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4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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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面对火急火燎的系统，鹿月漫淡定地不像是当事人。
她专注在镜子里的自己，但目光中的冷淡又好像在看其他东西，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体。
门外的人敲了好几次后，也不见人出来便放弃了。
一层薄薄的门板并不能隔绝声音。
有人路过，惊讶地看着背靠着墙壁的熊甜恬，这位一向活泼开朗的女孩脸上显露出几分纠结，面对熟人时只能勉强打个招呼。
“小熊，你怎么在这？曾老师的课没了？”
熊甜恬含糊其辞，说已经下课便打发了对方，目送对方离去的背影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她颇为郁闷地蹲在门口，拿出手机点开和鹿月漫的对话框，上一次对话停留在了两个星期前。
当时，鹿月漫在看到她和好友重归于好后，发了个问号。
而熊甜恬回了个句号，对话就此结束。
而现在，她看着这两个符号，只觉得难受。
好吧好吧，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的确是她自己原谅了破坏自己作品的好友，又因此感到羞耻难受，甚至远离了帮助自己的鹿月漫。
自作自受的确是她最好的写照。
门内的鹿月漫并不知道外边蹲守着一个人，在画完最后一笔后，她放下素描本，慢条斯理地穿上衣服。
她一边扣扣子，一边想今天的晚餐吃什么，集训里的饭的确不太好吃，不过听说今天有宫保鸡丁，应该还不错吧。
结果一出门，发现门边蹲了个小动物。
熊甜恬蹲得腿都麻了，一听到开门声就激动地站起来，在她原本的设想里，她应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来个道歉，然后厚脸皮地缠上对方。
可真到了现实生活中，她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对上鹿月漫深色的眼眸，她只觉得大脑快要爆炸了，还未从青春期成长的少女揪着自己的衣角，做好内心建设后，终于还是鼓足了勇气开口。
“对不起…！”
鹿月漫面无表情，她冷淡地看着满脸通红的熊甜恬，突然向前走了两步，对方慌里慌张地后退两步。
走廊不宽，这样一退后，熊甜恬后背正好抵住了栏杆，冰冷的温度似乎穿过厚重的冬衣传递到肌肤，她下意识地抖擞了一下。
鹿月漫关上门，低头看她。
冬季的夜晚总是会来得更早些，走廊灯无声地亮起。
熊甜恬下意识地避开了鹿月漫的眼神，她垂下眼，眼睫不安地扇动着。
她怯懦地重复，“对不起…”夜风似乎穿过了她的身体，微弱且冰冷。
但她原以为的愤怒和嘲讽却没有到来，鹿月漫只是平静地回：“不需要道歉，你并没有做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的事。”
熊甜恬错愕地抬起眼，撞进对方的眼，冷淡、空白，与夜空一般。
最打击人的就是这一点，原来对方从来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这对熊甜恬想要达成的目的更有用，但意识到这点后，内心却不由地冒出几分苦闷。
她突然说不出口。
如果可以逃避就好了，在这一瞬间，她如此希望对方能够和她心灵相通，以此不需要让她说出那些请求。
熊甜恬深呼吸一口气，肩膀却微微下塌，眼神闪烁。
“那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不等鹿月漫答应或是拒绝，熊甜恬迫不及待地补充。
“很简单的事！如果有人问你那一晚的事…你就说什么都不知道！”
话音刚落，鹿月漫就听见系统嗤了一声，明晃晃都是不屑。
鹿月漫看着面前女孩彷徨无措的面孔，突然有些好奇。
“为什么？”
熊甜恬抿起嘴，显然是不愿袒露。
鹿月漫倒是无所谓，她本来就是局外人，可对方要拉她入局，好歹满足点她的好奇心吧。
她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毕竟饭堂也是有开放时间，再过多半个钟就关了。
鹿月漫收回已经飞走的思绪，方才脸上透露出的许些好奇也逐渐消退。
黑发黑眼的少女兴致缺缺地后退一步，仿佛在两人之间竖起一道无形的墙壁。
熊甜恬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转身离开，咬咬牙，迅速拉住了对方的衣角。
她不纠结了。
既然需要对方的帮助，就直话直说吧。
“我当时一时冲动告诉老师有人破坏我的画…但没有说是林潇。”
林潇，就是熊甜恬那位“好友”。
“但是林潇找到我，哭着说是鬼迷心窍……而且，的确是我不好……”
熊甜恬回想起当时的场景，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好友”那些话语又一次充斥她的脑海，尖锐得如同玻璃碎片，在割她的伤口，血淋淋的，很痛，痛得她几乎要忍不住鼻尖的酸楚。
——“你明知道我没入选，偏偏跟我炫耀你拿了金奖！”
——“你知道老师批评完我让我向你学习，我有多难受吗！？”
——“所有人都让我不要跟你比…为什么啊…明明我也很努力……”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明明说了这些话，为什么最后又要跟我说对不起，说自己再也不画画了。
——“我认清了自己，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不配和你当朋友…对不起。”
熊甜恬回想起这些，不自觉地捏紧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却一点也不觉得痛。
鹿月漫无声地递来纸巾，她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从头到尾都不曾出声打扰对方的话语。
熊甜恬才惊觉自己哭了，拿过纸巾后狼狈地擦掉泪水，她小声地道谢。
“是我以前的不以为意、大大咧咧伤害到了她，而且再加上那幅画补救成功了，而且，她真的对我很好，我之前很内向的，也是她一直陪着我…”
熊甜恬没有再说话，她沉默了。
在略显压抑的氛围中，鹿月漫冷不丁地开口。
“你喜欢她？”
这简单的四个字像从天而降的陨石砸到熊甜恬心里，熊甜恬错愕地睁大眼，因为太震惊，说话都磕磕绊绊了。
“什、什么…？才不是！！”
等完全接收完这句话的含义，她的泪水都给憋回去了，眼圈红红地瞪着鹿月漫，看起来被气到了。
熊甜恬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和朋友被凑成了一对，内心的烦闷都消失了，只剩下问号。
“所以你不喜欢她？”
熊甜恬觉得哪里不对，她气哼哼地撅起嘴，“怎么可能不喜欢！…我喜欢她，但是是作为朋友的喜欢。”
她着重强调了朋友二字，死死盯着鹿月漫。
这家伙知不知道自己刚刚的话很容易让别人误会啊！要是被八卦路人听了，传出去以为她暗恋好友岂不是社会死亡现场！
鹿月漫哦了一声，反而衬得熊甜恬刚刚的反应过分夸张了。
“你不觉得这是两码事吗？”
“…？”
“你对她造成的伤害，和她破坏你的画，是两码事。”
鹿月漫指出，“她完全可以说出口，也可以选择远离你，而不是故意在你走后泼墨水到你画上。”
熊甜恬咬住下唇，表情有些抗拒。
“而且，她不是跟你说她不画了吗？她做到了吗？”
熊甜恬急忙解释，但越说声音越小。
“不是，因为我阻止了她，所以…”
风越来越大了，几乎要淹没她的话语，寒风刺骨，让她不自觉地手指发抖。
静谧的灯光落在二人身上，身影没有交织。
鹿月漫定定地看了她两秒。
“知道了，我不会讲的。”
熊甜恬一愣，她原以为对方会继续劝说自己，说不清内心此时涌出的情绪到底是欣喜还是其他…诸如难堪的感觉，她抿抿嘴，低声道谢，再一抬头，才发现鹿月漫已经走了。
她眼前只有紧闭的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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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
鹿月漫以为，只有感情和权力才会让人忍受那样不公平的事情。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对我这样，我也能接受。
因为我反抗不了，所以你这样对我，我也没办法。
但是熊甜恬两种都不是。
鹿月漫突然停下脚步，她刚好走出宿舍楼，月光穿过簌簌作响的枝叶落下斑驳的树影。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有人给她发了信息，打开来，发现了好几条未读信息，她耐心地一一回复后，突然转身。
系统疑惑了。
［你不饿了？不要和我说你要回去画画！］
鹿月漫言简意赅。
［饿。］
她走到三楼，果然看到门前站着一个孤零零的身影。
淡定地走上前，她拍了拍熊甜恬的肩膀，对方猛地抬起头，看到她的身影时愣住了，看来是没想到鹿月漫会回来。
“不饿吗？”
“…饿。”
“快八点了，走吧。”
“诶？”
熊甜恬愣在原地，看起来有些傻。
她眨眨眼，看到对方转身走掉后，飞空的思绪倏然回归现实，连忙追上去，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走在离鹿月漫有两步距离的身后。
“其实我也需要你帮我个忙。”
略微冷淡的女声伴随着风声传入她的耳里，熊甜恬差点没反应过来，她连忙点头，又意识到对方看不见，于是急忙开口：“好！”
“我还没说是什么忙呢。”
“什么都行！”
熊甜恬心砰砰直跳，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鹿月漫的声音有些冷淡，可莫名地，在熊甜恬听来很温柔。
“可以当我的人体模特吗？”
“…好。”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48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