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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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分叉的，细长的蛇信子贴上脸颊时，粘腻又湿滑的触感让苏宁头皮一炸，更别说那扑面而来的血腥气，熏得他受不住，直接双眼一翻，晕死过去。
“你可要小心点，别把你心爱的哥哥吓死。”
朱雀从天上下来，变回人形，与同样上身变回人的楚墨涵对峙，瞥一眼呼吸均匀，面色红润的苏宁，也并不急着把人抢回来，只嘲讽楚墨涵可怖的模样。
楚墨涵不理他，抱着怀中毫无知觉的苏宁，心情复杂，身上被朱雀啄出来的伤口还渗着血，在苏宁雪白的长衫上氤氲开来，苏宁玉似的手臂从宽大的袖口中掉落出来，在漆黑的蛇尾前晃荡着，指尖凝着桃花的粉色。
蛇尾从后面绕过来，将手臂捞起来放好后，逐渐收拢，缓缓分成两条修长笔直的腿。
楚墨涵是真没想吓苏宁，只是想到入院见到的一幕，心中刺得慌，想要快点抹去朱雀留下的痕迹——偏生忘了他哥哥是个上山采药，看到条菜花蛇都能惊叫起来的人。
所幸苏宁只是吓晕过去，或许说他酒喝太过，借着酒意半昏半睡过去罢了。
第二日。
苏宁醒过来，看到趴在他床边睡着的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犹豫得叫了声，“墨涵？”
楚墨涵本就是装睡，听苏宁叫他就抬起头，一夜过去，他身上的伤尚未恢复，鼻骨上一道五公分的伤口尤其明显，“哥哥。”
苏宁的手抚上那条碍眼的伤疤。
楚墨涵乖乖仰着头。
琐窗半掩，灿烂的阳光透露进来，洒落在他漆黑的睫羽上，那双漆黑的眼睛，也隐隐镀上一层惺忪的金色，苏宁手指一顿，伸着脖子去看外面，“朱雀呢？”
“我、我昨日看到一条好大的蟒蛇……”
“……昨晚他引着蛇妖往城外去，尚未回来。”
“这样啊。”苏宁是不担心朱雀的实力的，心下一松，掀开被子要起床，一边关心楚墨涵脸上的伤哪来的，后者随便编了个理由，去帮他拿衣服。
两人默契得没有提之前吵架的事情，自然而然得让它过去。
等苏宁收拾妥当，朱雀“恰好”回来，目光隐晦得掠过楚墨涵，却什么也没说，只笑着打趣苏宁，“区区一条小蛇都能把你吓的半死，看来我不在的日子里，你有些疏于修炼啊。”
苏宁不服，“哪里是小蛇。”
能一口吞下他的巨蟒，能是普通小蛇吗？
苏宁昨日晕的快，没瞧清朱雀的原型，听朱雀这么说，以为他是说大话，若不是最近要一直仰仗朱雀，肯定是要嘲笑回去的，但现在形势比人强，所以他只小声反驳了一句。
见苏宁忍气吞声，一副想说话又不得不憋屈着的样子，朱雀唇畔浅淡的疏冷笑意真切起来，把手里还冒着热气的馄饨递给他，算是哄他，“喏，你喜欢的馄饨。”
用早餐之际，朱雀告诉苏宁，“外面已经全城戒严，勿央城现在只能进，不能出。”
苏宁心中一跳，“怎么？”
“方齐二人惨死，凶手逍遥，那两家能轻易揭过去？”
“这样啊……”苏宁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还没松出一口气，又听朱雀道，“只城主府的人借此混在其中——”
在苏宁衔着热气，仿若含云生雾的乌眸中，启唇吐出两个轻飘飘的字眼，“寻人。”
这次的情况有些严重。
城主府与世家能屹立不倒，全然不是因为其祖传的家业或是简单的手段，而是因为，这几个家族，在修真界的几大门派中，都有长辈镇守，且在门派中身份不低，虽说步入修仙之途，当斩断凡尘，可毕竟是自己血亲后代，哪个人又能当真不在乎？
如今最受宠爱的方铭与齐宜修不仅没了，还死相凄惨，连个全尸都没剩，调查下去，又不像是人所为——若是妖物寻仇，目标怕是整个家族，总之不论如何，这事都得弄清楚。
朱雀晚上潜入过城主府，光他所认识的，那城主府中大大小小的阵法，不下百个，且已全部开启，谢虞禾身上，更已佩戴能挡元婴期修为一击的法宝，即使是他出手，怕也不能全身而退。
三日后，城中风声越来越紧。
衣服上绣着方齐两大世家族徽的侍卫在街上不断巡逻，八人一组，布满整座主城，见着陌生面孔，便要仔细盘问一翻。
间或有城主府护卫的身影出现。
城中人人自危，既怕那食人的蛇妖，又怕方齐两家找不到凶手从而被迁怒。如今在路上遇到熟悉的人，大家都只敢小声说一两句话全当寒暄，随后便是匆匆告别，各自回家。
城主府大厅。
门口守卫与树梢暗卫不尽其数，眼观鼻鼻观心得日复一日听屋内杯盏破裂的声音。
“还没消息？”谢虞禾近几日的脾气越来越难以克制。
底下跪着的人喉结滚动，僵硬得摇头。
“继续找。”眉眼间拢起来的褶皱刀刻一般锋利，冷芒涔涔，眼中一片死寂，毫无生气的冰天雪地般，“今日再找不到，明日就把长春医馆围起来。三日后还没有，便每日抓一人架到广场上。”
“是。”
那人低应一声，悄然无息得退出去。
堂内重归平静。
谢虞禾指尖轻点着一旁椅子的扶手，每点一下，目光便阴郁一分，直至完全陷入黑暗，他才扬声把谢临唤进来，“给莫先生传消息，请他尽快回城。”
*
朱雀的障眼法普通人识别不出，苏宁三人暂时安全待在家里。只很快朱雀又发觉，北方灵力波动强烈，由远及近，正往这处蜂拥赶来，不出两日，定然后全部赶到。
“现在的情况是，修真界四大门派，皆有弟子来调查此事。”朱雀倒是不怕那些初出茅庐的小儿，只是被发现也是麻烦一桩，嘱托苏宁，“最近都不要出去，乖乖待在家里，障眼法这样的小术法，恐怕瞒不住他们。”
苏宁越听，脸色越苍白，唇上血色全退，眼睫轻轻抖动，一副不安的模样，“那莫巫呢？他是不是也要回来？”
朱雀安慰他，“有我在，无妨。”
苏宁扯开唇角，却始终安不下心来，若只是莫巫一人，朱雀自能抵挡，可那么多修仙门派的弟子，朱雀他真的……可以么？
两人说着话，一旁的楚墨涵却仿佛隐形人似的，只盯着朱雀说的北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又过一日，谢虞禾没找到苏宁，果真让人将长春医馆包围起来。
嚣张到连理由都不给，直接将医馆围了个水泄不通，莫思谦出来说理，却被谢临的刀架住脖子，刀已出鞘，泛着阳光都掩盖不住的冷锋。
“莫大夫。”谢临冷声道，“您既不知道苏公子的下落，那最好祈祷在他心底，与您尚有一丝情分在。”
“不然如何，你们还要杀人不成？！”
“那就要看苏公子，何时出现了。”
言下之意便是——苏宁若迟迟不出现，那杀人也不是不可能。
谢虞禾的性子，他们这些从小跟着的人都知道，疯起来连亲手弑杀异母兄弟都做的出，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区区几个人的性命，根本不会被放在眼里。
他借以伪装的温和面具，已经彻彻底底被他亲手摘下。
一脚踩碎。
苏宁这一颗心本就吊着，听说长春医馆被谢虞禾派人包围，从椅子上倏然站起，手边刚刚泡好的松萝茶被碰落在地，手背上被溅上几滴，他却没感觉似的，只盯着朱雀确认，“他就真敢？”
就真的如此无所顾忌么。
朱雀点头，拉过他的手，施法消去上面被烫起来的红印。
“那怎么办？”苏宁简直六神无主，把朱雀当唯一的救命稻草，反手紧紧攥住朱雀的衣袖，指骨泛白，生怕朱雀在这时候抛下自己，眼中泛出的水光几欲坠落，“他就是个疯子！他真的会杀了他们——可、可我要是去，也一定会被他弄死的！”
朱雀看他这副可怜又焦急的模样，叹出一口气，拇指揩去他眼角的泪，“怎么这样胆小。”
“我就是胆子小，我就是害怕。”苏宁抬起眼，“朱雀，你帮帮我吧，求你了——”
他哀求道，姿态放得很低，甚至还有些无赖——他料定朱雀会帮他，不知道为什么，可他就是知道。
朱雀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当苏宁用那双桃花眼水泠泠得望着他，眼中唯有他一人，好似全世界，能依靠的只有他时，朱雀便觉得，世间万物，最美好的也不过只苏宁这一眼罢了。
“我帮你。”他说。
苏宁眼一眨，将睫羽上湿润的水珠眨回去，闷声道，“真的？那你怎么帮我。”
朱雀的脸，逐渐与苏宁相似起来。
在苏宁震惊的眼神中，弯起一个清风朗逸的笑容来，与从前摇着纸扇，张扬肆意的苏宁一般无二，连声音都一模一样，“如何？”
“可！太可了！”苏宁连连点头，眼中亮起光芒。
就连他自己都要被骗过去，更何况是普通人的谢虞禾呢。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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