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夜袭不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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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妈其实早教了她喝酒，若真喝起来，她能将这一桌子人都喝倒。
“雁妈，我头晕。”江朗月一放下酒杯，便捉住雁妈的胳膊装模作样道。
雁妈陪着她作戏：“傻孩子，哪有你这样喝酒的？”
“呀，妹妹酒量这样地差！”齐丝蕊惊讶道。
她用力晃了晃头，迷蒙的眼又恢复了清澈：“姐姐莫要担心，我没事。”
齐丝蕊似乎还要说什么，却被杜文倩按住了手。杜文倩皱着眉道：“你看看你，连喝酒都不会。老爷，这酒量都是练出来的，我们可不能惯着她。”
身后的丫鬟随即给她斟了满满一杯酒，她为难地望着那杯酒，迟疑了须臾，又端起瓷杯一饮而尽。
杜文倩这样逼着她喝酒，必然有诈。酒壶是共用的，不会有问题。
“妹妹莫担心，我吩咐了厨房晚些时候做些醒酒汤。”
醒酒汤。
她察觉到了什么，眉心一紧，抱着肚子虚弱道：“我有些不舒服，雁妈你能不能扶我去走走。”
雁妈会意地点了头。她半倚着雁妈离了席，出门几步便挺直了腰板，绕了个弯子快步向厨房去。
她撩开布帘一角，厨子果真煮好了醒酒汤，不仅如此，还往一碗醒酒汤里加了“料”。
这一幕正被她瞧见了。她悄无声息地走到厨子身后，压着嗓子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嘘，二小姐吩咐的事，别过问。”
她不由得轻笑出声，探出头去笑里藏刀地望着厨子：“是不是和我有关呢？”
“朗……”
雁妈帮着她捂住了厨子的嘴，她端起那碗醒酒汤，凑近鼻尖嗅闻。
“原来如此，小人行径”，她笑盈盈地凑近厨子耳边，“我听你同屋的陈妈提过，你手脚不干净，偷过杜夫人一副玉镯子，就藏在你床下。”
厨子惊愕的眼神让她满意，她话锋一转道：“若你今天帮了我，我给你五十块大洋的报酬。若你不帮我，齐丝蕊的计谋不会得逞，而你则会因为手脚不干净丢了差事。”
雁妈恰到好处地松了手。厨子瞪着眼，结巴道：“五……五十块大洋，小姐说的是真的？”
“这样吧，我先给你十块大洋。”她数出十块大洋放在厨子手里。
厨子两眼看得发直，抖着手问道：“小姐想要我帮你什么？”
“很简单，你把这加了料的醒酒汤端给杨富昌喝，给我另盛一碗干净的。事成后，杜夫人和二小姐问起，你便一问三不知。”
她欣然地离了厨房，再度落座后杜文倩一见她有了精神，便又与齐丝蕊一唱一和地要她喝酒。两杯酒下肚，她直呼难受，眼角挂上了泪花，几乎要伏到桌上。
杨富昌心情异常地好，一杯酒一杯酒地续着，到她故作倒下的时候，也喝得满面通红。
“还不快让厨子端两碗醒酒汤来。”杜文倩吩咐道。
醒酒汤上了桌，她舀了一勺汤凑近嗅闻，确认过没问题才一勺接一勺地喝起来。
另一边杨富昌把醒酒汤当作了酒，端起碗来一顿豪饮，喝得一滴不剩。
“头还是晕得慌，我先回去休息了。”她起身，在门槛前踉跄了一把，才摇晃着身子踏出门去。
“喝！我还要喝！”身后的醉鬼还在快乐地叫嚷着。
夜色愈浓，她摸着黑拿了一把尖头剪子放在枕边，和衣而卧。
自上次她锁了房门后，门锁便让杜文倩强拆了，现下无论是谁都能轻易出入。好在那扇破门一打开便有不小的声响，她睡觉轻，一有人开门便会醒来。
“吱呀——”
门开了，她警惕地睁开眼，被下的手立刻抓住了剪子，适应了夜色的双眼看见一个摇摇晃晃的黑影朝她走来。
“月儿，我来了——”
她乍地从床上坐起，双手举着剪子对着杨富昌：“你别过来！救命啊！来人啊！”
“月儿，这么凶作甚？我都等不及了，快来让我亲一口呀。”杨富昌并不在意她的剪子，解着上衣向她步步逼近。
“住手！你要对小姐做什么！”翠儿在屋外守了多时，先是在院里叫嚷了几声，而后便冲进屋来，一把扯住杨富昌的手。
醒酒汤起了作用，杨富昌禽兽般饥不择食地抱住了翠儿。她忙下床，帮着翠儿挣脱开，二人合力将杨富昌推倒在地。
杨富昌挣扎着站起身，她举着剪子护着受了惊的翠儿，同翠儿一并大声呼喊着。
“怎了这是？怎么这样吵？”
“好像是朗月屋里传来的声响。”
“走，看看。”
门外开始聚了人。要好的陈妈一见出了这样的事，帮着叫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杨少爷拉住呀！”
身强体壮的男仆上来按住杨富昌，她解了围，放了剪子悠悠然点上灯，让众人与她一起欣赏杨富昌的丑态。
面色潮红的男人，裸露着胸膛，流着涎水痴笑着，两眼紧盯着她的身。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还不快把杨少爷放开！”
齐丝蕊迟迟赶到，才拉开仆人的手，杨富昌便朝齐丝蕊扑过去，亲着齐丝蕊的红嘴，不安分的手立马解开了一颗旗袍盘扣。
齐弘济在门口正瞧见这一幕，脸色一沉，严肃地问道：“怎么闹出这样的动静，出了什么事？”
老爷一到，家仆皆安静下来。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带着泪唱起戏来：“杨少爷对我欲行不轨，请您替我做主。”
齐弘济瞥了眼正打得火热的男女，眉头皱得更紧：“不成规矩。”
“老爷别生气”，杜文倩见势头不妙，忙挺身而出，一只巧手摸着齐弘济的肩背，“富昌这肯定是喝醉了，走错了屋，错把朗月认作了丝蕊。”
“月儿，我的好月儿……”杨富昌抱着齐丝蕊，嘴里念着的却是她的名，生生打了杜文倩的脸。
她看着杜文倩吃瘪的嘴脸直想发笑，眨了眨发红的眼睛，委屈道：“姐姐替嫁，朗月认了。但今日之事，朗月一定要爸爸做主。此事若传出去，坏了朗月的名声，朗月便辜负了您多年的教养……”
杜文倩瞪了她一眼，掐着细嗓道：“老爷，今夜富昌醉酒闹事是不对……”
“你也知道不对”，齐弘济打断了杜文倩的话，目光落在她身上，“当初你纵容丝蕊替嫁的时候，怎没料到会出如此败坏门风之事？”
齐弘济看来也有几分醉意，但即便她此时煽风点火，对齐丝蕊与杨富昌也不会有更多伤损。
复仇之事当细水长流，她并不急于一时。今日之事，她要为自己谋利。
“爸爸”，她声音清脆，虽不洪亮却足以令人听清，“朗月不愿再追究此事，但有一事相求。”
“你说。”
她站起身，绕过人走到房门边：“朗月希望这间屋的门窗能得以修缮，以免再出意外。”
“德才，明日一早便叫人来修缮。”
“是，老爷。”
她立在门旁，看见立在门外的雁妈。雁妈带笑地看着她，对她今日的演出予了肯定。
齐弘济厌烦似的推开杜文倩，雁妈恰到好处地近前来，秀手扶住齐弘济的肘弯，嗓音温柔地安慰着，领着齐弘济回了屋。
杜文倩仿佛让人扇了巴掌，气得满面通红，扭身便要给她一掌。
她早有准备，受了惊般后撤一步，杜文倩的手随即扇了空。一旁齐丝蕊抵不住杨富昌的进攻，盘扣解了半数，慌忙呼救道：“来人！把富昌拉开！快来人！”
杜文倩咬咬牙，喝道：“还不快把杨少爷拉开！真是丢人现眼。”
一群人吵吵嚷嚷地离了她的屋，屋内霎时空荡下来。她食指拇指打了个圈，凑近门弹了一下，向翠儿露出俏皮的笑。
“朗月小姐真聪明，把他们耍得团团转，还白赚一扇门呢。”翠儿捧她道。
“五十块大洋，赚的可不止是这扇门”，她拉上那扇破门，轻声道，“杜文倩满肚子的闷气，齐丝蕊与杨富昌失了的脸面，才值得这些个钱。”
“小姐说的在理。”
她拍拍翠儿的肩：“今晚叫你受累了，早些休息罢，明早还有麻烦要对付呢。”
翠儿不解道：“都这样了，还有什么麻烦？”
“杜文倩这个女人斤斤计较，怎会轻易地吃这亏？”她微微打了呵欠，饮了杯凉水让头脑清醒些，“翠儿，要不今夜与我同睡？”
“小姐这说得是什么话，我怎能和小姐同睡？”
她拉了翠儿的小手，勾了嘴角道：“二人同睡，总归安全些。”
翠儿拉了拉辫子，小心似的点了头，看着腼腆可爱。
隔日大早，还未来得及修缮的门又遭了一回劫难，“砰”地撞在了泥墙上。翠儿惊得弹起，江朗月却没事人般推开被缓缓坐起身来，懒懒地伸了伸手。
美梦初醒，她还留恋着梦里母亲漂亮的脸，余光便瞧见了杜文倩那张恶心的脸。
“不识好歹的东西，竟然使出下贱的伎俩勾引富昌！”齐丝蕊先开了腔，嗓门比平日小了不少，站也站得有些不稳当。
她本就是合衣而卧，拢了拢发便下了床，端正地行罢礼，才抬眼道：“姐姐昨夜辛苦，怎不多睡会？”
“你……你给我等着……”
杜文倩拍拍齐丝蕊的手，摆出了居高临下的气势：“你，跟我过来。”
作者有话说第6章 夜袭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