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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二十七 ...

  •   血鬼术·鸩杀!

      诡异的青色萤火无视鬼躯体的蛮横防御,争先恐后向这位自称缘结神的鬼撞去,然后,就像是触碰到高温物体的雪花那般“嗤”的消融了。

      鬼与鬼之间的战斗不似人与鬼,他们折磨、残虐对方的躯体,却无法做到真正的杀死对方。能杀死一只鬼的,只有阳光和日轮刀,以及......一直隐藏在群鬼中的那个存在。

      “缘结神”惊恐地摸着青色萤火渗入皮肤的地方,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她还未察觉到身体悄然间发生的变化。

      比起尚安然无恙的身体,她更在意的是对方是如何破解她的血鬼术的,她最引以为傲的血鬼术。

      这是一只本体孱弱的鬼,却拥有非常好用的血鬼术。她总是将自己藏在暗处,偷偷看着那些陷入爱情幻境的人挣扎死去,不会受一点伤,不需要拼命打斗。这可是连童磨大人都称赞过的血鬼术。

      “你是怎么醒过来的!?”现在的“缘结神”完全失去那副伪装出来的平静神佛像般的表情,面容扭曲,带着不可置信。

      一点由血液化作的青色萤火停留在萤的指尖,她轻轻吹了口气,那抹萤火便晃晃悠悠飞去“缘结神”的面前,“啪”的炸开碎落成点点幽光。

      “我杀掉了他们。”她很平静地说。

      在那个虚幻的梦境中,她杀死了被捏造出来的匡近与实弥。

      “嗬、嗬嗬嗬嗬”“缘结神”扭曲笑了起来。

      听听啊,这个人杀死了自己的爱人,多么痛苦,多么悲哀。

      “嗬嗬.......嗬”鬼已经无力再笑了,她的身体就像太阳下的雪那般渐渐消融,从胸腔内部到四肢,血肉分崩离析。

      血鬼术·鸩杀,以毒于悄然间杀死目标。

      对于其他鬼而言,萤的血液,本就是最厉的毒药。

      不远处,白发的男人摇摇晃晃站起,半张脸藏匿在讳莫如深的幽暗中,给人的感觉又像是即将狂躁肆虐的暴风雨。

      长刀出鞘,自上而下斩劈,掀起狂岚巨浪!

      风之呼吸·八之型·初烈风斩

      “缘结神”的咽喉是被一道蓊郁青光割断的,狂风卷走了她的生命。

      孤零零的头颅掉落在泥地中,她转了转僵硬的眼珠,怔怔看虚无天空,最后给自己编织了场梦境。

      「童磨大人,我差一点,差一点就能变得更强了。」

      「差一点儿就能站在您的身边了。」

      「请让我离您再近一些。」

      「您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大人,而我愿意做您最虔诚的信徒。」

      「童磨大人。」

      一朵冰莲花从她的身体中浮出,她用仅剩的头颅虔诚亲吻冰莲,一同化为灰烬湮灭。

      ......

      随着鬼的死去,社屋中躺着的年轻女孩们逐渐苏醒过来。当亲人被警察通知赶到抱着她们流泪时,她们也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香甜的梦。

      萤的面前立着一个漂浮在半空虚幻的女孩,娇俏灵动,笑容可爱,发间花铃轻晃,身后背着的大箱子似装着各种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

      「谢谢你,救了那些少女。」女孩鞠躬。

      「很抱歉一直以来不能保佑大家。我的能力受到压制,做了很多努力也没能救下那几个孩子。」

      “真正的......缘结神大人?”

      「是!请伸出您的右手,我看到了您的姻缘呢,就当是最后的报答。」

      萤伸出右手,惊讶地看着小指指尖,那里缓缓浮现出一条缠绕着的红绳,变得越来越清晰。

      红绳松松缠绕在小指上,绕了好几个圈,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只有短短一节,本该蔓延出去的红绳无故断了,看不到另一端牵着的人。

      缘结神温暖的双手握住萤的右手,那条红绳逐渐伸长,渐渐蔓延指向远处。

      「好了,已经将断掉的红线再次绑上了。请多加注意,姻缘这种东西,一旦断裂就很难恢复了呢。」

      留下这句话后,缘结神的身影缓缓消失在空气中。若非再看到右手小指渐渐隐去的红绳,萤还以为这依旧是个梦境。

      对于不死川实弥而言,他做了一个非常非常长的梦。即便醒来,他也清晰的知道梦中自己是谁,又遇见了谁。

      发间簪着花铃笑容可爱的缘结神握紧了他的手,连接上远方伸来的红绳。

      「先生,请多加注意,您的红线可是非常脆弱的,这条红线的另一端很可能随时断裂。姻缘呢,还需要自己用心呵护才是。」

      小指紧紧缠绕着红绳,伸出手触碰,好像能感觉到另一端轻颤。

      ......

      小警察通知警视厅解救被抓的年轻女子,这桩历时四个月的少女失踪案终于得到破解,唯一担忧的是如何上报犯人和“见义勇为”之人。

      犯人可是不能用科学来形容的东西啊!已经稀里哗啦变成灰飘散在空气中了啊!拯救少女们的人还带着刀,另一个则恐怖到让他觉得自己要被灭口了!

      所幸上司在看到不死川先生掏出的一块类似信物的手抄后不再询问细节,只是点了点头示意特殊犯罪部的同事转接案子。

      不死川实弥和萤录完口供后已至后半夜,再过不久天将破晓。小警察帮忙寻找了住宿的旅店,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又是午夜时分,若非有警察的保证,几乎没有老板愿意接待客人。

      “男客请往西侧,女客请往东侧,男女汤也分别在相应的位置。”被扯出梦乡的老板没有生气,顶着双肿泡眼记下住宿者的名字,和气地告知客人房间位置。

      “不,一间就可以了。”不死川实弥的羽织早已脱下,正盖在萤的头上。从老板的视角看,就像是一个娇小的女孩子被白发男人严严实实罩在了怀中。

      “一间么......”老板思忖着,“不死川实弥......不死川......噢,我明白了。好的,客人。”

      老板的声音和一旁帮腔的小警察声音同时响起。

      “没关系的啦,老板,他们是兄妹!”

      “原来客人是对小夫妻呀!”

      话音一落,一瞬间的寂静,老板与小警察对望哽了一下,又迅速将目光投向不死川实弥。

      怀中女孩动了动,不死川实弥搂住女孩子肩头的手下意识用了几分力。

      “是夫妻。”他说。声音低沉嘶哑,寥寥数字就像是从利齿中挤出来的一样。

      随后似是耐心告罄,直接一把将怀中人抱起,询问房间号后沉着脸就往屋中走。

      留下小警察眼神迷茫,老板则如过来人般明白的点两下头,一脸的本该如此。

      浴后,不死川实弥洗去一身血污,脸颊和手臂依旧零散分布着如烧灼般的淡淡瘢痕。他目光扫过淡去的瘢痕,不耐烦“啧”了一声转移视线,跨出温汤水面胡乱擦了擦身体,随意拽过一件外袍披上,露出伤痕累累的结实胸膛。

      身上水珠尚未擦干,加上热汤激起的汗珠,滴滴顺着胸肌滚落,夜风一吹沁着寒意。

      屋中并未点灯,不死川实弥带着一身凉意推开门时,只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背对门坐着发呆,头上盖着条毛巾,脸朝向打开的窗户不知在看些什么。

      不死川实弥长腿一迈,两三步走过来扯下毛巾,露出女孩子湿漉漉的长发和白净的脸来。脸色似大病初愈者一般苍白,又因为突然被扯了毛巾显出些无辜。

      萤也趁着此时女汤无人洗了个澡,长发尚未擦干,发梢黏在一起渗着水。额发也湿漉漉的,倏忽滴落一点水珠,顺着额角、眉梢、侧脸颊缓缓划下。

      看着萤仍往下滴水的长发,不死川实弥一声不吭再把毛巾糊在她头上。先拭去脸上的水珠,接着双手抓着干毛巾擦起头发,意外的动作轻柔。

      两人离得极近,就连温热湿润的呼吸气息也交缠在一起。

      不死川实弥原本因为今晚的事心头腾起火气,现在却在萤干净清澈的眸子前败下阵来。如黎明时分青空般的眼眸,不过这青空弥漫着些许云雾。

      鬼的特征还未褪去,若非当时眼疾手快用羽织将她盖起来了,这双恶鬼的竖瞳就会吓到不少人。

      “牙齿能收起来吗?”

      四颗用来撕碎猎物的尖利犬牙呲出,不死川实弥伸出手指点了点萤口中的尖牙,不料犬齿太过锋利,直接被划破了皮肤渗出血珠。

      对于萤来说,空气中顿时弥漫开来一股酒的甜香味儿。她的竖瞳更紧缩了几分,逼着自己扭过头不看实弥。动用血鬼术加上受伤自我修复耗费了大量能量,她连人类的形态都无法维持了,可以明显感受到现在的她是有多虚弱,以及按捺已久的强烈饥饿感。

      “算了,喝吧。”

      不死川实弥眼神复杂地看一眼萤,隔着毛巾往下轻轻摁一下她的头,然后抽出长刀打算将手掌口子划得更大。投喂血液这种事,他在那个梦境中不知做了多少次。

      “这些就够了。”

      萤抓住实弥握住长刀的手摇了摇头,捧起他的手亲吻渗出血珠的手指。

      银月恰从云雾中钻出,如水般清凌凌的月光投入屋中,照亮了身形几乎重合在一起的女孩和白发男人。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伤口传来,不死川实弥能感觉到女孩柔软的唇贴近手指轻轻舔吻。

      他移开目光,转向看窗外淡淡隐去一块儿的圆月,月光隔着格状窗棂在他脸上投下平平整整的横竖阴影。

      “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可怕?”女孩声音轻柔。

      萤舌尖扫过伤口,待她唇瓣离开实弥的手指,那个小伤口已然快速结痂了。

      “有一点,对于普通人来说。”不死川实弥转过头,定定看着她的眼睛,“但对我来说不可怕。”

      他扬了扬眉毛:“想吓到老子,还早了一百年呢!”

      “实弥这么讨厌鬼,现在也讨厌我吗。”

      明明是询问的话语,却是陈述性质的语气。

      萤偏了偏眼神,逃离实弥陡然炙热起来的目光。

      她其实并不觉得是人是鬼有多重要,也不在意暴露鬼的身份后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恐惧的目光。

      可是实弥会在意。终身与鬼战斗,厌恶着鬼,憎恨着鬼。

      当初第一次在蝶屋暴露鬼的身份时,实弥是真的差点杀了她。

      会被他憎恶的。

      也会被蝶屋的大家害怕着。

      但是,即使是这样,也想再尝试着过普通人般平静的生活。想像最平凡的人类那样,吃很好吃的东西,和喜欢的人牵手拥抱,尝试爱与被爱。

      见过太阳的光明后,哪里又甘愿独自回到黑暗呢。

      “不讨厌。”

      “啊......”

      萤愣了一下,目光闪烁。

      “啊什么啊,老子说不讨厌。”

      “但我是鬼。”

      女孩轻轻地说,声音逐渐微弱下去直至几不可闻。

      一整晚,不死川实弥的脑海中都像是纠缠着无数根乱七八糟的线。而现在,那些线都绷得紧紧的——

      啪,断了。

      他的心口突然蹿上怒火,手背也爆出青筋,伸手捏住了萤的脸迫使她同自己对视。他直直的看着对方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眼神多了几分压迫感。

      “我说......”他一句一顿地说,声音沙哑。

      “你不会一直是鬼的。”

      “我会替你找到变回人的办法。”

      “真真正正的,变回人类。”

      因为脸色过于苍白,萤被捏住的脸颊软肉周边明显看到红了一片。她听着实弥一句一顿的话,眼尾也慢慢地发红,长长的的睫毛微颤,眸子里不知印着的是微微闪烁的月光还是水雾。

      不死川实弥慢慢松开了禁锢女孩的手,他捧起女孩的脸,因练剑而粗粝的指腹缓缓抚过发红的肌肤,坚定许诺:“我会让你变回人类。”

      萤怔怔看着不死川实弥,眼中腾升雾气。男人的表情是出奇的平静,似乎他刚才说的并不是所有人都觉得天方夜谭的话。

      萤的眼睛呆滞又清凌,眸中藏着破碎的月光。她像小野兽那般暗藏着警惕,一寸一寸地倾身。慢慢慢慢地凑近,慢慢慢慢地抬手,踌躇着张开双臂搂住他的脖子。

      只要对方有一丝丝的拒绝,她就会立马挣脱逃走。

      月亮的光已经减弱,天际隐隐有鱼肚白亮起,天将放晓。

      他们在黎明前最后的月光中相拥。

      ......

      当天空云彩染上第一抹瑰丽时,不死川实弥关上窗户,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他摸了摸萤半干的头发,淡淡说了句:“睡吧。”

      房间比较狭窄,两床被褥摆在了一起,不死川实弥将日轮刀摆在枕边和衣躺下,脸只要微微转动就能感受到萤温热的呼吸气息。

      鬼即使在黑暗中也能视物,并且夜色里五感反而更加敏感。

      萤侧躺着面朝实弥,她尽量屏住了呼吸不让呼出的热气打扰到他。然后静静看着睡在身边的男人,看着他即使合眼也习惯性皱起的眉以及眉下长长的睫毛。

      实弥的睡颜很平静,没了白日故作凶巴巴的表情,原本的娃娃脸反而更突显了出来,连同脸上的伤疤也软化下来。

      长长的睫毛乖巧低垂,根根分明历历可数。

      她突然很想亲吻他的睫毛。

      ......

      作为猎鬼者的不死川实弥睡眠时间很少,基本都是稍微眯一会儿就能迅速再投入战斗。

      他醒时窗外已经放晴,但因为窗帘盖得分外严实的缘故,屋内尚是黑暗。他轻手轻脚起身,点燃了床边的烛火。

      微弱的烛火燃着暖橘色的光,印得依旧在白日睡眠的萤脸上橙橙一片,长长的睫毛低垂,在眼下投出两痕阴影。

      他凝视着萤,烛火微微晃动。

      蹲下,倾身,他吻上了那片睫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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