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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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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太监唱完,就拍了拍手。
从院子背后又走出来五个小太监,他们低头走到我们跪着的人身边,一个人一个人的收走盘子里放着的荷包。
我以为收了荷包就能走人了,结果老太监又让几个宫女拿着纸笔走到我们各排身边,说为了确保每个人都交了荷包,你们还要在纸上登记名字和在哪个宫任职,须得记录在册。
我看着纸笔就快传到我面前,苦着脸想白小四是识字还是不识字,写得好看还是不好看啊?!
白小四有个好朋友叫春花,我看她在闲暇时抱着笔誊写过一次西厢记里的“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字歪歪扭扭的不好看,我想我就一个洗衣服的,那我干脆也歪歪扭扭的写上去算了。
传到我面前,我二话没说,抱着笔就写:白小四浣衣局洗衣服的
没骨头一样在纸上画完十个字我就将纸甩在宫女抱着的盘子里了。
等宫女把名单装盘子里抱走了我才着急起来,大爷的,老子一宫女,我他妈还真敢写成浣衣局洗衣服的了!
干!
我刚想从地上爬起来追上那个宫女,可架不住老太监眼睛贼尖。
他看着我一瘸一拐的上前要叫住那宫女,赶紧让两个小太监把我逮住。
我看他从台阶上走下来,还没等我跪地讨饶,老太监就用他手上的拂尘狠狠抽了我脸蛋一下。
这下好了,不用我求饶了,因为我真被他一拂尘扇哭了。
他见我哭得起劲,连忙威胁道:“咱家让你起来了吗?你好大的胆子!圣上在此,你个小丫头也敢造次!”
我嘴角流血,脸疼的要命,本想用手揉一揉,可被老太监喷火的眼神盯着,还被两个太监给架着,连碰一下嘴唇我都不敢。
我只能抽着嘴角哭道:“公公,饶了奴婢这次吧,奴婢只是有个地方写错了,怕扰了圣上的眼,所以才站起来想追上姐姐,让她拿笔给我重新写。”
其实心里想着,干,狗皇帝居然在屋里!
我越想越气,大热天的老子跪在外边晒太阳,他倒好,在屋子里头肯定一边喝茶,一边扇风,一边吃着葱油饼!
我哭得越来越大声,老太监钳住我下巴,强迫我大张开嘴,然后拿过一张手绢,粗鲁地塞进我的嘴中。
老太监低声道:“刚才收走这个宫女名单的人过来。”
宫女端着盘子又回到我面前。
老太监按照顺序,找出我的名单,一看脸都绿了。
“白小四,浣衣局洗衣服的.....”他眼神中按耐不住的火苗喷涌而出,老太监冷笑道,“呵,原来浣衣局的人,都是没规矩的狗奴才。”
你他娘的才是狗奴才!
我被按在地上无法动弹,老太监用鞋尖抬起我的下巴,恶狠狠道:“送到慎刑司,乱棍打死!”
我真他妈服了,重生不到六天,我就又要死了。
我嘴里含着手绢,呜呜呜的叫着,两个小太监拖着我要出门,我顾不上屁股疼,脚在地上乱滑乱踩,一个不小心,粉色布鞋就被我甩在了地上。
他们即将把我拖出门的一瞬间,屋内有个明黄身影走了出来。
“何事如此喧哗?”
两位太监将我扔开,我闷哼一声趴倒在地上,院子里所有人一齐跪在地上高喊:“圣上万安——”
除了我。
皇帝没有喊平身,我将手绢从嘴里取出来,趴在地上大喘了几口气,听见一个平稳的脚步朝我走来。
我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匍匐在地,轻声道:“圣上......万安。”
脚步声却停了。
我正猜测狗皇帝又在玩哪一出,突然一个声音在我前面传过来:“鞋怎么掉了。”
然后我就感觉身上被什么东西给砸了一下。
我不敢抬头,只敢撑起一点脑袋,用余光看了下甩在我身上,又落在我胳膊旁边的布鞋。
这种时候该说啥?多谢?或者.....因为我不想死,在他们手里拼命挣扎,然后鞋就被我甩脱了?
最后只敢小心翼翼地趴在地上答:“回圣上,奴才......没穿好。”
老太监这时上前对狗皇帝道:“陛下,这个宫女没规矩,老奴怕她冲撞了圣上,所以才.....”
狗皇帝道:“就因为怕冲撞,所以就要乱棍打死?”
老太监弓腰道:“老奴不敢。”
我低着头,想着,今天应该死不了了。
狗皇帝突然在这时出声。
“浣衣局白小四?”
我立马更跪下去一点,脸几乎都快贴近砖地。
我答:“是。”
狗皇帝道:“把她绣的荷包还有名单给朕。”
“......”
苍天啊,我头皮发麻,想着歪七扭八的字,还有那枚绣的图纹像一团皱巴巴的团球,根本不可称为雪花的荷包,又觉得自己的命,今天可能还是会没了。
寂静半晌,我跪的膝盖都疼了,才听到皇帝说:“记下留用。给她穿好鞋,把她带进来。”
等两三个宫女将我扶起来,替我套上鞋,把一瘸一拐的我扶进屋。
我才后知后觉悟出来,哦,我又不用死了。
可是为什么和狗皇帝又见面了靠!
皇帝靠在贵妃榻上,似是疲倦,他脚边有一位宫女正坐在脚踏上给他捶腿。
我跪在地上想这屋子前世居然没来过,原来里头这么大,就听见皇帝问我:“腿有毛病?”
你才有毛病。我腹诽道。
嘴上却毕恭毕敬地答:“回陛下,奴才腿没毛病。”
皇帝点头。道:“青黛。”
我拼命咬住舌头,才堪堪将一句“我在”给憋在口中。
狗皇帝身旁的宫女站起身微微俯身道:“陛下。”
我明白了,原来宫女也叫清黛。
皇帝指了下梨花木雕花圆凳,说:“赐坐。”
我:???别吧。
我看着这么硬的凳子就觉得屁股疼,苦脸道:“陛下,奴才的腿没毛病,赐坐您就免了吧,奴才是奴才,奴才跪着听您使唤就好了。”
皇帝笑了,说:“你倒是乖觉。”
我在心里呵呵呵呵呵,那是因为老娘屁股疼。
他说完又补上:“朕是天子,天子说的话不会回收,你还是坐罢。”
我:“......”神经病啊!
青黛将凳子放在我眼前,我实在疼的不想坐,背着手都在悄悄地揉挨过打的伤口,欲泪抽泣道:“陛下,您可怜可怜奴才吧,奴才昨个犯了好大一个错,挨了打,实在是身上疼,您就当次菩萨,让奴才跪着吧。”
“哦?”
皇帝来了兴趣,他问我:“挨了打?”
我乖巧点头:“嗯嗯。”
皇帝:“犯了错?”
我:“嗯嗯。”
皇帝:“打了多少?”
我:“五十大板。”屁股都他娘开花了。
皇帝突然点头,想到什么似的,笑了声。
皇帝道:“那是挺疼的,估摸着得在床上趴半个来月。”
我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索性跪着没吭声。只敢低着头,用余光看着他。
皇帝的视线透过竹帘,似乎飘了出去,慢慢慢慢拉得愈来愈远。
过了会儿,他才又将视线放在我身上,恍惚地再次叫了声:“清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