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欢》小绿猪

18、第十八章

　　……梅和白承运也这么觉得。
　　“先骂好了。”白承运想，“省得待会儿万一需要合作，大家互相都憋着气。”
　　“合作需要。”梅想，“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能不被报复地骂林胥的机会谁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碰上。”
　　……反正他们平时看着也不怎么团结，这会儿就算打起来估计也会有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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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不说这一厢如何“各怀鬼胎”，先说起正经的世家之席。
　　大家族上席之首，陶氏。陶氏一族世代忠良，公正不阿，以陶氏家主陶云山为尊。陶云山，乃是当朝太师，辅佐两朝皇帝，发妻郑氏，育两女陶敏陶希。皆大家闺秀，长女陶敏秀外慧中，不偏不倚，性格端方持重，不好是非争夺；次女陶希伶俐好辩，虽欠稳重，却更添活泼生气。此二女皆就坐于其母身旁，引人瞩目。
　　上席之次，陆家。陆与林家为世交之家，却因为种种原因，在林家被灭之后不但拒绝出手相助，反而与之断绝关系。陆家家主陆格方，乃是当朝左丞相，发妻已逝，妾室成群。先妻遗子陆考，遗女陆雪，一为斗鸡走狗纨绔子弟，一为才情平平却占着嫡女名头的凤窝草鸡。妾室亦有一子二女，皆年纪尚小，无法参宴。此二人坐于其父身旁，守规守矩，少说少错。
　　又次之，乃是温家。温老太爷行医出身，早年曾是宫中太医。其子温落山，当朝御史大夫，不苟言笑，有二嫡子，一嫡女，三庶女。正妻常年病榻缠绵，嫡长子从军戍边未归，嫡次子风流满京。一嫡女温仪善舞善书，但深居简出，并不张扬，不爱招摇。此时正与其二兄长坐在温落山的身侧，微微垂头饮茶。
　　再次之，乃是董家。董家从龙有功，深得帝心，当前家主董越铭，乃是当朝吏部尚书。无嫡氏子女，唯一妾乃是皇帝御赐宫女，出身乃是扬州廋马，育有一子二女，常年养在正妻身边，却不能占到嫡子女的名头。如今董夫人的身旁伴着庶长女董兰，次女董晓晓及庶长子董英皆未在席上。
　　此四家在京都，正是如日中天的大好时局，一时间不少官员纷纷凑过去客套寒暄。几家的夫人小姐们老练地应付着他们，男人们也刻意避开敏感的话题。一时间大厅中的气氛融洽非常，如果……可以忽略正在装模作样赌气斗嘴的那三位的话。不论他们的行事作风，还是他们的身份地位，都无时无刻不在透露出他们的格格不入。梅嗑了一地瓜子却一粒儿没吃，林胥叹了口气不去看面前咸的甜的味道的糕点，白承运一边玩自己剑上的宝石一边盯着自己的妹妹。梅很敏感地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这个方向，刚想提醒林胥注意了，就余光瞟到林胥的二侍卫之一俯下身去悄悄和她说了句什么。
　　“罢了。”梅想，“这多半是知道了。”却忽然觉得身侧一冷，她下意识地朝林胥那边看，却什么也没发现——林胥正端着茶水喝茶，袖子把脸挡的严严实实。
　　“是我的错觉了。”梅想。
　　不多时众人齐整整落了座，便听得门外一声脆锣响，接着是公公尖细的嗓音：
　　“皇后娘娘到——”
　　众人起身见礼。梅不懂宫廷礼仪，见林胥怎么做就依样画葫芦——丑归丑，没犯错。白承运依白家礼数向皇后鞠了躬，引了一片窃窃私语。
　　“陛下驾到——”
　　这一次厅中诸人尽皆俯伏，白承运还是依白家礼仪鞠了一躬，而他身边那俩——梅和林胥，连站一下都懒得，就坐着欠了欠身，顶着众目睽睽无动于衷。
　　“大胆！”陶云山立即发难，“皇上面前因何不跪！好个村野刁民！”
　　……林胥理都没理他。
　　“林阁主，您这是什么意思。”一旁董越铭也接话道，“您向皇后娘娘见礼却不理睬陛下，这是什么居心，依的什么道理？”
　　“董大人这话十分有趣。”林胥这才笑道，“古经言有德之人天下敬之，无德之人天下讨之。皇后娘娘身居后位，母仪天下，虽无功亦无过，勉强可以称为有德；陛下却草率改革，不顾民情，自私自利，无功有过，故我谓之无德呀。”
　　这一番话说的厅里众人大气不敢喘，林胥却笑眯眯地又端起杯来，道，“自然，我呢，乃是江湖中人，见解粗鄙，言语冒犯，诸位多多包涵呀。”
　　“你……”陶云山刚从震惊中回过神儿来，站起来要驳斥她，却听到明黄龙袍的那人道了一声：“罢了。”
　　他于是不再言语。
　　“林爱卿快言快语，性格直爽，朕却是不会与你计较的。”皇上笑着道，看起来没有一点不快。林胥见他如此反而心里一动——今天的局势，看来会很难破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