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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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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森的细臂被切断,猛然飞上空中。
手臂掉在草原上,几乎是同时,他因冲击而倒下。
伤口慢了一点喷出鲜血,皇帝衣服上的红色与黑色逐渐加深。
“陛下!”思绪空白了刹那,我立刻抱住皇帝的身体。
脸色铁青的菲莉丝捡起皇帝的手,慌慌张张地准备发动治愈魔法。
但现在不管是时间和地点,都不容他施展治愈术。
“菲莉丝!别停下!先跑!”我勉强横抱起文森,然后立刻跑了起来。
“哎?”
“周围没有人!是远距离攻击!”我朝着慌张失措的菲莉丝大喊。
由里乌斯快步跑来,接着转身冲进树林:“往树林里找遮蔽物!”
菲莉丝也连忙跟在后头,但抬头仰望的他仍未进入状态。
头上有擦过亚麻色猫耳的攻击闪过,命中树木。
被打中的树干中央开了一个洞,然后继续贯穿后面的树。
目睹这过程,我们也终于了解敌方的攻击方式。
“狙击!”
像是肯定菲莉丝的话,树木被连续不断地破坏。
夺去皇帝手臂的一击,是从远距离发动的魔法。刺客埋伏在通往水晶宫的路上,瞄准现身的我们进行狙击。
准备充分又用心,最重要的是精准度非比寻常。准星只要再往上几公分,皇帝失去的就不是手,而是脑袋了吧。
“连在树林里都这么大胆攻击!”
“因为没必要躲了。这么密集的攻击,敌人究竟有多少?”
菲莉丝抱着头,和抱着皇帝的我并肩而驰。
敌人瞄准我倾注弹雨。
攻击来向忽左忽右,展现出惊人速度与精准度,我只能集中精神闪避。
由里乌斯在我们身后,用骑士剑勉强挡住一两次攻击。多亏了他,我能在密集的弹幕间喘口气,用余光看向怀中的文森。
皇帝脸色很差,因为手臂被击飞的伤而已经失去意识,在没法止血的状况下性命岌岌可危。
现在就得立刻做出判断。
“菲莉丝和希尔薇娅!在树荫下治疗陛下!由我来对付刺客!”
“可以吗?”
“不行也要上!皇帝陛下的性命,是避免大战的唯一关键!”
“明白了!”
被托付重责大任,菲莉丝立刻点头。
我把文森放在巨树底下,菲莉丝立刻开始治疗。先在短时间内接回断掉的手,接着开始恢复生命迹象。
就算是致命伤,只要还没死,施以治疗就能活过来。
这是菲莉丝,「青」之菲利克斯·阿盖尔的战场。
接下来,由里乌斯·尤克历乌斯也前往自己的战场。
“依亚、库亚、亚萝、依恩、妮丝。花蕾们,借我力量吧。”
拔出骑士剑摆在眼前,六色光芒在他周围闪耀。
每个都是小小光芒,但是在阳光被遮蔽的树林里头,光芒却美得十分醒目。由里乌斯借用六种属性、所有准精灵的力量。精灵骑士由里乌斯要发挥真正的本领了。
“去吧!”
接受身后菲莉丝的声援,身上带风的由里乌斯开始战斗。
在群树之间飞奔穿梭的时候,瞄准他的狙击接连挖开地面。
对面也本领高强,但却捉不住由里乌斯。敌人可能也认定要优先收拾掉他吧,于是开始集中攻击。
虽然要应付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但目标集中在他身上。
这样一来就没人可以妨碍菲莉丝治疗。
几发攻击擦过他的脸颊和脚下,射过来的是无色光弹,不带属性的单纯玛那块。论性质接近葛路比的魔拳套,可是这名刺客的攻击更加洗练,以惊人的准确度瞄准他的手脚和要害。
子弹速度凌驾箭矢,动态瞄准的技术堪称是神技。
很自然的,就会联想到刺客的身份是帝国最强的九神将之一。如果是的话,现阶段有明确狙击皇帝理由的就只有一人
“是巴尔罗伊·特梅格里夫。”
不是试探,也不是牵制,而是和认真的九神将交锋。
得赶快去帮由里乌斯。
白色的光芒围绕着他,却不是我的魔法,而是和他签订契约的阳之准精灵。
带火的骑士剑挥舞,冲击传达刀身后,攻击被弹开。防御住一发之后,第二、第三发接踵而至。
“好判断。只不过,那是指跟对方处在同一个高度的情况下。”
吹过平原的风拂面而至,仿佛听到有人这样说。
声音传到的瞬间,狙击从多个方位一口气攻来。
“怎么可能。”我喃喃道。
由里乌斯使用剑技与魔法,打落从四面八方进逼的光弹。
但没躲过的攻击打入由里乌斯的左肩和右腿。
这些狙击无疑是巴尔罗伊施展的。可是从攻击皇帝与之后的追击来看,我以为敌人有多人。不然的话,就无法解释攻击为何来自各种角度。
但是——
“这么精准的狙击,不可能是好几个人使出的。”由里乌斯道出我的疑问。
更何况,对由里乌斯的攻击是同时进行的。
这是展现神迹的技术,哪有可能一次齐备这么多人。
也就是说,巴尔罗伊的攻击有什么机关。
“若是无法将之揭露,我的剑就碰不到他。”
命中之精准,不给人喘息的射速,以及无法锁定射手位置的狙击术。面对已臻绝境的狩猎技巧,由里乌斯重新握起剑。
————————
莱茵哈鲁特绊住刺客集团,由里乌斯迎击狙击手。
躲在林内巨树树荫下的我和菲莉丝,相信在奋战的两人,全心全力地治疗眼前受到重伤而濒死的文森。
失去右臂,治疗前又流失许多血液。虽然手臂接回去了,但消耗的体力和鲜血,菲莉丝无法补充。
取而代之的,是以水之玛那促使生命力活性化,预借人体原本的恢复力,持续给予即将燃尽的生命灯火。
“求求你不要死啊!因为这种事就开战,可不是开玩笑的!”
“别担心,我来增强他的恢复力。”白色的光芒在指尖浮现,我轻点文森的额头将之送入体内。
“别在余耳边说话,这个庸俗半半兽。”
“醒了就讲惹人厌的话,吓到菲莉酱了。”
微微睁开眼睛的皇帝这么开口,吓到了菲莉丝。
不管怎样,文森恢复了意识。既然可以张嘴讲难听话,暂时就不用担心他可能会死。
脸色惨白的皇帝面露嘲笑:“看起来提心吊胆的样子。余若殒命,帝国和王国免不了一战。这个重大责任对你们的瘦膀子来说太沉重了吧。”
“是~是~就是这样。所以请不要死掉哦,皇帝陛下。人家可不希望因为这样而发动愚蠢至极的战争。”
“战争愚蠢至极,是吗。”
听了菲莉丝的挖苦,文森露出除了失去血气以外没有其他改变的冷笑。
“你也很懊恼吧。要是露格尼卡的王室健在,与龙的盟约坚如盘石,就用不着在这儿救余了。”
“你的治愈术很了不起。余不是讽刺,是认同。没能将这本领用在效忠的人身上,反而得用来治愈敌人。你的幸运差到让人说不出话来。”
“哼,别把人当笨蛋!”
文森接受治疗的同时又不忘痛挖他人伤口,使得原本想无视他的菲莉丝无法忍受。
“懊恼?不想救你?你懂我的什么了!”
声音发抖,手中继续灌注治愈之力,菲莉丝眼睛却带着愤怒瞪着他。
文森没有说错。菲莉丝的力量没能战胜病魔,无法拯救王室。
我也一样。
那些话语在心上划下一道道血痕。
即便被深深的无力感给打败,也要重新振作起来在这里拯救他人。
明明救不了国王陛下,却救得了这个男人。
“可是,殿下不是会那样子想的人。自己没得救,他人却获救了,他不是器量狭隘到不允许这种不幸的人!”菲莉丝闭上眼睛。
他说的是第四王子弗利耶殿下吧。
“别瞧不起人,佛拉基亚皇帝。我,是我的主人和狮子王的治愈师。他们的温柔不会挑人,为什么我这双手却会挑选能救的对象?就算王室仍健在,我依旧会回应你的请求。我已经决定了。”
那是他身为治愈师的骄傲啊,我又一次体会到了这一点。
“这个狙击,无疑是巴尔罗伊·特梅格里夫所为。”沉默的文森突然叹气,然后这么说道。
巴尔罗伊是九神将之一。文森自然知道他的战斗方式。
“那个战技在特性上,只要没解除机关就会被连续攻击。而且就算知道了机关,一个人怕是碰不到。两个人的话,就不知道了。”
菲莉丝低下头:“两个人。可是,莱茵哈鲁特…”
我瞥向管理小屋的方向,想起在那边绊住超过五十名刺客的莱茵哈鲁特。由里乌斯和莱茵哈鲁特合力的话,不管是怎样的对手都不会输吧。
但是现在期待和莱茵哈鲁特会合,未免太过自私。
“陛下说的是两个人,那么我也可以。”
菲莉丝没有灵活的体术和身为剑士的才能,就算有,我也不会允许自己躲在他身后。
文森的瞳孔中映着我沾血的脸庞:“那么就跟你说吧,精灵。只不过,你就尽管去赌命吧。”
然后他向我们授予战术。
听了内容,菲莉丝却皱起眉。
他的反应,头一次让文森露出嘲笑以外的笑容。
那残酷又美丽的微笑,简直就像想到邪恶恶作剧的人类幼崽。
我按下心中的不安,宽慰菲莉丝:“虽然平常大精灵的身份没什么存在感,但这种时候,请相信我。”
————————
从正上方逼近的光弹,在流畅的剑术前被打落,狙击都在千钧一发之际被挡住。
底下的由里乌斯,正用剑击砍开光弹。
“由我来当诱饵,你趁机找到对方,击落他。”我一边跑向由里乌斯,一边喊道。
“希尔薇娅!”由里乌斯愕然。
敏锐察觉到状况变化,立刻击毁不确定要素的巴尔罗伊十分果断。
察觉到攻击,我勉强侧过身,想要避开要害。
“!”
鲜血在胸前绽放,我感受到身躯腾空飞起。
光弹从锁骨处斜向下贯穿背部,骨头和内脏应该彻底坏掉了。
剧烈的痛感疯狂地刺激着神经。
我伏在地面上,在痛到失去意识之前,用力地抬起眼帘。
一定要确认由里乌斯的胜利。
“看到了!亚尔库拉乌泽利亚!!”
由里乌斯举剑朝向天空,借助准精灵之力使用极大魔法。
六色魔法融为一体后显现的,是美丽的彩虹光芒。
极光宛如漩涡伸向苍穹,彩虹迷宫包围空中的敌人。
六种属性,不管何种魔法都能阻碍的彩虹障壁,当然也具备了物理性防护力,要是正面冲突,免不了受到巨大损害。
“形象化的彩虹障壁,任谁都看不到尽头。”
障壁消失,飞龙同时发出闷响撞上地面。翅膀折断,鳞片染血,是以音速撞上障壁的凄惨下场。
与此同时,蓝白光芒在我身边爆开,那是超越人类想象的治愈魔法之光。
“太危险了!菲莉酱要是没赶上怎么办!”菲莉丝带着哭腔冲我说道。
“唔…顶多就是契约石里躺半年吧。”
“就算、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多半是哭了。
“被、干掉了、呀。”
有个拖着脚,气喘吁吁走过来的人影。
是巴尔罗伊·特梅格里夫。
应该是这只飞龙在撞上彩虹前甩开搭档,为了保护他。
他直接穿过站着不动的由里乌斯身旁,走向爱龙。
接着,巴尔罗伊和爱龙一同度过生命迹象停止前的数秒。
“谢谢你,卡利尤。别让迈尔斯哥哥等太久。”
抚摸不会动的爱龙的鼻子,巴尔罗伊微笑目送它最后一程。
然后慢慢站起来的他,深吐一口气:“刻意让你等待,真过意不去。你没那个义务这么做吧。”
“我也有重要的地龙,所以不想做出妨碍主人与爱龙道别的重要时间这种不识趣的举动。”
“哈,很优雅的想法。不过,我就坦率感谢你吧。多亏如此,我才能目送卡利尤。所以。”
说到这儿,巴尔罗伊转身,蓝色瞳孔笔直看向由里乌斯。
头发乱糟糟,额头淌血。虽说没中由里乌斯的魔法,但从高处坠落的伤还留在身上。
看到他脸色差又冒汗,可以猜测是折断的骨头刺进了内脏。
“可别说什么要我投降接受治疗哦。都这种状况了,在帝国,没有治愈术师会诊疗我的身体。而且,我坚决拒绝。”
“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怎么会是问我呢,骑士大人。事情很简单。这里是帝国,我是九神将之一,你是敌人。”
巴尔罗伊笃定地这么说。他怀里的长/枪正以迅猛姿势旋转,架在手上。
这样的气魄,即便濒死却洋溢霸气。本来他就是抱着坚定的觉悟才参与叛乱的。即便在这获救,只要反叛失败了,等着他的就只有处刑。
“所以,你要赌命顽抗?”
“不是那么值得钦佩的想法啦。只是,我不想轻易放弃。至少想让这把qiang碰到目的地,就这样。就这样而已。”
“目的地。”
“对,目的地。剑圣的咽喉。”
枪/尖带着杀意,巴尔罗伊的尖锐气息倍增。
为什么是莱茵?
感到疑惑的同时,菲莉丝架着我站起,我示意他帮忙移动到靠近那二人的地方。
他身上那战士毫不退让的气势,让由里乌斯睁大眼睛。随后他举起自己的骑士剑,表达对决的意志。
“你的本事,让我想表达身为剑士的敬意。但是,莱茵哈鲁特是我的朋友。为了王国,也为了朋友,我没法让你完成宿愿。”
“很好!这样一来,就只能用彼此的力量分出胜负!”
由里乌斯发出静谧剑气,巴尔罗伊朝长/枪灌注粗暴霸气。
双方就这样互看彼此。
“露格尼卡王国近卫骑士团所属,由里乌斯·尤克历乌斯。”
“佛拉基亚帝国九神将之九,巴尔罗伊·特梅格里夫。”
遵照剑士之仪,互报名号后开始战斗。
先发制人的,是以神速让人看不清枪/尖的巴尔罗伊。让人错以为晃动的枪/尖消失,紧接着便以肉眼不及的速度挖向由里乌斯的胸膛。
长/枪锋利得令人无法联想对方已满身疮痍,由里乌斯挥动骑士剑架开。
“你也全力以赴,攻过来吧!”飒爽冲过来的巴尔罗伊接连使枪。
同样用剑挥开枪/击的由里乌斯也蹬地追击巴尔罗伊。
驰骋过平原的同时,他配合攻过来的枪/击挥剑。
钢铁互撞,火花四射,冲击侵蚀着双方的身体,每一击都有擦过性命的感觉。
挥开突刺,往前一步的由里乌斯使出剑击,被巴尔罗伊用长柄接下。
抵挡不住冲击的他往后退一大步,气氛突变。
来了。这么想的瞬间已经太迟。
瞄准这边的枪/尖放出无色魔弹。从飞龙身上使出的狙击就是这个。从蓄力、瞄准到发射,快速流畅到堪称艺术。
无声也无预兆,魔弹就这样朝胸膛中央直飞过来。
但由里乌斯的反射防御快如闪电。翻转的剑勉强擦过魔弹,使得弹道偏离,挖过由里乌斯肩膀。
不过,至少避开了致命伤。
这么想着的时候——
“呃。”
紧接着是肋骨被挖开的冲击袭向内脏,由里乌斯吐出鲜血。
躲过魔弹了,可是还是有强大威力的攻击穿过胸口。
发生什么事?晕乎乎的脑袋勉强思考着。
是第二颗魔弹。
第一颗魔弹后头藏了第二颗魔弹,这样即便第一击被挡下,下一颗魔弹也会命中。
原理单纯,但在必杀一击中却至关重要。
紧接而来的巴尔罗伊又再使出了第三次攻击。
“你的命,我收下了。”
先是两发魔弹,最后使出神速枪/击。枪尖直直瞄准猎物眉心,准备破坏心脏和头部这两处致命要害。
下一秒,巴尔罗伊神色一僵。
心脏被射穿往后倒的由里乌斯,身体却随后稳稳站住。
仔细一看,由里乌斯胸口承受魔弹直击的地方有异。
跟同样遭受魔弹的我相比,由里乌斯的损伤极度轻微。
那是由里乌斯施加在自己身上,用地属性魔法做出的防护。
“就算如此,吃我这枪!”
但巴尔罗伊仍占了速度优势。
死亡一刺,以此决定胜负——
“亚尔库拉利斯塔。”
由里乌斯简短咏唱。
理应先碰到由里乌斯的枪/尖,因为发出彩虹光芒的骑士剑而消失。
分出胜负的时间短暂,在刹那间就决定了。
闪闪发光的虹色光芒,贯穿巴尔罗伊的右胸,极光冲向心脏。
昏暗淡光包覆巴尔罗伊的身体。
那是与阳魔法相反的阴魔法光彩。阳魔法强化身体,阴魔法弱化身体。是将这两者同时分别施加在自己和对手身上的绝妙好牌。
不愧是由里乌斯。
“在碰到真正的敌人之前,先栽跟头了。我也变迟钝了啊。”
长/枪落地,巴尔罗伊退后一步,骑士剑从他胸口拔出。伤口没有流血,只有极光烧灼着伤口。
踩着踉跄的脚步,巴尔罗伊走到断气的爱龙身旁。然后跪下来,靠在龙身上,吐出一口气。
“巴尔罗伊殿下,为什么要策划这种事?”在他背后收剑入鞘的由里乌斯问道。
解除战斗态势是很天真的作法。只要有那个意思,即便没有长/枪,巴尔罗伊还是能使出狙击魔法。
当然,他已无那股垂死挣扎的干劲就是了。
“耿直的人。你或许不能懂。”
“分裂帝国,引发与王国大战。确实,我不懂这样的行为。可是你执着于莱茵哈鲁特的理由是?”
“那部分很简单易懂。就是复仇啦。”
复仇。那两个字再一次冲击着我。
想起来了——!
迈尔斯,龙,复仇。所有的线索拼成一条,指向那日的帝国翼龙骑师。
“有什么想要我转达给莱茵哈鲁特的话吗?”
巴尔罗伊沙哑一笑,接着试图挤出要接下去的话:“那也无耻过头了吧。败者就该像个败者,死在半途。我才是,对不起、那个白发美女。”
“我没有事。”我摇晃着走上前,俯视着巴尔罗伊。
“受了那种伤、还能活下来么……王国也都是怪物啊。”巴尔罗伊长叹一口气,“帮我、转达陛下。假如打起来,一定要把王国整个消灭。”
“转达这种话真让人心情复杂。我知道了。”
人生最后的玩笑话,却被中规中矩回答。看样子,由里乌斯是真的会如实跟文森这么报告。
“不必杀到女人跟小孩,我放心了。”巴尔罗伊安心吐气。
在菲莉丝惊讶的眼神中,我走到巴尔罗伊跟前,慢慢蹲下,直视着眼前的战士:“你应该要后悔没能杀掉我。那日我在现场,看着你的亲人被杀。”
他被惊地咳出鲜血:“我以为只有剑圣…你动手了吗?”
我摇摇头:“虽然很自私,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仇可以算到我头上。”
“真过分。在临死前、告诉我这种事情。”嘴上这么说着,但他的目光却逐渐涣散。
这个距离,只要他愿意,起码可以掐住我的脖子。
“差点就可以击杀仇人,起码会让你多些慰藉吧。或者你可以向我下诅咒。”我冷淡地说着。
“不好意思哦,迈尔斯哥。看样子,我只能到这里了。”
他没有再理会我。
用小到听不见的声音说完,巴尔罗伊便咽气了。
从他装死开始的故事,到他真正的死亡,以此迎来结局。
至少,目前完全敌对我方的强敌,应该就只有他。
当然,即便这么说,也不意味莱茵哈鲁特对付的、以虫笼族为首的刺客们就不是威胁。
“不知道莱茵哈鲁特怎么样了。”我站起身,凝视着一路逃跑过来的方向。
“在那之前…”由里乌斯走近,凝视着我受伤的地方。
背部和锁骨处都是血淋淋的,魔弹确实贯穿了身体。
我后知后觉地擦去鲜血,肌肤上没有伤口,依然平滑美丽。
“我放心了。万一让你留下疤痕,我可不敢想象莱茵哈鲁特会怎么说。”
“那种事情怎么样都好吧。”我不由笑起来。
“你平安无事是最优先的,我才是吓得心脏都要停了。”
当我冲出来说要担任诱饵时,他根本没时间制止。
“多亏你反应过来了,总算没有白费。”我转过身,“还有菲莉丝。谢谢你的治愈魔法,很厉害。”
菲莉丝用手指抓抓脸,害羞地一笑,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又佯装生气鼓起脸颊:“由里乌斯说的没错喵,人家也吓得心脏快要骤停了。刚说完你就冲出去了,不能和由里乌斯说就算了,为什么和人家也不商量一下?”
“我怕再商量下去,你就要先冲出去做诱饵了,只好先这么做。”我微笑着垂眸,“对不起,菲莉丝和由里乌斯,让你们担心了。”
“…好吧,菲莉酱原谅你了。”菲莉丝金色的瞳孔又变得湿漉漉的。
“菲莉丝,文森陛下…”
“治好了,人家让他在树荫下安静休息。勉强跑来逃去的,体力没法恢复吧。我想应该是不会不见的啦。”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由里乌斯看向身后树林。
视线的尽头,两道人影走来。
是平安无事在挥手的莱茵哈鲁特,以及被他搀扶的文森。
将文森交给菲莉丝仔细检查后,莱茵哈鲁特沉默地站到我面前。
一瞬间有些慌乱。
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解下身上的斗篷,又亲手帮我穿戴好。
他的斗篷很长,有一部分不得不拖在地上。
好吧,尽管伤口愈合了,但破破烂烂的衣服和上面大片的血迹可没法处理。毕竟找不到地方和时间让我悠闲地洗干净身上的鲜血,再用玛那变出一套新衣服。
也许上面的血迹是有些吓人。
顶着他幽深的目光,我艰难地开口:“抱歉,我可以解释……”
话语被拥抱阻断。
他有些颤抖:“如果再像那次一样,怎么办?”
想说像上次一样也没什么大问题,但他急促的心跳声透过胸膛而来,直击我的耳膜。
鲜明而有力。
连带着我的心跳也变快了。
然而,出于某种微妙的心理,我却这样开口:“你两次把自己一个人留下,但还好都没事,我也被菲莉丝高超的水魔法完全治愈,现在活蹦乱跳的。所以扯平了。”
他的怀抱缩得更紧,下巴抵着头顶,就这样将人整个圈在怀里,动弹不得。
“我明白了。从今往后,请允许我一直注视着你。”
“一定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非常有必要。最近你受重伤的频率太高,完全是我的责任。”
“唔…我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好吧。”知道逗得有些狠了,我抬手拍拍他的后背,像给某种大型犬顺毛,“现在还有急事要做呢,我们要送皇帝陛下回水晶宫。”
“真亏汝还记得余的要事。余以为还要继续在这里看你们卿卿我我。”皇帝双手抱胸,用那双黑瞳扫视着我们。
一旁的菲莉丝被由里乌斯捂住了嘴巴,用眼神向我抗议。
“由里乌斯?为什么要这么对菲莉丝?”我不解地歪头。
由里乌斯无奈地松开手,菲莉丝立刻大叫起来:“薇娅亲!小心莱茵哈鲁特那个色狼喵!”
“之前你也说过类似的话,我感到很迷惑。可以问一下为什么吗?”
“还用说吗!这么、这么亲密的拥抱!”
“恩…我觉得这是很平常的程度。”
“问题就出在这里喵!”菲莉丝上下挥动着双臂。
“菲莉丝,我想提醒你,莱茵哈鲁特现在也勉强算精灵使者了。从这个角度来看没有什么不妥的。”真正的精灵骑士由里乌斯这么说着。
“啊,如果是因为这个的话,就跟之前提过的,我本身的含魔量很低,是供不起像薇娅这样的大精灵长时间显形的,只好通过身体接触来传递更多的玛那。看来误会很深呢。”莱茵哈鲁特苦笑着。
“而且莱茵小时候就是我照顾他的。抱抱什么的很正常吧,没人会拒绝那么可爱的人类幼崽的。”
想起以前的日子,我露出了怀念的笑容。
“精灵使者…!这种事情、为什么没人和菲莉酱解释?!”
“因为你一直大喊大叫的,根本没给他们机会。”
吵闹的声音在山间小道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