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暖风拂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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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白隐隐有种直觉，她会在这里度过很长一段时间。
不为生存，不为钱财，只为人。
那天，李老爷给她们四个起了名：笔墨纸砚。
自此，大姑娘成了她们的主子，竹院成了她暂时的家。
小笔、小纸和小砚都来自不同的地方，性格迥异，但很好相处。
其实，只要她不说话，所有人都很好相处。
自从孙妈妈临走前赠与她那句话“抱朴守拙，讷言敏行”，她就牢牢地记住并付诸于行动了。
“好小墨，过来帮我扫一下庭院吧！”
“好。”
“小墨，可以帮我把这个搬去仓库吗？”
“可以的。”
“去送茶！”
“……哦。”
墨白最初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毕竟相比较家里的农活，这已经算是顶轻松的事了。
但是有人不这么觉得。
小笔在的时候，会故意假称有事带她走。
小纸在的时候，会直接一招话里带刺把对方送走。
小砚在的时候，干脆笑呵呵地过来帮忙。
而大姑娘李若宜，则会关起门来告诫她，似是不打算为她出头的样子，可是一边又暗戳戳地把人送走。
“姑娘真是好手段，不愧是老夫人亲自教养出来的！”小纸在旁边扬眉笑道。
“是啊！姑娘太厉害了，大概是全长安最聪明的女子了……”小砚又陷入了对姑娘的崇拜中——这是她的每日惯例，出其不意，教人防不胜防。
墨白噗嗤一声笑出来，就这样看着大家，心里暖洋洋的，如沐春风。
“好了！再说下去，今晚就没热水了！”小笔看了一眼天色，笑着推了推小砚。
墨白很满意当下的日子，没有乱七八糟的烦心事，却有一群体贴入微的姐妹。
最重要的是，姑娘不仅会给她们月例，还不时有些赏赐。
这是别院丫鬟们都没有的待遇。
日日枕着钱罐子入眠，墨白睡得安稳。
梦里会有李若宜、孙妈妈、小笔、小纸和小砚。
唯独没有吴家。
*
李若宜近日有些不开心。
墨白心细如发，仅凭她去晨省的步伐便能看出来。
那步子迈得不似往日轻快，偶尔还会拿挡在路中央的小石子撒气。
但她不去问，免得触及李若宜的伤心事。
她转去问小笔，“姑娘近日可遇到什么事了？”
“你也注意到了？不过我不太确定。”小笔迟疑地回道。
墨白知道她这是不敢随意揣测主子们的想法，也不勉强，还是感激地回谢：“无妨，我再去问问她们。谢啦！”
“啊？有这回事吗？”
“今日看着姑娘心情不错啊！你多心了吧？”
墨白没能得到答案，也没有任何线索，她最后决定带着李若宜出去散心。
藏在床板下的钱罐子啊，是时候该出来晒太阳了。
“姑娘，今日不如出去逛逛吧？奴婢想去看看……”
李若宜走着走着，突然转身看向她。
墨白吓得噤声，心里暗恼是不是自己模仿小砚的语气不到位？
可马上就听见李若宜回应，“好，依你所言。”
她又转眼松了口气，庆幸没叫姑娘发现自己的刻意。
*
长安街上，人影攒动。
这是墨白第一次融入其中。
她站在中心，看着人们来来往往，仿佛自己已经落地生根一般。
她手里捧着长安才会卖的玩意，虽然钱包空了一半。
她嘴里吃着长安才会卖的点心，虽然钱包已经掏空。
但她产生了一种满足感，来自于长安的馈赠，来自于李若宜的笑容。
“这位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突然自身后传来一男子的声音。
墨白回头看去，只见一身着玄色外袍的少年对着她龇牙咧嘴。
外加他那高大魁梧的身形，一时间，她还以为门上的钟馗画像活过来了，怯声回道，“我，小女单字一个墨，不知公子有何贵干？”
“我找你，不，我找你家小姐。”少年眦出一口白牙，憨笑道。
“啊？”
“不归，不得无礼。”不远处一骑马的白衣男子出声道。
少年听罢，不过几步，转眼便到了白衣男子的身边，“公子，这小丫头长得真好看。”
墨白原先还在感慨他的矫健步伐，估摸着是学武的，此刻却被少年的直白给羞红了脸，顿时感觉到心跳不受控制一般，微喘了几口气，又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他的方向。
出乎意料地，画面中多了一抹明黄。
明黄？姑娘什么时候去那儿了？
墨白此时心跳更快，再也不顾刚刚的异样，满心顾及着李若宜的安危，正要飞奔上前的时候，听到李若宜开口，“你的马术如何？”
事情好像越发不受控制了。
好在墨白已奔到李若宜面前，将她拉至身后，警惕地看着两人。
那般明显，偏生她还在努力镇静，“我家姑娘性子烂漫，若有不懂礼数之处，还望二位公子莫怪。”
转身又对李若宜挤眉弄眼，“姑娘，夫人还等着我们呢是不是？”
“噗！”李若宜大笑起来，拍了拍墨白的肩膀，“小墨，没关系的！这位是魏尚书家公子，我认得的。”
墨白惊讶地看李若宜，又扭头看所谓的魏公子，依然是那副言笑晏晏的样子。
只是旁边叫不归的少年，竟笑得快绷不住了。
墨白恼羞得扭头，走去一旁。
任不归再怎么哄她诱她，她也不为所动。
天知道，她有多后悔。今日就不该破戒，言多必失，言多必失啊！
“小墨？”李若宜不知何时已经凑到墨白的面前，“小墨，还生气呢？对不起嘛，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话说完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那双手牵起自己，左摇右晃，就和小时候初次见面时一样。
墨白感觉到脸红耳赤，自责不该如此落了姑娘的面子，“姑娘，我……”
“魏何归，不归，我们走了啊！”李若宜突然打断，和对面的人摆手作别，拉着墨白就跑，“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我知道的，夫人在等着我们不是嘛！”
“你呀！赶紧抹抹眼泪吧！……，指不定让人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对了，今天谢谢你！小墨，谢谢你带我出来散心，也谢谢你刚刚保护我……”
她们迎着夕阳奔跑着。
和风卷过李若宜的话，带着只言片语吹过墨白的耳畔。
那些话，像鹅毛一样骚动了她的心。
这个人，像暖风一样温柔了她的世界。
她让自己变得如此脆弱，以至于控制不住情绪，竟教泪水决堤。
可她又让自己变得如此坚强，以至于甘愿挺身而出，替她遮风挡雨。
失去了活源的枯井啊，再一次掀起波澜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暖风拂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