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0从零开始的异世界生活］譬如朝露》DEVO

23、第二十三章

　　我向追赶而来的骑士们解释发生的事情，隐去契约、白光和贤者之塔的变化，只说了遭遇魔兽的事情来掩饰身上的血迹斑斑。
　　莱茵也没有拆穿。这么多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反倒是我对他隐瞒了许多，关于记忆和沉睡前的事情。
　　最终，无功而返。
　　贤者塔之旅，就这样以满是兴致的出发、惨烈的经过和平淡的离开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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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克罗托夫并没有对失败的结果说什么，只让我们好好休息，继续完成王国后续的工作，连那些贵族们也是如此。
　　王宫的走廊上，我和由里乌斯闲谈着。
　　“我都准备好被他们摆臭脸色了。”
　　“大概是对于遥远传说中的『贤者』，大家本身就不抱什么希望吧。而且龙历石从第一位王室病倒开始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指示。”他皱着眉头。
　　“难道那块石头没有指示，大家就默认放弃？太可笑了。”
　　“这就是亲龙王国露格尼卡。”
　　我忽然意识到由里乌斯是一位正统的近卫骑士，不应该在他面前说这些。
　　看到我转过身，静默不语，他忽然搭上肩，凑过身轻声低语：“你和莱茵…签订契约了？”
　　心下一惊。
　　“看你的表情应该是了。准精灵们告诉我的。” 他接着解释。
　　他的身侧，红色的准精灵上下舞动着。同为精灵，确实可以感应到契约带来的属性。
　　“你和那群孩子关系很好啊，连这种事情它们都第一时间告诉你。”
　　我伸出手，轻轻弹了一下那团红色。它立刻躲到由里乌斯身后。
　　“请不要欺负伊娅。”由里乌斯无奈地打断我的举动。
　　“我看准精灵也都挺喜欢莱茵的，先郑重警告你们，不要让我抓到想偷跑的家伙。”
　　“偷跑……是什么意思？”
　　闲谈被治疗院来的人打破。
　　强烈升起的不详预感，让我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随后一同飞快地奔向国王所在的病房。
　　门外黑压压地站满人。
　　看到我，所有人都默契地让开了一条路。
　　我握紧拳头，不敢向前，不愿面对即将发生的事情。
　　由里乌斯从人群中走出，拍拍我的肩。从他的眼神中，能看到鼓励和无奈。
　　我揉揉僵硬的脸颊，练习了几个微笑，随后在侍女的引导下进门。
　　陛下又瘦了，眼窝深陷，金发也失去光泽，露在被子外的手如同枯柴般消瘦。
　　“陛下，您找我。”我挤出微笑，走上前。
　　听到我的声音，他的眼神忽然有了光亮。
　　“你…前几天去哪里了？我在…等你。”他咳嗽得厉害，连带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
　　我坐在床边，让侍女侍奉他半靠着枕头，喝些水。
　　“有些急事。”我隐瞒了贤者塔之旅。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他平静地看着我。
　　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陛下他肯定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状况，这种情况下的请托……
　　只好硬着头皮拒绝：“有什么事等您身体好些再说。先提醒一下，您还答应我假……”
　　“我走了，请你继续守护这个王国。”他甚至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微笑。
　　周围无人敢出声。
　　我喉头一紧：“这种事情…”
　　“我知道，很自私。”他没有再看我，而是向上望去，透过层层幔帐看着更加虚无缥缈的事物，“但这是我能做的，为数不多的事情了。”
　　这是身为国王近乎哀求的话语。
　　身后已经有人开始哭泣，低低的啜泣声为屋内增添了悲哀的氛围。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但是。
　　哪怕没能成功从贤者之塔得到治愈怪病的方法，哪怕身为「白」能力不足，哪怕与他交情匪浅，我也不会答应这个请求来弥补心中的愧疚。
　　如果没有定下期限，那么约定就是精灵一生都要去遵守的。守护王国这种事情，会将我今生，也许千年，也许万年都束缚在这片土地上。
　　我不是那种类型。我的存在只为自己和最重要的人。
　　您选错人了，陛下。
　　我拉起他枯痩的右手，半跪在地上，将手背轻轻地抵上额头：“陛下，会有更合适的人来完成这件事。王国会生生不息，王国的骑士和贤者会的能人，所有您的子民，都会为之奋斗终生。”
　　“如果是这样，就好…”他的气息逐渐微弱。
　　这一刻终究要到来。
　　“您是受王国所有人敬爱的君主。愿精灵的光芒照亮您的道路。”
　　我为他送上祝福。
　　带着满足的微笑，露格尼卡王国第41任君主，兰德哈尔·露格尼卡，离世。
　　我是他临死前见的最后一人。没有亲人来为他送行，因为所有王族都先他一步而去。
　　这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露格尼卡一族的血脉就此断绝。
　　众人的哭泣声中，只有我静默地站在床旁。
　　现在，王国的未来会走向何处，谁也无法预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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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离世后不久，龙历石就出现了新的记述。
　　「王室断后之际，王国要找出被龙珠选上的五名候补人选，以新巫女之姿再度缔结盟约。」
　　而方法就是通过露格尼卡王室的传家宝、象征着与龙的盟约的宝珠。镶嵌龙珠的徽章，会在符合资格的人的手中发光。
　　看起来很像戏言，但现在人们只有依靠龙这一条路可走
　　令人惊讶的是，第一名候补人很快就被找到。
　　是库珥修公爵，菲莉丝侍奉的那位大人。
　　对于人选，反倒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如果是那位战乙女的话，成为王也很符合她的气势。
　　从贤者会的人开始，王宫内所有人都将徽章放在手上试了一遍。
　　我也从麦克罗托夫手中接过徽章。被切成三角形的黑曜石中，以金子做出龙的浮雕，徽章中央嵌有被称做红色龙珠的辉石，嘲笑着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的野心。
　　徽章没有变化。
　　我莫名松了一口气。也是，选择一个精灵做国王也太荒谬了。
　　不过由精灵选出国王，然后与之定下契约的国家倒是好像听莱茵说起过。

　　王宫的庭院之中，四人聚在一起闲聊。
　　“除了菲莉丝，你们有熟悉的人被选上吗？”我向他们提问。
　　由里乌斯摇摇头。
　　莱茵低头沉思：“徽章现在由贤者会和近卫骑士分别送往王国各地，寻找候补人。应该很快会有消息的。”
　　我不由感慨：“既要隐瞒王族去世的情况，又要秘密寻找候选人，麦克罗托夫卿真是不容易。”
　　“反而是希尔薇娅亲看起来很闲喵。”菲莉丝坐在庭院中设置的长椅上，语气疲惫。
　　“本来能支使我做这做那的就只有陛下一人而已。如今，那群贵族再也没有理由对我指手画脚。”
　　由里乌斯轻笑一声：“看来是受了不少气呢。”
　　我站到菲莉丝旁边：“菲莉丝你呢？要辅佐库珥修公爵大人竞选一定很忙吧。”
　　“当然啦，但是菲莉酱会拼尽全力努力的喵。”从长椅上端坐起，他金色的瞳孔中满是坚定的光芒。
　　“真好啊，有目标有活力。”我故意摸了摸他的猫耳。
　　在他喵呜的求饶声中，隐约压抑在众人之间的低沉气压微微消散。
　　玩闹过后，菲莉丝低头看着地面，犹豫地开口：“如果你们有了想支持的候补人…”
　　短暂的沉默。
　　“放心吧，每个人有自己的选择，大家都会彼此理解的，因为你们都是善解人意的好孩子。”我出言宽慰。
　　由里乌斯接着说道：“而且其他的候选人暂时没有消息。将来会如何，谁也说不准。”
　　“秉着骑士的精神，每位候选人都值得敬重，我也会尊重你们的决定。”莱茵哈鲁特也表达了自己的觉悟。
　　“呜…怎么都说这种话，倒显得菲莉酱很不成熟…”
　　他就着坐下的姿势环抱起我的腰，将脸深深藏了起来，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轻轻搭着他的肩：“没有这种事，菲莉丝已经很努力了。”
　　菲莉丝一直跟随的第四王子殿下，也在那场怪病中永远地离开了他。
　　那孩子内心的悲痛，比任何人都要深，因此在辅佐库珥修公爵的路上所要承担的心理压力也是难以言喻的。
　　每个人都有各自要背负的未来。但是至少，我们会相互扶持着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