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的神与魔》爱讲故事的知了

39、梦境

　　冷，好冷。
　　一阵下坠的失重感。
　　锦玥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公主府，头顶是熟悉的床幔。
　　她眨了眨眼，自己之前好像是晕倒在了沈清策面前……吧？
　　“温烨。”
　　一个身影鬼魅般出现在她床边。
　　锦玥顿了顿，心里有些忐忑：“沈家覆灭了吗？”
　　她的任务是不是失败了？
　　温烨难得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斟酌着措辞：“殿下，沈清策已经攻占了魔界，而且……他现在是您的未婚夫。”
　　“什么？”锦玥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头脑一片晕眩，怎么回事，这也是不曾有过的。
　　温烨见她脸色苍白，下意识扶住了她：“殿下。”
　　随即低下了头：“属下逾越。”
　　锦玥摇了摇头：“我这是怎么了？”
　　温烨低着头：“殿下之前同新任魔君争执，被往生镜砸破了头。”
　　争执？沈清策会争执？还用东西砸自己？
　　她越来越觉得荒谬：“带我去找他。”
　　温烨扶着锦玥来了宫殿。
　　魔族还是那个魔族，一路上各路妖魔朝她行礼：“准夫人好！”
　　锦玥看了眼温烨，心中有些许安慰，她是唯一一个还叫她“殿下”的人。
　　一路穿过各种机关，锦玥来到了魔宫的书房，门没有关，她推门走了进去。
　　象牙制成的书桌之后，坐着玄衣墨发的青年，青年的脸上有熟悉的尖削下巴和银色面具。
　　看到她进来，沈清策立刻站了起来，有些局促地看着她。
　　“胭脂。”
　　锦玥头有些晕，大量的画面涌了进来，她看到他们一同吃饭，一同逛花灯节，一同作画，一同探讨魔界的新案子，最后画面定格在对面的人捂着头，将一面银色的镜子砸了过来。
　　“胭脂！”
　　她睁开眼，鼻翼间已被清浅的气息包围了，他冲过来扶住了她。
　　他们竟然真的成为情人了！
　　锦玥有些适应不良，但她没推开他。
　　见锦玥一脸淡漠，扶住她的人有些不安了：“胭脂，我不是故意伤你的，刚刚融合了魔胆，我的意识有时候不太清醒。你要是生气，就打回来，我绝不还手，好吗？”
　　锦玥沉默了下，扭头认真地看着他：“我不叫胭脂。”
　　然而这句简单的试探在对方眼里完全不是那回事，沈清策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锦玥心里一下子软软的，她也不知道怎么了，登时忘记了面前之人在上一刻还是自己的师父这件事，伸手扶住了他的脸，温柔道：“傻瓜。”
　　对面的人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按住她的手，脸颊像小狗那样蹭了蹭。
　　掩饰着心中的疑虑，锦玥朝他笑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日，她试图从各个方向寻找突破口，太蹊跷了，她不相信。
　　于是当魔宫为庆祝新君登基一百周年，准备宴请宾客的时候，她主动要求一起参加。
　　沈清策有些诧异：“你不是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吗？”
　　锦玥努起嘴：“你是魔君，位高权重，少不了人巴结你、给你送女人，我不去怎么能放心？”
　　原来是这样。沈清策看着她，笑了：“看来你很懂啊，公主殿下，以前是不是经常有人给你送男人？”
　　锦玥想了想，故意似笑非笑地点了点他的胸口：“你猜。”
　　“什么？”沈清策笑着抓住了她的手，玩笑中有几分认真地看着她说：“我不会要别的女人，你也不许看别的男人，你只能是我的。”
　　锦玥故作为难地叹了口气：“好霸道啊。”
　　沈清策的手惩罚性地加了点力：“你说什么？”
　　“我说，我就喜欢你的霸道，傻瓜。”锦玥笑骂道。
　　沈清策瞪着她，忍不住低头笑了。
　　笑了会儿，沈清策揽住她的腰：“说真的，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让你的人跟着，不用为难自己，我尽量早点回来。”
　　锦玥靠在他胸口：“我陪你去吧，这么重要的场合。而且人家都是成双成对，只有你一个人，多不好。嗯……你可别想太多，我说的是这次，以后还不一定呢。”
　　“哈哈。”沈清策蹭了蹭她的头顶，“好好好，我不多想，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锦玥扬起唇角“哼”了一声，意思是“这还差不多”。
　　等到魔族宴请各族宾客，她就可以想办法试探真相了，再强的幻术，也不能把其他种族的法术变幻出来。
　　距离宴会还有几日，锦玥勒令温烨将自己的情况保密，时不时就这跑那颠，试图找出破绽。
　　她去烟雨阁，功德卷轴上明明白白地显示着自己任务失败，沈家没有彻底覆灭，沈清策利用魔胆带着剩余的人杀进了魔界。
　　她去若水牢房，曾经关押折磨过自己的地方压着半死不活的老魔君，她同那个人没什么感情，只听一旁的守卫说沈清策下令把当年锦玥上过的刑罚轮番给老魔君上了一遍。
　　最后她去了鬼市，遇到了曾经给自己起名提供灵感的店铺老板，那个老板不认识她，但是那间铺子生意很好，一直被魔族的管理人照拂。
　　渐渐地，她有些动摇了，是不是真的是她的问题，是她被往生镜砸傻了，忘记了那些过往。
　　如果她现在跟沈清策解释，他会不会生气，生气自己这些日子的试探和不信任。锦玥咬了咬唇，有点拿不定主意。
　　晚上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她看到一个人正在门口等她，是沈清策。
　　见到她，他笑起来：“玩儿够了？知道回家了？”
　　锦玥压住笑，撇了撇嘴：“这是我家，我爱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这位公子，你是谁啊，怎么大半夜还在我家门口逗留，小心我揍你。”
　　沈清策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行了个人间的礼：“拙荆出门游玩不见踪影，在下特意来寻，不知此处是姑娘的府邸，多有得罪，还望姑娘见谅。”
　　锦玥煞有其事地皱了皱眉：“公子一片深情令人动容，只是令夫人轻易消失，怕不是有了情郎，双双私奔去了。”
　　沈清策叹了口气：“姑娘所言甚是，是在下糊涂了。实不相瞒，方才在下对姑娘一见钟情，不知姑娘可有婚配？”
　　“噗——”锦玥没忍住，破功了。
　　沈清策上前几步，有些歉疚地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我听温烨说你心情不好，出去散心了，是因为我吗？这些天忙着宴会的事，冷落你了，我给你带了人间的果子，进来吃吧，有荔枝和橘子呢。”
　　锦玥的眼眶突然就有点湿，这里的一切都像梦一样不真实。
　　给她带来灾难的人被关进了牢房，情人亦父亦兄，对她百依百顺。除了自己没有掌权，一切都完美得不像话。
　　是的，完美，包括眼前这个人。这个沈清策，不是师父，也不是任务过程中的棋子，而是一个完美的情人。
　　她能感觉出来，这个人对她充满了爱意和关怀，把她当做最珍视的人，这和记忆里截然不同。
　　记忆里的沈清策虽然同样无微不至，却青涩懵懂、有所保留，纵然在其它事上成熟老练，对待感情却只有少年人的好感和欣赏，那样的沈清策，是不足以让她沉溺的。
　　可这个他不同，虽然依旧有少年时的影子，少年时的天真，却成熟稳重，坚不可摧，而他的心呢？是热的，也是温柔的，被这样一个人毫无保留地对待，她想要依靠，想要回应。
　　“怎么了，怎么哭了，以后什么事我都提前告诉你，好不好？”沈清策温热的指腹划过她的脸颊，声音轻得不像话，“别哭了。”
　　锦玥抱住他，沾湿了他的衣襟，带着哭腔问：“这种时候不是应该亲一个？”
　　沉默了一瞬，她听到他的胸腔传来了难以抑制的笑声。
　　“……”
　　下一刻，她被温柔地扒拉了下来，眼前的人收敛了笑意，堵住了她的唇。
　　一吻终了，沈清策放开她，轻声感慨：“都说爱情最好能做到人生若只如初见，怎么接吻水平也如初见啊。”
　　锦玥羞涩的神情一下子荡然无存，“啪”地一巴掌拍在魔君陛下胸口。
　　次日傍晚，沈清策果然早早就来找锦玥了，这次他带了人间的话本。
　　“看，话本，我猜你执行任务的时候肯定没空看。”沈清策毫不客气地搬过一把椅子，在她书桌对面坐下了。
　　“……”还真给他猜中了。
　　锦玥把书摊开，《亭兰》、《庵梦记》、《毒吟》，一共三本：“讲的什么？”
　　沈清策回想了下：“店家说有才子佳人的、精怪志异的……还有一本，哦，讲深宅大院里女子跟护卫有私情的。”
　　“……”锦玥翻了翻，不知道说什么好，“倒是……涉猎广泛。”
　　放下书，锦玥促狭地看着他笑：“这种书应该是女子买得比较多吧，你去的时候店家没笑话你吗？”
　　沈清策耳朵微红，一脸坦荡地说：“没有的事，来者是客。”
　　锦玥也不拆穿他，微笑起来：“你送的书我自然会看的，但现在你人在这儿，我哪里看得进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