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 fou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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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唐醒来的时刻，天已经完全黑了，熟悉的残忍的孤独感浸透她的胸口，她着了慌，有些无措地寻找那个身影，外面这样黑，铺天盖地的黑，铺天盖地的沉默，小唐的呼吸有些紧张。他在哪里？
黑暗中，有男人的脚步声，咔哒，他的手指按下墙壁上的开关，整个屋子像被点燃了火，小唐有一瞬间的想逃，电灯落下的光热让她恍若隔世。
进入双眼的是他有些歉意的神态“我看你睡着了，就没叫你，害怕吗？”
小唐摇头。
“刚从外面回来。买了些饭，你应该还没有吃吧？”
男人打开包裹在透明塑料袋里温热的盒饭。小唐的视线有些许模糊，她想起了另一个人，她的父亲。他对亲生女儿是那样的关怀，只是老一辈的爱情终究没有走到最后，小唐想起两人并不太好的结局，她害了怕。
八岁那年她被地方法院判给父亲，没有妈妈的屋子里，父亲唯一能给予的关怀便是坚持下班为女儿亲手做一顿饭，有时他回家已经很晚，他就像这样，点开灯，抚摸女儿的额头，轻声询问她是否吃过晚饭。
她的神色明显暗淡下来，不知是想到什么，睫毛低落地垂着，掩盖住大半的情绪。男人看着对面的姑娘，只听见她说“我还不饿，先回去了。”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顿住，身后传来轻轻的关门声。
言浩蓦地有些心疼。
天河闪过碎碎的光亮，雨后收不住的清冽晚风送到她的身边，抚上她一寸寸肌肤。碎乱的额发吹落眼角，她紧紧身上的披肩，就这样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些些星光如旧悬挂，遥远得不可捉摸，一条长长的靠椅沉默在黑夜之中，院子里游荡的晚风吹上天空，柜台传来的轻柔女低音缓缓流淌，夜深微凉，幸而星子透露的光安静地倾泻在这方寸之中，好让人借由光线看见黑夜。
小唐有些疲倦，她抱着手臂，肩上淡雅的鹅黄色披风罩住了女孩白嫩的胸口和小片脖颈。她朝长椅走去，好坐下来解开思绪，只是那股纠缠的晚风再次这样轻易地弄乱她的心，长镜头直推到长椅的另一端。那个男人的背影在风声中显得那样熟悉，小唐没有想到，言浩也在这里。
黑暗中，她看见男人挺直的脊背，沉默的视线。
“很晚了，外面冷，我送你回房间。”
言浩抬起腿朝她走来。
小唐在回忆能找出蛛丝马迹的画面，可她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她只记得，他与她待过的日日夜夜，行驶过的每一寸土地，和他的手臂。
和他的手臂。
小唐突然按住男人的左手，对方陌生的温度直达她的心底。
女人微凉的肌肤贴近他的。
小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跌起脚。
言浩只感觉，自己的唇角落下一小片温热的呼吸，有她的味道。
她将嘴唇轻轻靠近。
在亲吻他的30秒内，小唐在想，如果他愿意回吻她，明天一定与他一起，骑车去看布达拉宫，如果他没有拉住她，自己就当这一切只是一个梦，一条路，一场游戏。
在亲吻他的30秒内，言浩只觉得柔软幽香的唇终于印了上来，像是一场他肖想已久的梦，织梦网将他牢牢地困着，忘记醒来。
28秒…29秒…30秒……
小唐松开了他，她没有说话，她不敢说话，喉咙中仿佛有只破茧的蝶，要从幽长的管道里飞出来。
她似乎不敢看他，言浩沉默地注视她转身，脚步却一如往常没有丝毫慌乱，像梦醒了，她就要离去。
男人的大手终于如想象般将她的胳膊拉住，拉进自己的怀抱。
停留的背影被他攥住，他拉着她紧紧贴近自己起伏的胸膛，抚上她的薄背。鹅黄色披肩滑落肩头，露出女人年轻娇嫩的细长脖颈和她胸口白皙的大片肌肤。
他加深着这个吻，温柔辗转，触及她每一个敏感细胞，无限缠绵。
晚秋。
柜台歌声持续悠远的传来“...哪怕再仓促，我要拥抱你，哪怕说相遇，是离别倒数……”Karen低沉优雅的声线像那对纠缠在一起的影子，是一句无可解说的谜底。
小唐料想的两件事情都没发生，晨曦微亮，他们就已经启程。言浩的面容却比以往更沉默，似乎昨天热烈的吻没有真切存在过。
按照计划，他们就要到达布达拉宫。
人群熙攘的小镇，裹着僧袍的出家人和漂泊无依靠的旅人挤满这条通向圣地的长街。
他与她又会去往何处。
秋季的最后一天，他们踏上一列从西藏开往四川的铁皮列车，两人的目的地要跨过三个省，28个城市，36个小时……
小唐坐在八车厢靠窗口的那个座位，这列车上的人很多，他们没能抢到相邻的车票。
手机嗡地响了一下。
左岸：在想什么？
唐宁：想回家
左岸：[微笑]很快就到了
唐宁：嗯，你呢？
左岸：在想你。
小唐抬起头想透过长长的走廊望见他，可是预想中男人的脸并没有出现，她的眼前隔着一排排陌生人，一个个座位，一张张从未见过的脸。
她有些想哭。
躺在这张干净的火车铺上，小唐好想他。
回家的特快列车刚刚已经驶离了两座城，她透过这方小小的车窗，望见空无一人的站台，昏黄的灯光打在苍白的石柱上，褪色的红色滚动字条不断播报着到站信息，现在是凌晨两点半。她醒着，风雪般的孤寂席卷而入。
一天前，言浩提前下了车，此刻的他也许很快就要到家了。车上的暖气很闷，却难及他身上的温度。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chapter fou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