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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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谢虞禾往后踉跄两步，膝弯触及到身后的椅子，全身一软坐在上面，他抬起眼，目光沉沉落在莫巫手心中，染了血色的缎带上，缎带尾处嵌着颗珍珠，珠圆玉润，是他特地从南海行商处百金买来，送给苏宁的。
“死……了？”
莫巫见他没有接，俯身将这系发的缎带搁在他手边的茶几上。
“我也得回去疗伤。”莫巫的左肩处，正有鲜血汩汩，瞧着是被什么利器插出了一个洞，“少城主，节哀。”
“等等。”谢虞禾将缎带捏在手中，斑驳的血迹抚在手心有些不平，“苏宁被妖所害，是莫先生亲眼所见么？他又为何无缘无故去曲凫山，莫先生怎么又恰好——”
谢虞禾想起先前苏宁与他说过，莫巫与灭他满门之人关系匪浅，如今又恰好是他看见苏宁遇害，那有没有可能……抓着缎带的手指倏然用力，显然是怀疑到莫巫身上了。
莫巫猝不及防被他润着泪的阴寒眼神一盯，喉咙失声，而后才道，“少城主，难不成你怀疑是我？”
“我只是想不明白，想让莫先生解惑罢了。”谢虞禾撑着扶手站起来，直直与莫巫平视，眼中的泪，突然落下一滴，“想必莫先生能理解我此刻的心情吧？”
他从不曾掩饰对苏宁的喜爱。
莫巫哑然，随后才道，“去曲凫山是因为我与凌雪长老查探到蛇妖踪迹，正是曲凫山，苏公子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在下也很纳闷，只他当时是与府中一名小厮同行，少城主若想知道，还是遣人去唤他来盘问一番更好。”
凌雪受的伤更重，那暗箭是她射出去的，朱雀明显是想她非死即伤，这时正被其他弟子照看着。
莫巫拱了拱手告退。
“少城主？”谢临拖住谢虞禾的手臂，防止他倒下来。
外面阳光正好，清风徐徐，长空澄碧，流云在其上滑过浮光掠影，是苏宁揉碎阳光的眼睛，那么绚烂璀璨，他仿佛在笑，眼睛弯成月牙儿，朱唇皓齿，像极了他院中灼灼盛开的牡丹，明明长得那么绮艳，偏喜穿一身素雅衣裳，比风清，比月白。
半晌，谢临才听谢虞禾说，“今日出府的，全都叫来，没回来的，也都抓回来，在院中等我。”
“是。”
平静下来的勿央城，再一次陷入人心惶惶的境地。
“这是怎么了？怎么弄这么大阵仗？”
“不知道，是又出什么大事了吧？”
“快走快走。”
城主府中身穿劲装的护卫与穿戴铠甲的侍卫鱼贯而出，朝城中各个方向去，路过的行人只短暂交流两句，就吓得加快步伐，生怕招来横祸。
*
师兄被带走，百里归抬眼望天，被灼热的阳光刺得眼睛酸涩，眼泪成串得往下掉，胸口处的伤没有处理，妖魔气翻腾着，要钻入他的体内，带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他却仿佛没有感觉似的。
“是这里。”
被朱雀释放的魔气吸引来的仙门弟子，只看到被黑气环绕的百里归，赶忙拿出丹药塞进他口中，又施法去引他伤口处的妖魔气，待确定他生命无碍后，才问他，“这位小友，请问你这伤是如何来的？”
“伤你的魔是跑了吗，他往哪去了。”
“你感觉怎么样了？”
几人七嘴八舌得问，百里归却一言不发，失了魂窍一般，最后众人无法，只好先带他回城主府，只刚踏入府门，门口的护卫便要将百里归带去凤临院。
“可他受伤了。”说话的男子玉冠以流云装饰，是清云宗的人，说话颇为温吞，“就算少城主要问话，也得等他伤好再说吧？”
“这……仙长还是不要为难小的了。”护卫作揖，态度恭敬，却也坚硬，是一定要把人带去的。
更何况眼前这名小厮，浑身是血，保不齐就是少城主找的人。
说话维护百里归的男子瞥一眼还是没有反应的百里归，没有为难护卫，却自己搀着百里归，要一同去凤临院。谢虞禾的问话，也大都是他帮着回答，只问到苏宁，百里归才突兀得啜泣一声，喃喃道，“怪我，都怪我，师兄是为了保护我才……”
大抵是觉得痛苦，所以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师兄？你说苏宁是你师兄。”谢虞禾撩起眼皮，正眼看这个被他从一开始就厌恶非常的小厮，听闻是他害死的苏宁，心中戾气骤生，手中的鞭子劈头盖脸得砸下，“他保护你，你也配！”
“少城主！”
鞭子尚未落到实处，便被百里归身边的男子扯住，“您这样迁怒无辜，怕是不妥。”
“长风仙长，我对您百般敬重，如今教训自家奴才，也要您首肯过么？”他已换上一身白衣素缟，这样寡淡的颜色，却并未给他增添一丝柔弱之感，浑身暴戾，凝着说不出的血腥气。
“长风并非此意，只是……”
贺长风性子和煦，又被师长教育要心怀大爱，锄强扶弱，眼见百里归这瘦瘦小小，先被妖魔所伤，后又受谢虞禾跋扈刁难，不由得心生怜爱，“如今蛇妖未除，它才是杀害苏公子的罪魁祸首，如今当务之急，是追捕蛇妖才对。“
“蛇妖要杀，他也要杀！”谢虞禾才不管贺长风说的，抽出身边谢临腰间的刀，刀尖直至百里归的心口，“我要他赔命！”
“不可！”贺长风将百里归揽在身后。
两人谁都不肯退步，剑拔弩张，匍匐在地上的其他小厮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成了殃及池鱼中的一条鱼，谢虞禾冷笑，“仙长护得一个，不知其他人，是不是要一一护着呢？”
他的刀尖，缓缓移向脚边最近的小厮。
银光色的刀刃被日光一照，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那人飞来横祸，忙不迭开口求饶，额头一声声砸在地上，又沉又闷，语带哭腔，也是可怜的紧。
谢虞禾轻扬下巴，挑衅似的看着贺长风。
“你、你！”君子似的贺长风哪遇到过这样蛮不讲理的人，指着谢虞禾说不出话来。
最后还是匆匆赶到的林城主打圆场，让两人各退一步。
谢虞禾不乱伤人，将人关到地牢去，贺长风也不横加干涉，一切等捉到蛇妖再行定夺。
由红黑装饰而成的魔宫，厚重森冷。
苏宁缓缓睁开眼，瞧见黑色床幔时脑子一时转不过弯儿来，心口处还疼着，他忍不住要伸手去摸，却出现拉扯之感。
“醒了？”
低沉沙哑的声音。
苏宁侧首，瞧见是朱雀，神色一松，手指捏捏朱雀的拇指，心有余悸得问，“我还活着吧？”
朱雀不知为何，觉得自己胸腔似乎被什么揪住，有些疼，他去拧苏宁还苍白的脸，并不用力，只触手的温热，还是让他几欲落泪，语气硬邦邦的，“你要死，也别死我眼前。”
苏宁知他生气，又感恩他的救命之恩，随他□□自己的脸，还讨好似的笑笑，眨了一下眼，“我也是无奈之举。”
“苏宁。”朱雀的手，逐渐压在苏宁的鬓发间，手背贴在他的脸上，拇指摩挲着眼皮上的泪痣，“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那么做，你不是舍己为人的人。”
别看苏宁对楚墨涵宠得很，但朱雀心知肚明，当时的情况，换成楚墨涵，苏宁绝对不会舍身救人，最多转头来求他救人。
苏宁半阖着眼，红色的小痣颜色稠秾，让因失血，而脸色病白的他，瞧起来有一股病弱的生艳之感。
“朱雀，我不想说。”他掀起眼帘，那痣就被隐藏在眼皮的褶皱中，如同被枝叶掩盖起来的桃花儿，“我不想骗你。”
朱雀与他对视两眼，如往常一般深深叹出一口气。
这是依他的意思。
苏宁半弯起唇，桃花眼中熠熠生辉。
朱雀恨自己没有立场，但一看苏宁这得逞的笑意，狐狸似的狡黠，又觉得好笑，忍不住摇头，又捏了捏苏宁手感滑腻软嫩的脸颊，只这一次被苏宁瞪了一眼，“你适可而止啊。”
“好吧。”朱雀口中应着，手上我行我素，直把苏宁的火气捏起来了，才举手投降状，唇角有掩饰不住的笑意，欠揍得很，“你饿不饿，我让人给你弄点吃的来？”
苏宁点头。
待朱雀吩咐完进来的侍女，苏宁正打量完所处的宫殿。
偌大的宫殿装饰简单，矗立的殿柱上刻着盘旋飞翔的鸟，栩栩如生，连翅膀上的羽毛都根根分明，透出一种古朴肃穆之感，不远处的桌面上，放着两盏灯，灯柱依旧是展翅欲飞的鸟。
“我们这是在哪儿？”
“我在魔宫休息的地方。”
朱雀扶着苏宁坐起来，在他身后放了个枕头垫着，见苏宁鬓发垂在脸侧，自然而然抬手帮他挽到耳后去。
“那这上面雕刻的鸟，就是你的原形？”苏宁眯眼仔细去看宫殿穹顶雕刻的最大的鸟，四周环绕火焰，幽幽一句，“瞧着挺威风，就是怎么有点像……鸡？”
苏宁说完，自己就噗嗤一声笑开了，还用朱雀特有的嗤嗤嗤声取笑他。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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