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为女骑士(下)》萧湉

170、第三百五十四章 知悉

　　当拉莫和“斐迪南公爵”一起出现在军营的时候，他们受到了极为热烈的欢迎。先前的阴霾一扫而光，种种猜测、担忧都化在了士兵们略带自嘲的笑声中，上校平安无事，公爵平安无事，一切顺利！

　　士兵们簇拥着两人来到营帐，大家都极有默契地没有将公爵回来的消息先行通报，而是让斐迪南公爵突然出现在了营帐里。

　　几名军官正陪着林珞菲等在这里，军营里的种种流言他们当然也听到了，齐埃尔和卡玛试图宽慰公爵夫人，但林珞菲却拒绝接受。“他没事。”她总是这样说，“我知道。”林珞菲颤抖着，一遍一遍地重复同样的话，除了想要告诉别人，似乎更是想说服自己。

　　“公爵！”看见“斐迪南公爵”，军官们都站起了身，“公爵夫人，您说得没错，公爵什么事也没有，他回来了！”

　　林珞菲抬起头，看到了“他”，穿着公爵的衣服，有着同样面容的那个人，喜悦的泪蒙蔽了她的眼睛：“拉乌尔！”她喊了一声，就跑向了他，扑在他的怀里，任由泪水沾湿他的衣襟。

　　拉莫向几位旁观者打了个手势，军官们会意，带着欣慰的笑，悄悄离开了，临走前还最后看了一眼紧紧相拥的两个人，难道人世间最美好的景象不就是这样的吗？相爱、相守，相依相伴。

　　“哦，拉乌尔，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他们说什么我都不信。”林珞菲抬起头看他，轻轻地道。

　　他笑了，温和的，淡淡的微笑，她是那么快乐，可他却知道，这样的快乐已经遍缠荆棘，他甚至能看到那些尖利的钩刺，正一点一点地扎入她的身体，他伸出手，想保护她，却对那些钩刺束手无策，即使他替她拔出来，也会一样痛彻心扉……

　　“拉莫，你应该告诉我，她还不知道……”他没有转开目光，仍是那样含笑看着她，语调平和。

　　“请原谅……”拉莫垂下头，先前他回来见到她的时候，他们的周围还有很多人，他不可能告诉她实情，否则，这个计划就无法实行了。

　　林珞菲听到了两人的对话，黑眼睛渐渐有了一种茫然，她睁大了双眼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朦胧的泪光中，她看到的是“他”的脸，“他”的微笑，可是……

　　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泪，开始止不住地滑下，把正拥着她的那个男人的心都浸透了。

　　“你还有我……菲奥娜……”他轻声道，虽然他不知道这样说能有什么作用，他知道她要的不是他……

　　“不……”她喃喃道，泪水滂沱而下，她开始发抖，用手去推他，但无论她用多大的力，他却怎么也不松手，她张开了嘴，黑眼睛大得骇人，嘴唇甚至开始发青，她在用最后的力量积蓄着一声嘶喊，但这却是目前的情况所不允许的，如果被人听到，秘密就不再成为秘密了。

　　拉莫快步走了过来，还没等他出手阻止，尼奥已经狠下心，在林珞菲开始发出声音的那一瞬间，抬手捂住了她的嘴。她的眼睛越睁越大，痛苦、怨恨、惊恐在那双夜一般的黑眸中恣意泛滥，她挣扎着，绝望地想用一声哭喊来宣泄她心中的剧痛，他只好越来越用力，使劲堵住她的嘴。泪，湮没了掌心的缝隙。直到她筋疲力尽，不顾一切地拼命咬住了那只阻碍她的手，手掌被咬出了血，他仍然没有动，苦涩的泪水中又混入了血的腥气。她还没有松口，却突然晕了过去，软倒在他匆忙蜷起的臂弯，他的血从她的嘴角淌下，又被她的泪冲淡了……

　　“菲奥娜……”

　　她被抱上了一张长椅，他跪在她的身旁，仍在淌血的手轻抚她憔悴的面容。他看着她心碎，心早已痛得绞成了一团。他告诉自己要撑下去，从这一刻起，没有什么借口，没有什么承受不住，即使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子，她需要的时候，他依然会为了她站起来，把她揽在怀里，即使不能分担她的痛苦，至少，陪着她一起煎熬。

　　“你需要包扎一下。”拉莫看了尼奥一眼，低声道。

　　尼奥一笑：“我不是他，这点伤，很快就好了。倒是你，去找个医生看一下吧。”那一场激战，拉莫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下十处，他只是自己草草处理了一下，一直撑到了现在。

　　“我也不要紧。”拉莫疲惫地坐了下来，不再开口了。

　　时间在这一片静默中悄悄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她醒了过来。

　　“尼奥？……拉乌尔呢？”她看着守在她身旁的男人，模模糊糊地问道。

　　尼奥一怔，她好像忘了刚才发生的事，是因为拒绝接受，所以才强迫自己忘记吗？

　　“拉乌尔还没有回来吗？我……怕他太累了……”林珞菲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即使她肯定他不会有事，她也时常放心不下。

　　拉莫缓缓站了起来，尼奥看了看他，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尼奥，拉乌尔在哪儿？”林珞菲坐了起来，很自然地把手放在尼奥的掌心，问道。

　　尼奥向她笑了笑：“我带你去看他，好吗，菲奥娜？”

　　“好！”林珞菲高兴地笑道，“尼奥，不知怎么的，今天我有点心慌，特别想见他。”

　　“我们去见他……”尼奥的脸上终于没有了笑意，他低垂着眼睛，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懦弱。他为什么不敢告诉她……如果她就这样，突然地面对残酷的现实，她会不会被击垮？……

　　拉莫驾着马车，驶上了通往卡科尔的路，他拒绝了齐埃尔和卡玛的建议，执意亲自陪同“公爵”和公爵夫人。关于此行的目的，他们谁都没有多说。人们看到，斐迪南公爵温存地扶着公爵夫人坐上马车，“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士兵们这样说。只有齐埃尔和卡玛，约略从拉莫那里听到了一些不能公开的消息：

　　有什么人死了，上校他们是要去看那个人的遗体。

　　齐埃尔和卡玛看着马车离去，神情沉重。

　　“拉乌尔还好吗？他看到我不会不高兴吧？我真想快点见到他！”一路上，林珞菲不住嘴地向尼奥问着，看得出，她有些不安，这不仅仅是因为担心拉乌尔会不高兴，她的潜意识里还记得一些什么，只是她不愿意去深究。

　　尼奥看着她，他一直在希望她能自己想起来，可是，他越来越感觉到她的抗拒。有时，她会发一阵呆，可转过头，又是一脸笑意，即使是勉强自己，她也在努力地笑着，尼奥开始觉得，她是在用这种方法麻痹自己，他不能看着她这样……

　　“菲奥娜，”尼奥微微一笑，轻声道，“我大概告诉过你，你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女人。现在，你向我保证，你能挺过去，行吗？”

　　“你在说什么，尼奥？”林珞菲神色一变，但她还是强笑着问道。

　　“要挺过去，菲奥娜……他一定也是这么希望的。”尼奥低声道，他的语气已几乎像是在哀求。

　　“他？……”林珞菲抬起眼睛，怔怔地，眼里忽然就流下泪来。

　　“菲奥娜……”尼奥轻轻拥住了她，“如果你愿意听我说，以后，我都会陪着你。”

　　“什……么？……”林珞菲睁着一双黑眼睛，却好像什么都看不到了，梦呓似地说着连自己都不明白的话。

　　“我们到了。”拉莫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菲奥娜，你不是想见拉乌尔吗？我们走。”尼奥牵起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引着她走下马车，最后一级踏脚梯有些高，林珞菲一个踉跄，尼奥早已张开手臂抱住了她，“要当心，菲奥娜。”尼奥笑了笑——原来他还能笑……

　　直到走入卡科尔教堂的地下室，三个人都一直保持着沉默，走到那间石室的门口，林珞菲却忽然退缩了。

　　“不……尼奥，不要，拉乌尔不可能在这儿，我们回去吧……”她转过身，求救似地望着他。

　　“拉乌尔就在这里，菲奥娜。”他看着她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灰白，他强迫自己不在这个时候移开目光，他不能让她的视线落空。

　　“那他为什么不出来？他不知道我要来吗？”林珞菲固执地道。

　　“因为……他没法出来……只能等你去看他……”尼奥耐心地解释着，尽管这些话也同样让他痛苦不堪。

　　“进去吧……”拉莫阖上双眼，长叹了一声。

　　尼奥点点头，拉莫便伸出手要去推门，忽然，林珞菲喊了起来，探出身似乎要去阻止：“不要，上校！”

　　拉莫手一顿，尼奥已经揽住了林珞菲，不让她走过去：“如果可以，菲奥娜，我真希望能帮你逃过这一切，可是逃避是没有用的，只会让你伤得更深。这次，你要听我的，我们进去……”

　　拉莫推开了石室的门，公爵躺在石桌上，身上已经没有了血迹，看上去很安详。

　　“拉乌尔！！”

　　一声凄厉的哭喊，尼奥的手臂紧紧地箍住林珞菲，他害怕如果他不这么做，她就会拼命撞向那张石桌，跟着她深爱的人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