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 thre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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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持续了三个小时，劈头盖脸的砸下来，小唐的睫毛上都集满了潮湿的水珠，哗哗的雨声被厚重的头盔隔绝在躯壳外，闷闷雨点敲击金属的声音在广阔的天地之间显得那样清晰，山路原野仿佛都被秋雨洗刷过一般，呼吸之间的空气越发寒冷，刺进心肺。
小唐的手掌紧紧抵在把手上，痛感被雨水冲击得越发明显，手心早已磨出淡淡的茧痕，雨下的越来越密了，她只能用命地握住，沉重的双腿一下一下地踩着。
雨天两个人都有明显的疲惫，前行的速度慢了一些。冰冷的雨水沿着小唐暴露在空气中的细长脖颈钻进还温热的胸口，全身置于凌冽的暴雨之中。
雨幕将两个人的视线隔绝，偶有滴落在镜片上的水滴划过一道雨痕，遮住小唐一半的视野，身边的人影不够真切，只听见男人有些急乱的呼吸。
模糊的声音穿过雨幕传进言浩的耳朵“你说这雨会停吗？”
“应该会，从七点就开始下了。”男人放大声音回应她。
江南秋天的雨从不这样急切，寒冷似要剥下两人的外衣，他们一路北上，终于领略到西北的秋。脚下的动作交替着，仅仅靠此为颤抖的身体传去一些热度。
小唐感到，她不能停下来，寒秋这样凌冽，雨水和冷空气早已入侵她的大脑，急促吐出的热气在嘴边化成一团团水雾。
他们只有继续前进。
两人将山地车扶进泥泞的院子，这是一家开在居民区的旅社，车轮留下的痕迹很快被冲刷干净。简陋的大堂里却很暖和，三三两两的旅人坐在一起，有结伴而行的情侣，但更多的还是像他们一样行驶在西北线上的骑友。从四川到西藏，只是平面上的一条线，却应照出每个人胸中起伏的山峦，无数青年在这里洒下自己的汗水，于他们而言，这段路程也许是找拾希望的朝圣。
客厅里的装修显得很有格调，柜台对面挂了一幅很大的世界地图，上面有不同留宿者划下的路线。红色记号笔绕过漫长崎岖的土地，在已经画满小小五角星的布达拉宫下面圈了一个记号，小唐看着他的背影，透过冲锋衣依旧能隐约感受到肌肉线条明显的背部和手臂，雨水让他的外套紧紧包裹住年轻粗犷的躯体，还未干透的碎发淌着雨水，打湿他的睫毛。红色记号笔被他紧紧握在手里，她看见他的手指不经意地在地图上划过一道线。
小唐突然有些后悔来到这里，她似乎有些格格不入，自己学生时代立下的理想或是坚定过的信念徒留残垣败壁。
有一只趴在地毯上取暖的猫抬着小脑袋，透过昏黄的光看着小唐，橘猫扭扭脖子很快又在雨声中睡了。
屋外的雨渐渐放大，低沉的天空和昏暗的光线像滔滔困意般席卷而来。一个多月来小唐第一次觉得身边的这个男人像孩子一样，室内温热的空气挤在她和他的身边，他们没有说一句话，却显得那样亲密，有种莫名气氛萦绕在他们周围，萦绕在他们头顶上那盏安静的小灯上。
久违的电光洒下来，一方小小的情绪难以掩藏。
这一天，他们走进了这里，朴素的旅舍，只供风程仆仆的旅人简单小憩。
热水，干净的淋浴头。
白色枕头整齐地放在小床上。言浩拿起宽大的毛巾擦干脖子上的水滴。房间镜子布满狰狞的水汽，言浩望着方镜里熟悉的脸，有些陌生，他突然想起了小唐，那个和他同行的女人。没想到他们居然走了这么远，这么长的路。
他甚至觉得记忆中的她有些模糊，毕竟，他们一直在前进。
唯一清晰的印象，是晨曦之中，月光之中，她沐浴在日与月光辉下的苍白的脸，他记得她说“路在脚下”时，莫名的情绪在她的眼睛里跳动着，像没有源头的火焰，燃烧起来，烧红她身后的半片云霞。
本以为这场大雨无休无停，午后两三点的光景终于还是停住了，也许这是终夏残存的最后一场雨，秋天的一场夏雨，才会那样让人想起夏天的猛烈，不顾一切。
天色很快就暗淡，小唐看了眼手表，四点四十。院子里的积水还有，留下一地大大小小的浅坑，蓄积那场消逝的雨水。她站在阳台，捕捉黄昏。
小唐应该早早睡下的，休息一晚明天就要启程，但是她怎样也睡不着，哪怕肌肉的紧张与疲惫一直侵袭着她。
她跑下楼梯，要了一瓶青岛啤酒。简陋的柜台还卖另一种当地产出的啤酒。她没有挑选，对于这两个城市她都还没有存入记忆，小唐拿着酒走上三楼，她想，也许他也一样睡不着。
303的门被敲响，男人俊逸的脸出现在门后，他的大手扶着门框，似乎有些惊奇，这是小唐在日光下第一次看清男人的脸，有些陌生，可是他的身上，还有那么熟悉的一抹味道。
陌生的唇角，陌生的下颌线，陌生的他，只剩下一双眉眼供她辨认，她想起月光沐浴下，男人侧颜越来越模糊的轮廓，也想起他的淡淡枯草味道的香烟。
“要了杯酒，喝吗？”
“进来坐。”
阳台上有两张木椅，这间房似乎比她的要大一些，透过白色的低矮的圆柱，能看见远方那抹残存的晚霞，小唐坐在他的左边，看着菱角的深紫色渐渐漫过天际，一瓶度数不高的青啤逐渐被他们喝完。
言浩开始注意到她的怔楞，姑娘白壁般的手臂环抱着双膝，就这样陷入了睡意。沐浴过后微微滴水的发梢散落在她沉默的起伏的胸口，鼻尖萦绕着尽数是她的香气，言浩就要感觉房间的阳台开满着花草，原来这是她的味道。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apter thre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