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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敌不住霜刃还入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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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流星正和郎老爹商量借宿之事,却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喊道:“引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引流星回头一瞧,不是一年是谁。而站在一年旁边的,不正是中元节灯会上那位吗?看到他,引流星有点意外,难道一年会看上这个酸不拉几的秀才吗?
“一年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回家来啊。这里是我的家。”
“啊,这处院子竟然是一年姑娘家的啊!”
“没想到吧。原仓再好,总归比不上田园生活更吸引我。”
“我早该知道是你。刚才的茶香正是你那里有过的香味。”
“引将军好鼻子!来吧,还有刘公子,我们坐下一起喝茶。”
三人坐定,朗老爹又重新沏茶。
“引将军,怎么有兴致到细柳庄来?”
“我是来找一位刘川风公子,向他打听一件事。”
“太巧了,在下正是刘川风。”刘川风一听提到自己的名字,略有些吃惊。
“啊,幸会幸会。”这倒得来全不费工夫。
“敢问将军要打听什么事呢?”
一年在一旁暗自纳闷,这刘川风怎么会引起引流星的注意?
“昨日,刘公子可否碰到一位黑衣男子?”
“倒是有一位,不过,引将军是怎么知道的呢?”
“是令堂大人说的。”
“哦。”刘川风心想,哎呀我的妈呀,您也太爱说闲话了。
“那位黑衣男子,有什么问题吗?我看他挺伤心的,想必是遭遇了什么不幸的事。”
一年在一边诧异极了:就一会儿工夫,休念竟然碰上了刘川风!
但一年不动声色,默默看着二人。
“虽然不能确定,但因为刺杀北山大人的那位刺客惯穿黑衣,所以,但凡有点线索,我们都要查实一番。”
仅仅因为黑衣服就怀疑一个人是刺客,这的确听来匪夷所思,但是这休念不论白天黑衣,永远只穿黑衣,这还真是一条无可辩驳的规律。
“哦,这样。”刘川风沉思一会儿说,“那人虽然脸上有刀疤,但还只是个年轻小伙子。年纪轻轻的,怎么能干这么危险的事呢?”
一年心里暗笑刘川风府迂腐,但从他口气里听出,他和自己一样,对休念也抱有同情之心。这倒有些怪了。
“刀疤,是不是在脸上这个部位?”引流星比划了一下。
“对。哎,那么深的疤痕,这年轻人遭的罪可不轻啊。”
“那他后来去了哪里?有跟你提到过吗?”
“没有提到,因为是初次见面,我也不好意思多问。”
引流星谢过刘川风,刘川风便告辞回家去了。
等刘川风一走,引流星便带着探询的目光看向一年。
“你看我干什么?”一年不动声色地问。
“你一点也不知情吗?”
“知道又怎么样,不告诉你,你也没辙。”
“可是这个人很危险。”
“对别人危险,对我能有什么?”
引流星一时无言。
“我才不相信你是在担心我的安危。”一年故意说。
“信不信由你。”引流星不急不恼地回答。
“你们是公差,总以为自己是职责所在。可我们也有我们的判断标准和行事法则。”
“这便等于说你是知情的。而且知道的比我还要多。”
一年忍不住笑了:“你还挺狡猾的,瞒都瞒不过你。”
“我就当做你是在夸我好了。”
“他也不过是一个苦命的人。因为失去亲人而发了疯。”
“可是复仇又能换回什么呢?”
“换个心里平衡吧。”
“可是他连我都胜不了。”
“所以我才觉得没有必要拦他。”
“......”
一年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泄露了心底的秘密,幸好引流星没有反应过来,她连忙用话岔开:“你是不是真的武功天下第一?谁也伤不了你?能为我舞一次剑吗?”
一年眨着眼睛,做出很崇拜的样子。
引流星有点羞赧,但还是点点头,离席站好。
正好月亮也上来了,院子里一片清明。
引流星缓缓抽出流星剑,对一年施个礼,只见一口宝剑上下翻飞,左冲右突,舞剑之人几乎和宝剑融为一体,直有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之势。
引流星的剑术是以快而著名,但他为了让一年看得更清楚些,而特意放慢了节奏。所以杀气大减,而美感大增。
一年都看得呆了,眼睛一眨不眨,原来一个剑客和自己心爱的宝剑,可以默契到如此之境界!
而一个男人舞剑,比一个女人跳舞还更加让人赏心悦目!
一年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十二招式演练完毕,引流星将宝剑轻轻插入鞘中。
“我能看看你的剑吗?”一年继续保持着崇拜的样子,可这次绝不是装的。
略一迟疑,引流星将流星剑递给一年。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并不是。只不过,我的剑从没给别人碰过。”引流星淡然说道。
一年抬头,和引流星对视一秒,“我还真是个幸运的人啊!”
一年抽出剑来,借着月光欣赏如一泓碧水的流星剑。
“真的是削铁如泥吗?”
“没有那么夸张,不过,削人肉确是容易得很。”
一年连忙还剑入鞘,还给引流星。
“别怕,它还从没削过女人。”引流星笑道。
“哎,你们男人呀,就喜欢这些刀呀,剑呀,打打杀杀的。”
“有的时候,打打杀杀,是为了保护别人呀!”
一年觉得引流星的回答真的太真诚了。
“如果,我恳请你对那个人手下留情,你会考虑吗?”
“如果他放弃自己的行刺计划,我答应你我会既往不咎。”
这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毕竟刺杀北山大人,也是一桩惊天动地的大罪啊。
“谢谢你,引将军。”
一年知道休念是不可能放弃的,但自己对他,毕竟也已尽了心。
夜渐渐深了,但两个人都没有睡意。
“那个刘川风,是碰巧和你遇上的吗?”
“其实不是。因为他的邻居家种出了一棵颜色特别的紫阳花,他是特地送去给我看的。”
“什么特别的颜色?”
“就是我穿的这件衣服的蓝色。”
“确实很漂亮。你喜欢紫阳花?”
“说实话,我所有的花都喜欢。不想说特别喜欢哪一种花。因为就算是同一种花,也各有不同的颜色和姿态。我觉得单单一句我喜欢玫瑰或月季,对花来说太不公平了,而且,即使是同一种花,在不同的地方看到它,感受又会不同。”
“你真的很喜欢花!”
现在是引流星改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一年。
“那你呢?喜欢花吗?”
“我也说不好。也许我和你一样。不过实际上,还是有那么一种花,于我有特别的意义。”
“什么花?”
“菊花。”
“菊花!的确是特别的花。”
“因为我的那个朋友,她就很喜欢菊花。”
一年看着引流星脸上温柔的表情,一阵心悸袭击了她。
她好想扑上去拉住他,跟他说:“十一月,我就是十二月啊!”
就在一年快要崩溃的当口,引流星忽然立起身说道:“既然来了,不如坐下一起聊聊吧。”
休念从树后的阴影里缓缓走出。
一年一下子站了起来。
“我是来看一个朋友的。”休念沉声说道,脸上完全没有杀气和怨气。
“千千姑娘,能出来一下吗?”休念提高了声音。
引流星看向一年,一年说:“引将军今天也是作为朋友来看我的。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不如就像朋友一样,一起推心置腹地聊聊吧。菱花,你觉得可以吗?”
菱花施施然从室内转出。
“千千,对不起!”休念忽然单膝点地,深深低头。
“十三,我们都把过去忘了吧。”菱花扶起休念。
“千千,能不能等我办完我的事,我把自己都交给你,任由你处置。”
“不......”
“不过,也许用不着你动手,这位引将军会把事情提前了结的。”休念看向引流星。
“不,引将军答应我,只要你放弃,他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一年姑娘,我就那么孱弱不堪吗?需要一个女人宽恕我,又需要另一个女人为我乞命?”
“因为我不喜欢面对死亡,无论谁死,都不会是一件美好的事。既然有不死之法?为何不试试呢?”
“恐怕你是不想让我伤了这位引将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