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世界》小naive菜

7、chapter seven

　　“人到齐了，要不要开始？”提议玩游戏的青年指着桌子中央两打鸡尾酒“输的人喝一杯哦。”
　　“我不参加。”穿低胸吊带短裙的女大学生急忙躲开，可是眼神一直停留在张以泉身上，“帅哥，一起跳舞吗？”一时之间，众人的眼光都变得奇怪起来，木木反复张望，确认她表哥的心思之后，颇有深意地说了一句疑似“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之类的话。
　　果然那女孩神色顿时少了大半的热情，一双似水的眸子也不乱瞟了。
　　“有女朋友？怎么一个人来？”有人问。
　　“他们吵架了。”木木说的很肯定，似乎今晚确实是为了邀张以泉散心。
　　没过多久，卡座里又热闹起来，只是张以泉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很自然被认为是情路坎坷的郁闷。

　　凌晨时分，张以泉开车送木木回家，他依旧很清醒，一路驰骋，两人静默无言。
　　“以后这样的聚会不用叫我，你们年轻人一起玩…我不习惯”他最终没忍住，出言提醒。
　　“怎么不习惯了，非要把自己形容的那么老气横秋干嘛…”
　　“我觉得你就应该多出来玩玩，二姨都说你太…闷骚，再这样下去，你就脱不了单啦！”女孩颇有些嫌弃地扮着鬼脸。
　　“不用你操心”张以泉有些不耐烦。
　　“你以为我愿意…你单身潇洒，全家人倒来问我，让我帮你介绍…我才悲催呢。”
　　张以泉只冷冷地瞥她一眼，显得她过于聒噪，木木很快不说话了。

　　点支烟，透过厚重的落地窗，阿悬看到的景色像刷了好几层的黑色油漆，闷闷沉沉，只能从反光玻璃上发现女子生冷孤僻的眼神。
　　近些天她有意睡眠，却总免不了做一些怪梦，梦里全是她和那个医生：两个人在一家餐厅，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梦里的人总是显得很亲密，可是阿悬根本找不到现实对应。无论从哪一个层面来说，他们只算是陌生“朋友”，何况张以泉那晚并没有认出她。阿悬免不了有些失望，但一想到他工作的本质，就很快释怀，将情绪抛之脑后。

　　每个星期还是免不了遭受心脏攻击，但好像没有哪次让她感觉比那天凌晨还要痛苦，联系人列表里的那个对话框，她也没有再点进去过。两个人又回到了独身生活的日子，同样缺乏交际。
　　就在阿悬快要把那个医生忘记的时候，木木又来找她。

　　KTV包厢，照样是彩灯乱照，气氛一度暧昧，和木木一起来的两对男女都紧挨在一块，开始抚摸亲吻对方。木木神色讪讪地笑了下，“阿悬，我也没想到我表哥来的这么晚，他们估计都等得不耐烦了。”
　　阿悬显得满不在乎地摸了摸垂下来的卷发，将之撩过耳后，“没事。”

　　“…你觉得我表哥怎么样？”木木终于问出这句话，她是很有底气的，只是面对朋友她应该显得谦虚谨慎些。
　　她与阿悬认识是在网上，木木是个很有活力的女孩，借着一股兴奋劲频繁地找阿悬聊天，阿悬自然来者不拒。两个女子热络的往来持续了大半年，木木渐渐对她有了很不一样的好感，而且总是会因为阿悬而想到自己的表哥，她既了解两个人的生活习惯，又急于为表哥增加交际，这样的试探落在外人眼里固然有些刻意，木木觉得即使两个人没有爱情的意思，借此机会，她也为他争取到一个朋友。只是可惜，木木太年轻，不知道爱情是最忌讳外人插手的，也是最不需要借口就恣意旺盛的杂草。

　　十分钟后，张以泉姗姗来迟，他穿宽松的套头T恤，外面是一件白色衬衫。年轻男女起哄要他罚酒，张医生没有理由拒绝，连续喝了好几杯，他们才终于放过他。阿悬静静坐在包厢角落，看着那个人，总觉得陌生中有莫名的牵绊感，像除了医院之外他们还在别的地方见过。张以泉越过众人孤零零地坐在沙发一角，一杯接一杯地喝着，从他进门到现在几乎没有放下过酒杯，阿悬看得出来，男子心情不好，他低垂的双眸掩盖情绪，细薄的唇较平常更显得冷漠，生出与生俱来的隔离感。

　　木木递过一个眼神给阿悬，张以泉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阿悬点开与他的对话框，输入一行字。

　　月悬：张医生，包厢里很闷，出去走走？
　　张以泉看到这条消息，蹙了蹙眉，转头再看见那个熟悉的女子，她的背后是整块整块的玻璃窗，月空中的乌云压低，竖立的灰暗的背景板，有月光透过窗面反射进来，张以泉心底涌过一道细小电流，酥麻的感觉让他突然清醒，困扰他许久的特殊的熟悉感宛若乌云被拨开，张以泉终于将她认了出来：她是他的病人。

　　安信（张医生）：你是那天在病房里的作家？
　　月悬：张医生终于想起我来了^^
　　安信（张医生）：…抱歉，我一时忘了。
　　月悬：出去走走？
　　安信（张医生）：去哪？

　　阿悬经过他面前，长长的裙摆拂过他膝盖，像在指引他跟着自己。
　　阿悬回头对他灿然一笑，“我知道去哪，来。”

　　抬头是没有边缘的黑色绒布，嵌满繁密星子，像有棱角的水晶破碎散落在深不见底的湖水里。
　　“跟我来。”阿悬牵过男子的手，拉着他穿过深夜的车流。他们身边四散的流光和人群喧嚣被一下子抛在身后。
　　在哪里，我见过你？张以泉打量她黄灯下的清瘦面容，恍惚晃在心头，女子给她的感觉这样熟悉，仿佛与她走过一条很长的路，直达日月尽头。

　　阿悬牵着他走向城市的大海，这里是北京城里的内陆海，几分人造的印记。夜晚，风从海上飘过来，吹落女子肩头的长发。
　　“找不到灵感的时候，我就会一个人驱车来这，潮涨潮落的水声和那些有迹可循的运动能冲散一切……”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面前那难以捉摸的幽深海面，口腔里还残余啤酒的干涩。
　　大海的宽广让他很有呐喊的冲动，随意的夜风中，幽深的蓝色精灵泯灭了一切声音，只有滔滔不绝的水声还反复刺激他的鼓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