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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一回：汴州城好雨成灾，白矾楼预言换金 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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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走到街对面那圆脸妇人才对她说：“小娘子，你是外乡人吧，街边闲逛的人你最好莫理会。”
黄梨想到车夫也提醒过她这一点，连忙向她道谢。
“举手之劳，不用道谢。再说我丈夫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见到欺骗外乡人之事哪有不理会的。”
那圆脸妇人掩嘴笑了笑，快速地瞥了她一眼：“现在不光骗子多，势利眼也多，你也莫要往心里去。我看你提了那么多包裹，找到住的地方了吗？”
黄梨一听她丈夫是江湖中人，顿觉心安，又见她圆圆的脸庞很是和善，想来是个热心肠，便问：“是的，请问郭家客栈怎么走呢？”
“你是到郭家客栈投宿吗？”
“是的。”
“郭家客栈就在甜水巷，就是对面那条巷子。”圆脸妇人站在十字路口，朝对面一指：“你一直往前走就可以看到了。”
黄梨再度朝她道谢，本以为那妇人就此和她道别，谁知她竟跟着她过了街。
“你也走这边？”
圆脸妇人看出了她的担忧，连忙说：“你误会了，我要去孙家布行买布料，孙家布行也在甜水巷。”
黄梨讪讪的笑了一笑。
那圆脸妇人全然不在意，继续说：“我也开了一家成衣铺，就在这附近，听说王家衣铺出了一些新样式，刚才特意去看看。”
“你也开了一家成衣铺？那有刚才那件青云半臂吗？”
“小娘子，你的眼光真不错，那件青云半臂是目前最时新的样式，做得不俗，面料也用得讲究，我那里自然有得。姑娘以后若要买衣裙的话别去王家衣铺，整条街他家的最贵，一套衣裙哪里要得了三两银子，店大歁客啊，我店里就卖一两。”圆脸妇人这话刚说完就掩嘴笑了起来：“我这样说倒成了兜售买卖的了。”
黄梨听得有些心动：“那套衣裙你那里真的只要一两？布料一样吗？”
“当然一样了，四经绞罗也不是稀罕货，他家用得，别家也用得。”圆脸妇人跟着又对她说：“小娘子真喜欢那套衣裙，要去我铺里看看，不远的，不喜欢就不买呗。”
看看又不会死。
黄梨问：“真的不远吗？我还要去投宿，晚了可就不好了。”
“不远的，不远的。”
圆脸妇人说着连忙去帮她拿她背着的那个包裹，黄梨推脱了一下也就仍由她将那个包裹背在了背上。圆脸妇人又说：“不过，我得先去孙家布行将我定的布料拿了，周家员外在我那里定了好几套衣衫，跟着我就得赶工了。”
二人边走边聊，黄梨知道了那妇人姓葛，夫家姓周，她则随口胡诌了一个名字。没一会儿，走到一家店铺前，正是孙家布匹店，店中只有两个伙计：一个姓李，外聘而来；一个姓孙，是掌柜的远房亲戚。
“孙掌柜没在么？”葛娘子进店就问。
“掌柜喝喜酒去了。”姓孙的伙计回道。
“我跟孙掌柜订了十匹织锦，每匹一两，这是十两。”葛娘子拿出一张银钞，递给了回话的那个伙计。
姓孙的伙计接过银钞，瞅了一眼，跟着又递还给了她：“大娘子，年初的时候就已经通知兑换新交子了，你这是旧交子，要么兑了新交子再来，要么明日带现银过来。”
这就是交子啊，我还以为只在四川流行，原来其他地方也有。交子倒是流行了一阵，可惜跟着就会被钱引所取代。黄梨一听“交子”二字，往那银钞上一瞅，见上面印了几排铜钱，铜钱下印着何处使用以及十贯等字样。
交子是什么呢？是一种有价证券，相当于未来的支票。葛娘子手中的是官交子了，有流通期限，二年到三年为一界，期满后必须兑换为下一界交子，方可使用。
“这十匹布我还等着下染缸呢，哪里等得到明日，孙掌柜不是一直帮着兑换么。”葛娘子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烦。
“掌柜不在，小的们实在不敢收。”
“这么麻烦，是去交子铺兑换么？”
姓李的伙计立即回道：“是的，大娘子，交子铺就在南通巷上，离这儿也很近的。”
“这样吧，我去兑钱，你们先帮我赁辆车，把十匹织锦装好，我回来给钱就走，免得耽搁，到时赁车的钱一起给你们。”葛娘子说。
两个伙计这时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颇为踌躇。姓孙的伙计说：“大娘子，小的店里就有马车，你兑了新交子回来，小的们再给你装车也不迟。”
“你们放心，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大娘子，这与好处无关。”姓孙的伙计瞅瞅大娘子，又瞅了瞅大娘子身旁那个年轻的小娘子，见二人各背一个大包，那个小娘子更是一身农家女装扮，心中颇有点瞧不起她们，小声嘀咕了一句：“交子都旧成那样了，谁知道是真是假。”
葛娘子耳尖，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那伙计道：“你这是欺我没银子么！”
“大娘子，你瞧你说的，你这般穿戴、这般气度若都是没银子的，那这世上的人有一大半都得是乞丐了。再说了，进这门来都是主顾，都是小的们的衣食父母，小的们只知道尽心侍候，哪敢欺大娘子你呀。”姓孙的伙计打定了主意，要么给新交子，要么给银子，没交子、没银子别说装车了，看一眼都不行。
黄梨见那伙计双手十指交叉置于身前，嘴上说着客套话，但他看她们的眼里都是戏谑、轻蔑和嘲弄，十足十的势利眼，再跟他争下去，只有自取其辱，腾出一只手拉了拉葛娘子：“既然人家都这样说了，要么我们去兑交子吧。”
葛娘子说：“天都快黑了，我怕兑不上。”
“大娘子，要么你拿银子来也行。”姓李的伙计趁机说。
姓孙的伙计嗤笑道：“对啊，我们店小，巴不得收银子呢。”
“银子就银子！哪里没银子了，银子在我女儿身上！”
葛娘子将黄梨拉到一边，悄声对她说：“小娘子，让你见笑了，我们这势利小人太多。周员外给的定钱就是这张交子，我丈夫外出，我又见识少，不知道还得先去兑换，我现在身上没那么多银子，”她四下看了一下，谨慎的问：“你身上有没有十两银子？拿给这两个势利眼看一下，好让他们放心。”
十两！
黄梨吓了一跳，为难的说：“要么……要么你兑了新交子回来再说。”
葛娘子道：“也是，我与小娘子恕不相识，主要我见不惯那两个伙计的市侩嘴脸，原本只是让他们看一看，让他们放心。回来再装货也行，只是怕耽搁了小娘子你。”
“没事，若晚了，我就改日再去你店里看衣服吧。”
“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