,到此刻却心细起来。

      王宽终于抬起眼来,轻飘飘的看了一眼韦衙内,手指微紧,面上仍是不动声色,衙内莫名的感觉到一股压力。
      “小景,没事的,我没和他们生气,和他们闹着玩呢,我就不是看书的料,你不用为我烦心。”
      话音刚落,身上那股压力陡然消失,他疑惑的看一旁的薛映:“你刚刚有没有觉得冷飕飕的?”
      薛映收起自己的刀以免成为凶器,惜字如金道:“没有。”
      “我记得,秘阁是不是有嘉奖规定啊,王宽得了第一,我们是不是可以休假了?”元仲辛早些时候和其他斋的师兄师姐闲聊时听到的,所以每次大考大家都卯足劲考,不过他一点都不担心,有王宽在其他人没戏的。

      他就考差一点,总要给其他斋的学生留些活路。

      七斋六子已经盘算去哪里休假了,七七八八说了好几个地点,唯有王宽没有意见。

      问起他时,他只说都可,就等于白问。

      还没商讨出什么来,二斋的顾观音蹦蹦哒哒的进了门,说是来传掌院话的。

      顾观音人娇小玲珑,却是个话痨,絮絮叨叨的,说话一点都没间断。

      元仲辛只能隐约听出一些她话中的意思,不过什么叫因着王宽此次得第一,陆观年觉得七斋还有其他可塑造性,还能再培养,再更升一层楼。

      陆观年很贴心的给他们布置了很多任务,休假什么的是不存在的。

      元仲辛脸黑了几度:“王宽得第一和任务有什么关系?不是,其他一二三四五六斋是摆设吗?为什么连寻人都要我们去啊?不去!”

      因着元仲辛会变戏法,顾观音还能瞧上他几分,看他气急败坏也不恼,只说话带到了,做不做由着他们,便离开了。

      元仲辛揉着眉心,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近日乖的很,也不曾招惹过掌院啊,他狐疑的看向了王宽:“王宽,你是不是得罪陆掌院了?”

      赵简心知肚明,何止是得罪啊,那天掌院脸色那样难看。

      而罪魁祸首王宽合上书,思考了一番方才回道:“未曾。”

      裴景脸色有些难看的站起身来,用手指着自己:“难道是我惹掌院生气了?前段时间掌院见到我,总是奇奇怪怪的看着我,看得人心里发毛。”

      赵简搂过小景,她心知掌院是在和王宽置气,但是奈何当事人王宽毫不知情,陆掌院等于白生气。

      “不关小景的事,陆掌院年纪大了,这一月总有那么几天脾气不好。”

      赵简这样宽慰道,小景瞪大眼睛,眸子里满是无辜:“男子和女子一样,每月也会这样吗?”

      裴景好奇,一旁的王宽微微咳了几声,声音几多无奈:“莫要听你赵姐姐的,她胡说的。”

      裴景乖乖的哦了一声,王大哥既然这么说了,她就丢开不再问了。

      屋外传来一阵厚重的咳嗽声,陆观年脸黑如漆,身侧还跟着梁竹,一向严肃的梁竹难得含了笑意。

      这般模样应是将刚刚的话听到耳朵里去了。

      赵简一行人忙起身对着陆观年和梁竹行礼,陆观年拂袖进屋:“赵简,你方才说什么?”

      赵简堆着笑脸:“掌院,你听我解释。”

      陆观年冷哼:“你说。”

      他倒要看看她能说出什么花来。

      赵简深吸一口气:“刚刚的我不是我,现在的我才是我!”

      陆观年气的脑壳疼,这是什么乌七八糟的,他记得以前赵简不这样啊,是很尊师重教的。

      梁竹环胸看戏,嘴角微勾。

      得,七斋又疯一个。

      元仲辛上来打圆场:“掌院刚刚不是找人来传话了么,怎么现在亲自来了?”

      陆观年:“梁教头来借薛映,薛映这几日先跟着梁竹。”

      薛映拎起刀,称了句是。

      王宽站的端正笔直只问道:“可有危险?”

      梁竹看了一眼王宽,知他担心薛映,难得回道:“放心吧,会还你们一个完整的薛映。”

      陆观年已是不想再见他们了,带着薛映就和梁竹离开了七斋。

      他与梁竹走在前方,薛映跟在后面。

      梁竹拍了拍陆观年的肩膀:“掌院近日辛苦了。”

      梁竹话里有话,带着一丝促狭,陆观年听出来了不甘示弱地回道:“没梁教头辛苦。”

      梁竹摇了摇头:“非也非也,我还是少了掌院的一份气度,掌院比我要辛苦,掌院当真是为人师的表率。”

      说罢,朗声大笑,招呼了薛映潇洒离去。

      留下了呆若木鸡的陆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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