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同学》蜗久

11、借钱（已修）

　　晚自习教室的课桌一张可容纳四人，不过她们这一排只坐了三个人，楚河在最右边靠近讲台的位置，左思羡在中间，赵安延是班里唯一一个住校的男生，坐在最左边。

　　左思羡和赵安延都是在高一住校就认识的，两人关系不错。

　　每个晚自习课总会重复这样的事情，左思羡坐在靠近楚河的位置上，支着脑袋跟她搭话，而楚河则是微微皱眉，脸色不悦的样子。

　　每当这时，楚河心情就不好了，左思羡一个人黏着她，在纸上乱画不说话还好，要是她扭过头去和赵安延聊天消磨时光，简直就是楚河的狂躁日。

　　当然，这个狂躁日别人是不知道的，楚河脸色淡漠无波，仿佛一直置身事外，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压抑着一头猛兽。

　　她并不像表面上的不在乎和永远冷静的样子，只是不得不压抑着心里张牙舞爪的凶兽。

　　她讨厌左思羡，连带着也讨厌赵安延，讨厌他们眉飞色舞的样子，讨厌他们违反纪律传出嗡嗡的蚊子声和笑得咯咯的鸡叫声。

　　左思羡这几天心情很不好，因为楚木头人。这人简直是油盐不进，比石头还难对付，任谁每天热脸贴冷屁股都会心累了。

　　想她也是人见人夸的女孩子，偏偏搁楚河那里就不受待见!

　　她真是吃错了药才想去招惹楚呆子，整晚都是“对不起，你打扰到我学习了”、“不好意思，现在是我看书的时间”、“抱歉，你可以安静点吗”。

　　呵，这种只会学习的女学霸，一看就没人要!左思羡恨恨磨着后槽牙想道，不过她看着楚河略略不对的步姿，不免又生出了愧疚之心。

　　虽然楚河说跟她没关系，可良心上就是过不去，要不是自己冒冒失失撞到她，肯定不会是现在的情况。

　　左思羡戳了戳顾鱼手肘，“小鱼，你说我该怎样和别人快速成为好朋友啊？”

　　顾鱼放下笔，十指交叉在桌面，若有所思，“你有对方的联系方式吗？”

　　“等一下，我找找看。”左思羡手伸进书包里摸出手机小心翼翼地在滑找，在高一的时候她就加了班群里所有人的好友。

　　企鹅号里一共就三百多个好友，分门别类，条目清晰，遗憾的是里面没有楚河，左思羡不信邪地又进了两个班群，里面都没有楚河。

　　“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左思羡丧气地趴在桌面上，一副精力消退的样子。

　　“那，你知道对方的性格吗？”顾鱼很好奇，按理说左思羡最擅长交朋友了，游刃有余的样子还让她羡慕过。

　　“性格？切。”左思羡瘪瘪嘴，咽下楚河的名字，“就学霸啊，除了学习谁都不爱那种，特别古板固执无趣。”

　　“哈哈哈，左羡羡，既然对方那么不好，你干嘛还想主动靠近，很傲娇哦。”顾鱼眼里带着我已看透一切的目光，给左思羡看得脸上微微发烫。

　　她才不傲娇好吗!

　　“顾小鱼，你不说就算了，我问苏沁去了。”左思羡发誓今天再也不要跟顾鱼说话了，转身去问后排的苏沁。

　　“你别啊，我帮你参考参考。”顾鱼忙也回过头。

　　混迹于各大论坛和闲聊群的苏沁一脸茫然抬起头，“怎么了？”

　　顾鱼掩住笑意，看了左思羡一眼，“是这样......”

　　晚上，楚河照常在第一节晚自习刷完了一日份高一下学期的题，翻开了自己的课外书，那人又坐在自己的旁边，手指拉扯着她的袖子。

　　楚河将书页合上，食指别着页码，缓缓转过头，侧目，“有事吗？”

　　面色沉静，语气平淡又带着一股平时少见的懵懂乖巧，左思羡突然就get到了楚河的可爱。

　　“那个，我想找你借点钱，我，我......”左思羡还没有我出个所以然，楚河就开口了。

　　“多少？”她这时大半的神志都还陷在书里，整个人乖乖巧巧的，不似平时周身自带着一股寒意。

　　“啊，十...十块，我明天下午打车回家。”左思羡从小到大都没撒过谎，紧张得手心流汗，“你留个企鹅或者微.信，我回去就转给你。

　　“十块？”楚河皱着眉想要确认。

　　“啊，太多了吗，五五五……五块也可以的。”左思羡以为楚河不愿意，连忙改口。

　　“到底是十块还是五块？”楚河最不喜欢别人犹犹豫豫扭扭捏捏的了，不过考虑到未来两年的同桌情，她还是管控了一下面部表情，让自己尽量显得和平常一样平淡。

　　“有十块就借十块，没有就借五块。”左思羡内心的欢喜克制着借钱的羞耻，镇定了些坦然看着楚河。

　　“等会儿来320，我身上现在没有十块的。”楚河淡淡交代，眉眼都是疏离，“还有事吗？”

　　“那个，楚河，能留个微. 信吗，我回去就转账给你？”左思羡仿佛在监考老师眼皮子底下作弊似的，忐忑不安。

　　“我没有带手机到学校，你下周一晚上直接给我现金吧。”楚河显然忽略了左思羡可以直接在班上还钱的事情。

　　似乎只有晚自习她们才处于同一个空间，其他时候都是永远只能看见影子不能接触的平行时空。

　　左思羡难掩脸上的错愕和失算，不过幸好楚河没有认真观察她在想什么，才不至于穿帮。

　　“那，我们可以加个企鹅号吗？你写给我，周末我给你发申请。”左思羡这招以退为进也是苏沁教的，“放心，我绝对不会打扰你，咱们好歹也是同桌了呀。”

　　先提出一个要求，能答应最好，不能答应再提出第二个不过分的要求，一般人都会不好意思连续拒绝别人两次。

　　楚河对她嘴里的不打扰表示怀疑，不过还是跟她说，“不好意思，我一般不玩企鹅。”

　　目光清冷，澄澈分明。

　　要是跟别人遇见这种情况，左思羡一定会武断地下结论，就是不愿意给联系方式呗。当这个人变成楚河，左思羡竟然诡异觉得这才正常。

　　“你还有事吗？我想看书了。”楚河稍顿了一小会儿，她早已习惯了别人露出这样的表情，确定左思羡没事了才开口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嗯，好。”左思羡脸上带着笑意，虽然没要到联系方式，不过她们又有了金钱交易，离她跟楚学霸成为好朋友又进了一步!

　　左思羡扫了一眼，楚河看的是《青铜时代》，作者王小波，那密密麻麻的文字简直让她眼睛脑袋都不听使唤了。摇摇头，她果然不懂学霸的爱好。

　　她也没有移到旁边那个空位上了，拿出自己的物理练习册只觉得痛苦万分，这是这学期的物理课程难度大大增加了，摩擦力互斥力拉力引力什么的，她想想脑袋里都是一团乱麻。

　　楚河好像天然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坐在她身边整个人都静了下来。左思羡走了个神，她总觉得楚河身上笼罩着一股厚重的悲伤，像雾里看花水中捞月。

　　想到这儿，左思羡又嗤笑自己偶像剧看多了，不是每一位学霸都会有一段沉重的心事等待一个命定女主去开启。

　　她尝试着翻书做了一些题，实在不会的留在那里，等会儿一起问楚河。高一的时候，有题不会做她也不想着去问谁，手机打开作业帮拍就是了，现在却总想着问楚河。

　　她喜欢楚河微皱着眉看题，手指捏着笔在草稿纸上推演，最后一本正经地说，“你先看题目，我们先用笔划出已知条件，甲的质量为m1，乙的质量为m2，OA与竖直方向的夹角a为37度，OB水平与m2相连，OC竖直连接m1，OA、OB、OC交于O。还有一个小条件，静止，静止代表力处于平衡状态。然后看第一小题，求轻绳OA、OB受到的拉力。”

　　“我们直接对结点O分析，先画出它的受力示意图，然后分别表示出cos a、tan a，就可以解出两绳受到的拉力。”

　　楚河在草稿纸上画了几个剪头，一下子就清晰明了了，左思羡突然觉得她最头疼的力也不是那么麻烦了。

　　“再看第二小题，乙受到的摩擦力和方向……”

　　楚河认真又严肃耐心的样子，令左思羡莫名拥有一晚上的满足感。

　　“第小三题m1的质量最大不能超过多少，我还是不懂。”左思羡弱弱地说，害怕被楚学霸嫌弃。

　　“你等一下。”楚河撩起袖子，在草稿本上认认真真画了个受力示意图，写下详细过程，笔尖指着页面，“先看这里，我们先确定a角的位置再分析关系，看图，OA拉力和m1g夹角a，OB和m1g垂直，把tan a、Fmax、OB拉力max……”

　　“懂了吗？”楚河的头发刚好及肩，侧目的时候垂下来几缕，有点，好看。

　　“懂了懂了。”左思羡迷糊回答，说实话，楚河的示意图真的好丑，线也不直。

　　“那你把步骤写出来给我看。”楚河把草稿纸收了起来，露出一个略微狡黠的笑，“注意运算不要出错，写完了讲给我听。”

　　“啊？”左思羡做出夸张的难过口型，被楚河的笑晃了眼，再定睛时楚河已经恢复了平淡的样子，只得专心演算，干劲满满的，一定要让楚河刮目相看。

　　她不算笨，只是心思都用在了画画上，这一道题她听懂了，还故意装作迷糊的样子，等着惊讶一下楚河。

　　大概四分钟，左思羡写出了过程，楚河瞥了她一眼，看着她脸上的得意，又问了几个知识点，都没错，楚河平静地点头，“嗯，对了，你继续做吧，还有两个大题和这道题是一个类型的，不会再问我。”

　　左思羡没看到想要的结果，笔尖在纸上画出一个Q版的楚河，不开心地给小人半边脸上点了小黑点。

　　楚河看了她一眼，继续翻着自己的书，心里默默想着，要是夸了你，猴子尾巴不给翘天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