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守恒定律》行之子有

5、恶龙

　　凯西回来时没有受到任何特殊待遇，包括谩骂，包括欢迎。他敏锐地察觉到，整个西诺国，陷入了一种恐慌之中。
　　“洛拉被恶龙抓走了？”凯西无法相信，可他的母亲确实是这样对他说的，并且向他道歉：“是我的错误，我让所有人民为洛拉庆祝，却因此让恶龙确定了大光明师就是洛拉。”看着十分悲痛但依然端庄的母亲，凯西有些手脚冰凉，他连声质问：“为什么不派人去解救洛拉，甚至关上了城门？”
　　王后只是摇了摇头：“连爱尔森也无法击败他它，我们不能做无辜的牺牲，凯西，你的做法才是对的，那样才能保护洛拉。”
　　凯西没有再理会她，他去找父亲，却被告知国王悲痛过度一病不起，他去找劳伦斯，却被挡在外面说王子殿下在养病不能见客。他深吸一口气，跑到了一处僻静的宫殿，小声而急切地敲门，压低了声音问：“鸿羽，你在吗？”
　　没有人应答。凯西失落地打算转身时，门却突然打开，伸出一只手把他拉了进去，然后迅速关上了门。
　　凯西狂跳的心在看到鸿羽的时候安定了下来，他望着她苍白消瘦的面孔，却说不出请求的话来。
　　“你终于回来了，”鸿羽说，“你再不回来，我就打算自己行动了。”
　　“什么行动？”
　　“先救劳伦斯，然后一起去救洛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西诺城内怎么有恶龙，我父母为什么不去救洛拉，还有劳伦斯，他怎么了？”凯西实在有太多的疑问，他只出去了三天，回来却觉得一切都陌生至极。
　　“好吧，看起来他们把你瞒得很彻底。”鸿羽在房间里收拾着东西，把藏在屋顶上的弓箭拿了下来，背在身后，小心地推开窗，说：“你跟上我，我们先去一个地方，藏在那里后我就有大把的时间来跟你说这整件事了。”不知道是不是凯西的错觉，他好像听到鸿羽骂了两句脏话，然后就看见鸿羽像飞鸟一般跃出了窗子，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跟在鸿羽身后，凯西看着两侧快速掠过的景物，心中不禁疑惑，鸿羽带他去后花园干什么？花园的围墙后是一条深河，确实有逃出去的可能，但他身为王子的自由并没有被剥夺，所以由他掩护逃出去要容易得多，而且他们不是要去救劳伦斯吗？
　　“好了，”鸿羽停在了一处草坪上，四周有枯枝荒木，看起来不是用来观赏的。鸿羽单膝跪下，没有握弓的右手触地，片刻后她指着两人脚底下踩着的草皮，对凯西说：“把土层打开。”
　　无华的剑被用力掷入土地中，剑身没入一半便受到了阻力停了下来，发出“锵”的一声。凯西猜测鸿羽应该是在找这个，那柄剑在土中剧烈震动，发出一缕一缕的金芒，然后整个地表被炸开，草石散了一地。
　　“这是什么？”凯西望着露出来的黑色石块，不解。
　　“王宫地下有很多水，不太像地下水。”鸿羽跳到了那块裸露的黑石块上，“我想可能是排水系统，因为我从没见过浴池里的水被清理出去，只有不断送来干净水的侍从。。”
　　“我从没注意过……”凯西有一丝奇异的羞愧感，他对自己居住的地方还比不上一个客人熟悉。
　　鸿羽没有再说话，她的手指触上了石块，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都超出了凯西的认知，他听到巨大的轰隆声，仿佛一条巨河奔流而过。声音越来越大，仿佛离他们越来越近。鸿羽突然跳开，一声巨响，那个黑石块被冲开，足有三人高的水柱混着碎掉的黑石块冲起，然后鸿羽拉着他就往水柱里冲。
　　那一瞬间凯西想呐喊：他们不可能在水中憋那么久气的！
　　他闭上眼睛屏住息等着水流把他们冲起来，却听见鸿羽清冷中带着点笑意的声音：“傻瓜，快呼吸。”
　　在水里怎么能听见鸿羽说话的声音？凯西迷茫地张开了眼，也放开了呼吸。
　　他确信他们现在在水中，因为四周都是被水扭曲的景象，但他明显呼吸到了空气，带着一点湿意的空气。鸿羽掏出指南针，选定方向后就拉着凯西走。
　　确实就是走，凯西甚至能看到他们每一步落下的地方都会产生一圈波纹，可他走得很稳，鞋子也没有湿掉。
　　“你现在知道我的一个大秘密了，”鸿羽笑着看向凯西，“我是水元素亲和者，你是除了我的觉醒老师之外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了。”
　　“你为什么要隐藏？”凯西不明白，每一个元素亲和者都是天才，洛拉就是这样。
　　“因为这会使我成为别人眼中的肥肉。”鸿羽转过头去，侧脸像万年不化的冰山般冷峻，“洛拉那样受重视，是全国人民关注的公主，也没能守住她的宝藏，我就更不配了。”
　　“好吧，洛拉那件事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不是为了保护她……是我妒忌她。”
　　“我知道。”鸿羽的表情很平静，“但你依然爱她。”
　　凯西愣了一下，苦笑道：“或许吧。”
　　“我们在这里等吧。”鸿羽停了下来，凯西隐约看见前面有三个洞口，他不清楚鸿羽要怎么辨别方向，因为所有的寝宫都在南方，他们不知道哪个洞口通向劳伦斯的宫殿。
　　鸿羽要等什么？凯西不明白。
　　“现在说说这件事……我不知从何说起，你直接问你不明白的吧。”
　　“洛拉被抓走，为什么劳伦斯被关了起来。”
　　“我和劳伦斯要去救洛拉，你父母不同意，主要是怕劳伦斯死在西诺国引起两国战争，所以把我们的行动局限在自己宫殿里，再过两天就把我们送回国，劳伦斯那边守卫严密，我试过几次从外面进去，没有成功。还好你能想到来找我，看守我这边的士兵并不多。”
　　“为什么不去救洛拉？”
　　“这个恐怕只有你父母清楚了。”
　　“西诺国境内怎么样恶龙？它抓走洛拉干什么？”
　　“有人看到它从森林核心飞出来的，你知道，森林核心从来没有人成功进入过。至于为什么被抓走，大概是洛拉光元素亲和者的身份吧。”
　　凯西苦笑：“被恶龙抓走算是公主的特权吗？”
　　鸿羽看着他，目光闪动了一下，张嘴想说什么，巨大的轰隆声又再次响起。她抓紧了凯西的手腕，靠近了那三个分岔口，看着开始流动的水，伸出一只手，指尖微微一招，三个小水滴就从三个方向被剥离了出来，漂浮在她面前。她凑近一些，轻轻一嗅，然后将三滴水弹回去，抓住凯西就往中间跑。
　　“刚才怎么回事，是水在跟你对话吗？”凯西问。然而鸿羽的脸色很难看：“不，是水中有依兰香，只有劳伦斯有依兰香精油。”
　　“没想到有天我要穿过这家伙的洗澡水……”凯西看着旁边流动的水，虽然沾不到身上，但还是感觉怪怪的。
　　听到他的话，鸿羽的脸色更难看了。
　　有鸿羽操控着水波助力，他们的速度甚至比在陆地上奔跑更快，很快就找到了一个透着光的出口，望着头顶上那个足以通过一个人的方形空缺，两人对视一眼，凯西会意，松开鸿羽的手，水马上变得很陌生，一齐涌到他身边。凯西屏着一口气，先将剑掷出去，自己也跟着从上面钻了出去。
　　正在放水的侍从见到一柄剑从浴池中飞出，尖叫声还没有出口，就被猛地击中，软软地倒在了地上，凯西从水中跃出，落到地上的第一反应就是甩头发。
　　水珠四溅，一股他从未闻过的香气弥漫开来，他的表情也有点狰狞——这可是另一个男人的洗澡水啊！
　　劳伦斯挥退了所有侍从，把一个玻璃圆缸放在桌子上滚来滚去，心中无不颓恼。这两天他想了无数种逃出去的办法，没有一个成功了的，他又想到出去的凯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会不会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王子殿下，下次您沐浴能不能用稍微清淡一点的香？”熟悉的嗓音在室内响起，劳伦斯想也没想地反驳：“依兰香哪里浓……凯西！”他惊喜得从凳子上跳了下来。
　　亚麻色短发的少年把昏了的侍从放到地上，说：“带上你的剑，我们赶紧走。”

　　夜晚的塞顿河静静的，响起的细小水声像鱼尾打搅了河面的美梦。河面像是被打破的镜子，飞溅出一些晶亮的碎片，三个少年上岸后，不约而同地坐在地上休息。
　　“为什么不给我弄干。”劳伦斯不敢置信地看着用水元素剥离将凯西的衣服重新变得干净整洁的鸿羽，然而对方只挑眉回答：“因为你喜欢那香味啊。”
　　不过还是给这个香香的王子弄干了衣服。
　　劳伦斯一边往森林深处走一边有些难过地说：“为什么没有人喜欢依兰香……哪里不好闻了……”凯西实在很想回答那香味浓得像一房间的公主名媛全部涌了过来，让人有种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魔兽里极少有夜视能力很好的，三人不断向森林核心靠近着，并没有遇到太多阻碍。
　　“不管怎样，谢谢你们帮我。”凯西持剑斩开一丛荆棘，真诚地道谢，越来越密集的植物和已经消失的路说明他们正在不断靠近核心。
　　鸿羽摇了摇头，轻轻一挥手，树叶上积着的露水就落了下来，洗净了凯西脸上的尘垢，劳伦斯赶了一夜的路，笑起来也没开始精神了：“作为一个王子，屠恶龙是职责所在。”
　　“有时我会严肃地思考，”鸿羽看着劳伦斯，缓缓地说，“卡尔帝国选王储是不是不看脑子。”凯西忍着笑按住想打人的劳伦斯，说：“王子殿下，童话是骗人的，但恶龙也是要屠的。”
　　因为洛拉被抓走而紧绷的神经，此刻悄然放松，不再压抑着的凯西更坚定了要救出洛拉的信念，他想，他至少要对亲爱的妹妹说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