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旧时相识》林柠

6、第五章、赵太妃

　　却说自那日和昭媛赵令月差心腹茜雪设法联络太妃后，便一直焚心等回音。果不其然，没三两天工夫，赵太妃处来了一个小太监，说是“太妃娘娘召昭媛前去叙叙旧”。
　　令月按捺心中暗喜，略微思忖，换了件藤青曳罗长裙，对茜雪吩咐道：“将母亲带进宫的飘绿翡翠镂空梵文福字带上。”
　　“是。”茜雪忙差几个得力小太监去库房取了来。
　　令月这才朝太妃所居潇安斋去。

　　潇安斋四周种植着绿竹疏桐，环境极为清雅怡人，风吹过树叶发出的轻微声响，细细碎碎。
　　潇安斋内。
　　太妃含笑，坐在上首，穿着素罗绣花袄，温声道；“倒是好久没见娘家人了，想当初我进宫时，你还是个小丫头，躲在你母亲身后呢。”
　　“太妃进宫后，祖母和母亲倒常常提起太妃呢，说太妃温敬懿修，是我万分不能及的。”
　　太妃笑意加深，对这侄女多了几分真意。
　　“却是近来有件事让侄女百思不得其解，”和昭媛状似嗫嚅，“……太妃可曾听说了新入宫的那徽淑仪，不知何故平白糟了宜妃娘娘嫉恨。其人可是有些不妥？”
　　太妃笑意渐淡，选秀那日之事早有人向她禀告——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再不管世事的人，在宫中几十年，势力也盘根错节。
　　“宜妃素来性子直，想必那位徽昭仪不合其眼缘罢了。”太妃淡淡说，手抚莲花纹亮银盅，低下眉眼。
　　令月对这回答有些不满，还想追问，但见到太妃不欲多言，也只得按下心绪，闲聊了几句家常，便退安了。

　　令月走后，赵太妃走到窗前，看着眼前满目绿竹，心思渺茫。
　　那徽淑仪的画像，自己是见过的。其他都无异，只是那双秋眸，有几分昔日宓妃的影子。也难怪宜妃如此针对，几年前她可是在这位宓妃手上吃了不少亏，想必恨极。就是那位素来庄重自持的皇后，心里未尝不对宓妃恨之入骨——皇上可没少为宓妃下皇后面子。
　　这沈氏女可是位奇女子，这么多年来，自己冷眼观着，当今这位还是没有放下她呢。
　　叹息一声，太妃回殿。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去一个月，这天里，却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徽昭仪被宜妃娘娘罚跪在毓秀宫外两个时辰。
　　宫中流言纷纷，说是徽昭仪依仗皇上宠爱，对宜妃娘娘出言不逊，惹怒了娘娘，这才被罚。不管真相如何，宫中女人都是乐见其成、幸灾乐祸。
　　消息传到大总管赵德明耳中，赵德明犹豫了一番，揣度不清主子心思，但还是进了乾清宫。
　　彼时皇帝正挥笔题字。身着月牙白色常服，头戴玉冠，气度逼人，见赵德明上前又不说话，
　　“说吧，何事？”语气淡淡。
　　“禀皇上，徽昭仪跪在毓秀宫外两个时辰。”
　　“为何？”却是连头也不抬。
　　“说是顶撞了宜妃娘娘。”
　　“让她练练规矩也好，若人人目无尊卑，宫中尚有秩序可言？”
　　“皇上说的是，奴才这就退下。”
　　赵德明走出大殿，甩了甩拂尘。几个小太监忙围上前，赔着笑道；“好哥哥、好爷爷，还请告诉则个皇上是什么个意思？”
　　赵德明冷笑；“你们这帮小兔崽子，宫中是个什么规矩，皇上便是个什么意思!”说着便不做理睬，径自离去。
　　留下几个小太监面面相觑，他们可是想着皇上前些日子如此宠爱这位徽昭仪，以为会为她破例，自己能够送她回宫，顺便也讨些赏。
　　心觉无趣，便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