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 five（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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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晚上九点，她下了车，站台的温度很低，微凉的灯光掩映她的眉眼。急促的呼吸似要把她带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周围少有旅人说话，只听得到拉杆箱撞击地面的摩擦声，小唐的脚步突然就顿住了，她开始害怕没有那张熟悉的脸的出站口，没有那个人的出站口。
走出那个地标性的圆形建筑，她才算真的与凌冽的冷空气打了个照面。
黑暗中，行人皆神色匆匆，背着双肩包的青年陆陆续续走出来，就是没有看见她，那张记忆中清丽的脸。言浩的身影被店铺投射下来的照明灯拉的很长，他就这样站在冬夜之中，寒风呼啸，可他仍旧是往常那般的沉默。
终于，他的视线跳了一下。
小唐有些惊讶，她看见睡梦中那张熟悉不过的脸，憔悴的月光映照他半边坚毅的侧颜，有一些幸福的神色。
“……她看见睡梦中那张熟悉不过的脸，憔悴的月光映照他半边坚毅的侧颜，有一些幸福的神色。”阿悬敲下最后一行字，电脑屏幕泛着莹莹蓝光。作为一名文字工作者，长时间地保持同一个姿势已经成了一种习惯，阿悬抽离思绪，缓缓吐出一口气。数字时钟跳了一瞬，两点四十。
阿悬习惯性的摸了摸耳后的一颗黑色小痣。
没有意想的钝痛从胸腔传来，她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剧烈撞击不断攻击着她，那是一种要了命的疼痛，要了命的窒息。苍白的唇紧紧抿着，她皱了眉，每每在这个瞬间她这样脆弱，只是它们发生的频率越来越高，每隔几天，心脏就像突然被人抓住用力往下扯，有人说，那种感觉像一瞬间失去了什么，可是她觉得不像，那是一种强烈的实际痛感。在她翻身的时候，心悸的感觉会蔓延开来，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摆错了位置。
好在每次她都能及时找回空气中的氧气。
神思渐回，只过了一秒已经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北京凌晨的夜依旧那样美丽，老街路灯静静挥霍着灯光，树影和人声在阒无声息的夜有一种朦胧的美感。
保温杯里的水还温热着，阿悬撕开麦片的包装袋，又点了那家她常吃的外卖，周边有很多做夜宵的小店，但是她只喜欢点他家的，甚至会故意只吃同一道菜，她常常感到在这种重复中时间过得慢了一些。在她的不知觉中，味蕾在熟悉，哪怕两个月已经过去。
阿悬在网上约了明天的问诊医生。
医院照例上班的时候，阿悬已经到了，闹哄哄的大厅充斥着淡淡消毒水的味道，阿悬熟悉地按下三楼的电梯按钮，走廊右面的尽头是心脏科室，她走进去的时候里面只坐着一个小护士，年轻的护士正盯着手机上的新闻。
“唐医生不在吗？”
“唐医生？你是指唐院长吧”护士抬起头，医院规定不让对面诊的病人微笑，她显然还没适应，嘴角挂着得体的弧度。
“唐院长升了职称，前两天已经是副院长了，他上班时间没有这样早，也许在开会。”年轻女孩有些礼貌地解释。
阿悬了然。
护士明白过来“你是唐医生的病人？”
“嗯”。
“唐医生不在，但是张医生正在里面呢，我去叫他。”
小护士走进里面的隔间，阿悬没有听清他们的交谈，一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医生很快走出来，办公桌后的白色百叶窗透着明朗的光线，阿悬坐了下来，她瞥见桌上的小盆绿植开得正茂。
张以泉刚在内室穿好白色大褂，就被护士告知唐医生的病人来看诊。心脏科室的值班医生只有他们两个，张以泉刚从西北大学毕业，一直跟在唐医生手下，前辈不在，他自当服务好他的每位病人。
“哪里不舒服？”
“心脏。”
张以泉忘了，这是在心脏科室，她自然只会因为这个来找他。
年轻护士正坐在另一边的座椅上，观察两个人的对话。
“怎样的痛？刺痛…还是钝痛？”张以泉习惯性地握着黑色笔杆。
“像爆炒猪心一样的痛。”
年轻护士有些想笑，她还是第一次听见有病人这样形容自己。
良好的职业操守让张以泉憋住冲动。他活动了一下紧绷的嘴角，抬眼看向对面的人，继续问道“频率是多少？最近有吗？”
“昨天凌晨…准确来说，是今天。”
“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你就应该早点睡觉。”
“超过十点睡觉只会对你的身体不好。”他补充道。
“我是个作家，没有办法。”
作家？难怪。从她一进门就开始打量周围的陈设。墙上很干净，圆形的挂钟滴答响着。只有作家才会刻意寻找环境的细节，甚至是自己，他似乎能感受到在他低头的时候脖颈上那道注视的目光。
在张以泉坐在黑色靠椅上的时候，阿悬看见他的脸，眉峰凌厉，板栗色的瞳孔比他穿的制服还要干净，嘴唇薄了些，但是并不影响脸部流畅的线条，有一瞬间阿悬居然觉得对面的人有一些熟悉，他就像是她笔下的人物，那个男人，对，言浩。这和她想象中的脸有一半的相似。
因为刚才的话，张以泉倒是想起了某些痛苦的回忆，语气有点激动起来。
“我妹妹…以前也是个作家，只是可惜…”五年前一个暴雨的深夜，他的妹妹因为先天性心脏病没了呼吸，那时，她只是在安静地睡觉。
阿悬看着他，对后面发生的事情突然没了兴趣。
“既然你是作家，就更要注意，你需要每天锻炼身体。”他好像真的又回到了医生的角色，可是明明，阿悬还能从他的眸子里望见一些哀痛之色。
他拿起听诊器，修长的手按上她左边的胸口，胸腔里稳定有力的节奏透过中间物质传达振动，他的耳郭仍残留细微的声响，共振到他的每个耳内细胞。
虚弱白皙的肩膀蔓延着温柔线条，形成她美丽的颈肩弧度。因为常年的伏案工作，她的脖子总是很脆弱，但是腰部却十分有力，因为它支撑着，上身的全部重量。
张以泉收了手，飞快地写着病历单“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你的药吃完了吗？如果不够，我再开一些。”
阿悬没有回答。
他看了对面一眼“平常一定要注意锻炼，如果一定要在深夜工作，也尽量避免外界刺激或者…情绪上的刺激。”
阿悬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她是一名作家，她需要回忆痛苦，翻出带肉的内核，因为…这就是她的工作。
“如果有意外…我可以联系你吗？”
“张医生”阿悬走后，年轻的护士提醒他：“这样不会很麻烦吗？”
张以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把联系方式交给一个陌生病人，也许他只是想到了自己的妹妹，她们同样是作家……又也许，是她刚刚的表情，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不会。”
好在，他还没有家室，在工作上多付出一些也并不算打扰。
阿悬走过白色走廊，短短的扶手上方的墙面上挂着各个科室的值班表。她看见一排的年轻面孔，只是干净利落的短发和栗色瞳孔让她第一眼就将他辨认出来，那个医生。
规矩的照片下是一行名字。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hapter five（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