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吃糖》阿九不吃肉

3、少年情深，不知情动

　　六月酷暑，唯夜里还有些微风清凉。

　　王宽下学后要帮掌院修图，往往晚膳也用不上，裴景不知道他在忙什么饭也顾不上吃，又担心他熬坏身子，只好借着补课之余，给他单独开小灶。

　　因是单独给王宽做的，裴景用了十分的心思，做出来的佳肴色香味俱全，香味四溢，令人垂涎。

　　这事，被出来更衣的衙内撞见过一次，韦衙内立刻自闭了。

　　为什么王宽有这种特殊待遇啊？！

　　七斋里，元仲辛随心所欲有赵简纵着，王宽金尊玉贵有小景宠着，只有他和薛映是无人疼爱的小可怜，只能抱团取暖。

　　不过这番心里话若是让赵简知道，怕是要大呼冤枉，她哪是纵着元仲辛啊，她分明是管不住他。

　　韦衙内气鼓鼓的，裴景理直气壮的解释：“王大哥未曾用晚膳，我才做的吃食，衙内之前不是已经用过晚饭了？”

　　韦衙内被噎了一下，还是不依不饶：“我不管～王宽吃的这些比我们晚膳吃的好很多了！”

　　语气中几多委屈，裴景不擅长处理这些，下意识地望向了王宽。

　　王宽正好用完最后一口饭，慢条斯理的收拾碗具，他不曾抬头，习武之人感观异常敏锐，亦能察觉到小景看他的视线，他略一昂首，清淡的目光扫过韦衙内：“衙内，莫要欺负小景。”

　　裴景想了一会，大考将至，各斋备考十分紧张，也该多做些好吃的，给大家鼓鼓气。

　　她抿了抿唇，低声道：“那明日加菜。”

　　韦衙内眼睛一亮：“要吃肉。”

　　裴景苦笑不得，连连应承才送走了他，长松一口气与王宽相视一笑。

　　王宽嘴角噙笑，感叹了一句：“衙内还真是好哄，殿前太尉韦卓然是位有铁血手腕的人物，不知怎么养出衙内这样至情至性的性子，实属难得啊。”

　　裴景歪着头，懵懂不解，她觉得王宽话中有话，凑近询问道：“王大哥在说什么？我没有哄衙内啊，明天是真的加菜，王大哥刚刚说的话是夸他还是骂他啊。”

　　她问的认真，王宽轻笑道：“自然是夸衙内，能维持本心不被外界沾染，是很难得可贵的，小景，你也是这样的。”

　　好似又被王大哥夸奖了，裴景脸色微红，对他甜甜一笑，便捧着书摆在桌上，开始与王宽温书。

　　白日里老师讲的内容，裴景都是一知半解的，王宽若为师长，也会是位宽厚的师长，他将裴景不会的内容拆分成一块一块，再从一块中取出最重要的几个点说于她听，十分有耐心。

　　裴景偶有碰见晦涩难懂的地方，屡屡都想放弃，但触到王宽温和带着鼓励的眼神，便生了毅力，硬生生的坚持了下来。

　　这几日王宽与裴景因为温书形影不离，晚间要温习两个时辰。待王宽送裴景回去时，也是夜深了。

　　赵简担心小景，往往等她回来，才去入眠。

　　每夜看到的是王宽待小景的温声细语，温柔倦意的目光和小景不经意间显露出来是少女情思。

　　每每看到，赵简都觉得心惊。

　　她有心试探，然王宽实在是太懂礼数了，除了那些微妙的气氛，赵简听到耳中的都是今日看了那些重点，那些还要再温习一下，明日要带什么书来看。

　　真的是十分正经了。

　　赵简觉得难以开口，但是她又害怕小景受伤害。

　　昔年，她赵王府还只是稍微没落，王宽的爹位居参知政事，迫不及待的来退婚。

　　这般势力，如何能接纳小景？

　　赵简七七八八的想了很多，她开口道：“你与王宽……”

　　裴景正在收拾笔记书籍，听赵姐姐问话，便抬起头来疑惑道：“王大哥怎么了？”

　　少女懵懂带着她特有的稚气，赵简看着这样的小景，便无法开口了，仿佛在她面前说情爱是一种玷污。

　　赵简转了话题，嘱咐她早点安歇，便离去了。

　　但愿是她想多了吧，此时赵简还不知道，情之一事，往往旁观者清。

　　接下来的日子，裴景看的书越来越多了，她没有书袋，每每捧着一堆书，书压过她的眉眼，遮挡她的视线，小景走的颤颤巍巍的。

　　每当这时，王宽都会接过书，听到小景甜甜的道谢。

　　他只是压下眸中的深思远虑，微微颔首。

　　或许，他该找一找掌院，给秘阁提提意见了。

　　边防图早就修补好了，陆观年也消了气，这日，刚下了学，王宽便来拜见。

　　陆观年正在品茶，听到王宽说明来意，他险些一口茶喷了出来，差点失态。

　　他抚了抚心口，拔高了声音看向堂下清俊少年：“你说什么？发放书袋？”

　　王宽点头：“掌院不必担心，费用学生来承担。”

　　陆观年惊了一下，忙摆手道：“这不是钱的问题，当初成立秘阁，学生的衣物都有准备，只是这书袋不是特别必须需要，大部分学生都用书盒或者其他来装书，也十分方便，只是你眼下提此建议是因何缘故。”

　　王宽十分坦然：“因为小景没有。”

　　陆观年更震惊了，他声音又高了几度：“因为小景没有，你要给整个书院发书袋？你为什么不自己送一个给她？”

　　王宽挺直背脊，一本正经的回话道：“我送小景，便是私相授受，于理不合，于情不容，学院出面，便是过了明路了。”

　　王宽又施礼言道：“而且，这样也有助于学院建立威望，促进师生情谊，岂不两全其美。”

　　陆观年觉得头有点疼，他突然就理解了梁竹的心境，并且最可耻的是，他在王宽恳切的言语中被他说服了？

　　其实送书袋也没什么，无非就是麻烦点。

　　他看着面不改色的王宽有些心累乏力：“你对小景真的只是同窗情谊？”

　　王宽眼神清明，回了一句自然。

　　陆观年神色不明的看了他一眼，同意了他的建议，王宽行礼谢过掌院便离去了。

　　制作书袋并不困难，再加上王宽找了可靠的秀坊。

　　只三日光景，便制成了。

　　由老师下达通知，斋长去掌院那里领用。

　　赵简很是困惑，好好的，怎么统一发书袋了呢，这实在不是陆观年的作风。

　　待她去寻了掌院，陆观年亲手将比起其他更为别致的一个书袋交给了赵简。

　　是王宽亲自画的绣图，雨后春晓，雏燕归巢。

　　陆观年说这是给小景的，赵简愣了一下，她一向聪慧，心里隐约有了想法：“是王宽？”

　　陆观年点头，面色不善：“王宽想给小景送书袋，碍于礼法，便让书院出面。”

　　赵简啧了一声，为了让小景名正言顺收书袋，王宽委实花了心思。

　　陆观年冷哼道：“就这样了，王宽与我说他和小景是同窗情谊。”

　　赵简观掌院脸色不佳，便寻了借口离开了。

　　裴景很开心，她来大宋许久，除了衣服，这书袋子是她唯二收到的礼物。

　　她异常珍惜，满眼都散着光芒。

　　赵简不知她这般容易满足，只是个书袋子，而且她还不知晓是王宽送的，就这样高兴了。

　　赵简心里浮现出自责，她忆起小景刚来秘阁时还很瘦弱，好事者欺她外族，多有讥讽。

　　赵简护过几次，那些人便不大敢了，再后来小景就跟着她了，便有了现在明媚单纯的性子。

　　小景良善，总是念着她的好，刚学会女红，就绣了荷包锦囊给她。

　　反观是她粗心粗意，忽略了她的感受。

　　赵简从她的梳妆台上拿来一精致的小盒子，桃木雕刻，飞鸟纹路，一打开玲琅满目，玉翠朱环。

　　“小景，这些随你挑。”

　　裴景歪着头蹭到了赵简身边，挽着她的手臂，语气亲昵，软软糯糯的：“赵姐姐，不用这样的，我们之间不需要这样，我知道赵姐姐一直待我极好，所以我也愿意待赵姐姐好。”

　　赵简心中柔软，捏了捏她的脸：“小景，你要记得，不要给别人伤害你的机会。”

　　裴景有些困了，迷迷瞪瞪的唔了一声呢喃道：“赵姐姐，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