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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进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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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策微微一愣,唇角慢慢扬了起来:“嗯。”
“你政事处理完了吗?不会还要深夜赶工吧。”
“……”
锦玥走过来把他拉起来:“走吧,我陪你去。”
沈清策顺从地起来,拿起了桌上的书。
“不用拿了,我看你就够了。”
沈清策被情话砸了个措不及防,笑着仰头闭了下眼:“还是拿着吧,我怕你一直看着我处理不下去。”
去的路上,沈清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她也一直没有松开过。
锦玥想,我会努力爱他的,他是整个世间最好的人。
处理政事的沈清策是专注的,甚至有几分冰冷,锦玥担心真的耽误他,拿起话本翻了起来,时不时偷看他一眼。
她的目光沈清策自然感应到了,他努力地把嘴角压下去,专心看下面传上来的情况,魔界之人不喜文墨,大多是用琉璃珠将情况封印了传上来。
存了赶紧处理完同她亲近的念头,沈清策很快就看完了情况,叫了几个人过来吩咐任务。
那一夜,过半数的亲信都被魔君若有若无的笑意和准夫人若有若无的目光闪瞎了眼,领命的效率出奇地高。
很快就到了魔界众人宴请宾客的日子,锦玥已经没了试探的念头,如今她是真心想陪沈清策一起。
到了那日,一向阴冷的魔宫热闹起来,鬼族派来了冥王的亲信,妖族派来了狐族族长,各地的魔族分支首领也纷纷赶来庆贺。
锦玥看到了熟悉的狐族族长,朝她点了点头。
沈清策是从人间过来的,自打他在沈家就心细如发,这会儿更是,宴会场摆满了夜明珠,不同的侍从有礼地为宾客们引路,每个人的桌上都摆着了自己族人最爱吃的开胃菜。
待时间差不多了,沈清策领着锦玥走入了席中,四周的人举起酒杯,一齐说:“恭喜陛下。”
“多谢。”沈清策拱了拱手,“开席。”
侍从鱼贯而入,按顺序给每一桌都上好了菜,又整齐地退了下去。
已经排练好的舞姬和歌姬吸引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
妖魔没那么多讲究,既然沈清策说了开席,便开始了宴饮。他们一点不怕对新任魔君缺乏了解,酒过三巡,新任魔君便会同从前的人一般与他们打得火热。
趁着丝竹声响起,沈清策在锦玥耳边给她介绍诸位宾客。鬼族和妖族的人跟锦玥都打过交道,他主要是介绍沈家的功臣和魔族各部的首领,锦玥也专注地听着。
动人的乐声中,大部分宾客都如痴如醉地看着扭动的舞姬,只有一个人,察觉到锦玥的目光,朝她望了过来。
那是一双如黑曜石般平静安宁的眼睛,安宁到很难不让人猜忌下面会有波涛暗涌。
我现在过得很好了。不知道为什么,锦玥有一种渴望,她想要告诉这个人,她现在很幸福,很快乐。
但是下一刻,她突然错愕地意识到,为什么呢?自己过得好不好跟这个人有什么关系?他……是谁?
一瞬间,情绪如潮水般涌来,她看到少年和少女拉着手逃离无形的箭矢,看到少年拎着糕点目光里含着惊痛,看到拔高身形的青年揽着别人的肩把她的心碾得粉碎。
而这些……都是记忆里没有的。
她捂住胸口,这是,她为数不多的真心,是她的心魔啊。
这里怎么会,没有呢?
眼泪从颊边滑落,一道柔和的白光将她托举了起来,新任魔君惊慌的叫声渐渐远去,她的灵台渐渐清明。
半夜,朝露园灯火通明。
“三弟,三日已经快到了,你……节哀。”
“不,不可能,她那么坚强,怎么可能这样就……就……”
“唉……”沈清淮一声叹息,推门走了出去。
“慕、慕……”
沈清策惊喜地看着她:“胭脂!胭脂!”
“慕……枫……”
“你说什么?”沈清策疑惑地凑近了她。
“慕枫……”
“嘶——师父,你在干什么?”锦玥一睁眼,就看到一颗侧着的头颅,面容上的银色面具,在微弱的灯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光。
沈清策连忙退了回去,给她倒了水端过来:“拿得住吗,拿不住我找勺子喂你。”
锦玥撑着自己靠坐了起来,胸口有些疼,但比之前好多了,不知道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她试着接了下瓷杯,点了点头。
一边喝,一边打量对面的人。
果然,梦一醒,对面的人就正常了,之前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竟然把他梦成了情人,好歹也是名义上的师徒,这想法未免过于离经叛道了。
看着她小口小口地水,沈清策后知后觉地湿了眼眶,差一点,差一点这个人就被他害死了。
锦玥喝过水,觉得嗓子好多了,便冷静问道:“我睡了几日?”
沈清策接过水杯:“……三日。”
三日,唔,还好,不算太多。
沈清策顿了顿,忍不住问:“你现在可有什么不适的?”
“没有,好多了,师父是不是给我服了什么保命的灵药?”
“确实服了,以你的修为和伤势,我若不给你服,你恐怕当场就要断气。”沈清策叹了口气,“你知道不知道你方才有多危险,这药性烈,若能撑过三日便万事大吉,撑不过便呜呼哀哉,你差点就去见阎王了。”
“这么恐怖?”早知道当时她就不挨那一下了,差点把肉身毁了。
沈清策自责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此刻说什么都显得轻飘飘的,自打出生以来唯一遇到的一个与自己旗鼓相当的人,若是真的走了他恐怕得挂念一辈子。
锦玥瞄了他一眼,他似乎还是当天的装束,气色却比她出事时还差:“师父一直守着我?”你没出去搞什么幺蛾子吧?
沈清策脸色苍白地看着她:“徒儿性命攸关,师父怎么能不守着。”
“……”伤了一遭,他们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锦玥原本想问石三的事情,没想到他真的守了三日,她记得他也有伤在身,便暂时将话咽了下去:“师父快去治疗下,然后好好休息吧,不要让胭脂担心。”
沈清策站起身望了她一眼:“我都是皮外伤,算不得什么大事,东厨一直温着粥,你先喝点我再走,一会儿我叫小桃过来,你有事可以吩咐她。”
“……好。”
后知后觉地,锦玥突然想起来,若是用了自己的金疮药,他早就该好了:“师父没用那药膏吗?”
果然,还是猜忌她吗?
她知道他防备她是应该的,只是,这件事她的确是真心的。
“若是用了,便容易露出破绽。”沈清策的手已经快摸上了门框,回头朝她笑道。
“……哦。”
沈清策笑着看着她:“多谢胭脂。”
多谢你看穿把戏救下他们,多谢你一直带着药关心着我,多谢你身受重伤依旧醒来,虽然……不是为我。
锦玥愣了下:“这是徒儿应该的。”
过不多久,沈清策便端着粥去而复返,看着那碗清汤寡水的东西,锦玥有些无奈,但她不是矫情之人,接过来逼自己喝了下去。
“慢点慢点。”沈清策忍不住提醒她,这可真是个省心的病人。
锦玥“唔唔”了两声,把碗递给他,有些犹豫道:“师父,这出戏……引出了谁?”
“石三,”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他不是真正的石三,真正的石三……永远也回不来了。”
经历了这么一遭他才明白沈清岚的感受,真到了这一步,连那个字都不敢提。
锦玥斟酌着字句:“那……我的伤……”
沈清策眸光有些破碎:“也是他搞出来的。”
沉默了下,他又补充道:“胭脂,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想过牺牲你,二哥被那人灌醉了酒那结界才出现了裂纹,我们谁都没想到那个结界需要结界主人的意识……自始至终,我都没想过让你出事。”
锦玥看着他的眼睛,那清泉一般的眼眸变得通红,自责和悲伤肉眼可见。
她觉得有些好笑,觉得面前这个人简直傻得可爱,他明明知道自己动机不纯。
“……为什么?”是对所有人都如此,还是自己有所不同?她觉得自己不该问,她承诺不了什么,但她还是问了。大概是梦中的情绪还没有完全散去,她想。
她没有问得很明白,但是沈清策听懂了,他犹豫着说出了自己一直在掂量的事:“胭脂,你想没想过,我们或许能成为很好的搭档。”
“……”
原来是这样。
锦玥顿悟。
怪不得她几次三番地作死他都视而不见,他是看中了她的潜质想把她收入麾下。
一时间她突然有些遗憾,不是遗憾这个答案和预想中有差别,而是遗憾这样一个人注定要湮灭在一场大火中,否则以他的才智,哪里会是寂寂无名之辈,他就该熠熠生光,就该给时代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仿佛知道锦玥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沈清策也没有逼问,他不需要她现在就给他答案,不管她现在的答案是什么,他自有办法。
临走之前,他突然回头:“石三被我关在了朝露园的禁地,你若是想见他,就老老实实在床上修养,等过几日,我亲自带你去。”
锦玥诧异地看着他,这是对她受伤的愧疚,还是他收买人心的手段?
沈清策垂下眼睛,推门出去了。
锦玥怔怔地看着门的方向,不论如何,这次她是因祸得福了,虽然不明白沈清策为什么没杀他,但如果没别的差错的话,石三就是沈家覆灭的罪魁祸首。
那么如何接近作为沈家之源的魔胆,他一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