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墙《突围行动/溏心风暴》（童日进/程亮）》阿moon

18、童日昭之死

　　程亮回头时，童日昭已经扑了过来，不是他不懂得闪避，而是他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危急场面。他只能本能的抬起手臂挡在眼前，然后是火辣辣的疼痛，手机也掉在了地上
　　“童日昭！你疯了！？”程亮捂着流血的手臂大喊，为了震住童日昭，更为了给自己壮胆
　　童日昭虽然被小刀上的血迹惊醒了半分，但在这种时候要他停手根本就没可能了
　　顽固与执拗终于让他将自己一步步逼上了绝路
　　当他再次扑向程亮的时候，由于动作太大，程亮撞到身后的墙壁，后脑在墙壁重重的一磕，脑中嗡嗡做响，他顺着墙壁滑坐下来
　　而童日昭却没有这样幸运，他被脚边的茶几绊倒，整个人腾在空中，然后，像高空重抛下的重物一般摔了下来
　　一切都来的很突然
　　程亮只听到一个巨大的声响过后，四周又死一般的静了
　　等到自己足够清醒后，睁开眼，眼前的情景却让他全身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童日昭就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而他身下那触目惊心的红色血液，正慢慢的溢出身体，向四周韵开
　　“童日昭？”程亮试探着叫了一声，声音颤抖的连自己也辨认不出来
　　他确实被吓傻了，直到童日进买药回来，冲进来推了他几下，他才猛然想起“快叫救护车”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童日进一边拨通救护车的电话一边问
　　程亮没有回答，他愣愣的看着童日昭，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他心中滋生而出
　　童日进有一定的救人常识，当他小心的将童日昭的身体翻转过来，就如程亮最担心的那样，那把小刀插进了他的胸口，淹没在一片红色的血迹中
　　童日进的脸色在看到那把刀后与程亮一样变的惨白，他没有多说，抱起童日昭迅速的向楼下跑去
　　童日进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过童日昭的生死，救护车来的很快，途中他抓着童日昭的手像个真正的哥哥一样一直没有放开
　　程亮跟在童日进的身后，他发现从他站起来的那一刻，他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软的不成样子
　　站在急救室外的两个人，一站一坐，焦急的等待
　　童日进一直不太喜欢这个做事鲁莽态度嚣张的表弟，但既然是表弟或多或少也蓄积了多年的感情，更何况，说的再亲一点，他们同是童展龙的儿子，即使没有相认，那一脉相承的血缘却是怎么都磨灭不掉的
　　电话打回童家时，他完全能想象到对面是一个如何混乱的场景，如今他只能希望上天保佑童日昭没事，否则
　　他甚至不敢去想否则
　　细心的护士发现了程亮手臂上的伤口，准备将他拉走，童日进这时候才发现，程亮一边的袖子已经被血染红。看着他有些呆滞的坐在长椅上，童日进的心莫名的绞痛，却只能上前劝说“你先去把伤口处理一下”
　　程亮及其疲惫的抬了抬眼皮，当他站起来的时候，身体明显摇晃了几下又坐了下去
　　他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护士小姐拉走了
　　然而当童家人在第一时间赶来了医院，也正赶上急救室的医生出来，然后医生对他们残酷的摇了摇头“请节哀顺变”
　　宋金枝即刻冲进急救室，看到躺在床上的童日昭，身体就像崩然倒塌的楼房一样垮了下去，如果不是身边的童展龙一把扶住她，她绝对会立刻晕倒在地
　　然而，当她挺过了那一瞬间，她的目光即刻变的凶狠异常，她失控的冲着童日进大叫“日昭怎么会弄成这样！？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童日进被她拉扯的全身摇晃，面对童日昭的死和伯母的悲伤，他无言以对
　　当护士要把童日昭送去太平间时，宋金枝原本极力控制的情绪，再次崩溃，趴在那具已经没有生命的身体上，绝望的哭喊着，一旁的嘉儿掩面而泣，不时的看向童日进
　　由始至终童展龙都没发一言，只是在赔宋金枝离开急救室之前，在童日进的身边停了停，双眼及其锐利的在他身上扫了一遍，冷冷丢出一句“这件事，你们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童展龙用了“你们”而不是“你”，显然他很清楚那个“你们”中还包括谁
　　那一眼，那一语，凶狠到几乎杀死人的地步
　　童日进忧心忡忡的赶去了急诊室，他看到那个护士小姐，细心的帮程亮包扎伤口，不时问他疼不疼，或者有什么不舒服，但程亮始终没有回答
　　那个护士小姐撇了撇嘴，有些无趣的告诉程亮一些处理伤口的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童日进赶紧走了过去，将他从那个狭窄的空间扶出来
　　在空无一人的走道上，日进将程亮按坐在一张椅子上，自己则在他身前蹲下
　　目光刚一接触，程亮便问“童日昭怎么样了？”
　　童日进握住了他还有些颤抖的手，那手甚至比死去的童日昭还要冰凉“日昭……医生说救不活了”
　　程亮的目光在那一刻变的更加暗淡，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泪水在眼中汹涌，却倔强的不肯掉落下来“日进你相信我，我不想的，我没想到会这样！”
　　“我相信你”童日进将他的手握的更紧“但你要告诉我，在我回来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程亮理了理思绪，将整个经过告诉了童日进
　　说完后，程亮摇了摇头“虽然我不喜欢童日昭，但我也不希望变成这样，对不起”
　　童日进的心情开始沉重，他将程亮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无声的安慰他，也像在为自己找个依靠
　　这是一场意外，所以他担心的并不是程亮会因为这件事而惹上官司，而是童家的人愿不愿意把这件事情当成一个意外
　　童日进不是不知道伯母的后台，所以如果宋金枝执意要程亮认罪，就算童日昭不是他杀的，他能脱罪吗？就算定不了程亮的罪，但宋金枝会这样轻易的放过他吗？这样的例子在她的周围并不少见
　　看着倒在胸口的程亮，童日进尽力的整理着自己的呼吸，直到感觉到一个人的目光从走廊尽头扫过来
　　是唐志高
　　他提着文件包，领带有些歪斜，似乎赶来的很匆忙，看到童日进和程亮后，他的嘴角动了动，终究没有说一个字，叹了口气，就朝太平间方向去了
　　童日进想了想，对程亮说“你在这里休息一下”，便追了上去
　　在医院一个房间内，童展龙与宋金枝再次开始了激烈的争论，这之前他们当然已经让嘉儿先回去
　　“童日进！他究竟要害死我们多少个儿子才甘心！！？”
　　宋金枝冲着童展龙呵道，童展龙依坐在一张长椅上，没有回答，目光沉稳的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而他这样的反映恰恰令宋金枝更加火大
　　“童展龙！你不要以为你有童日进就可以什么事情都不管了！日昭和日朗才是我们的儿子！”
　　“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还不太清楚，日进做事向来都很有分寸，我不觉这件事与他有关”
　　“我不管！！我不会让日昭白死的！我不管是谁！我一定要告到他坐牢！就算坐不了我也要他死！”
　　死字刚一出口，童展龙目光中的凶狠立刻与宋金枝眼中的毒辣交织汇集，此时的两人哪还是像是相守多年的夫妻，更像是势如水火的敌人
　　“你敢动日进试试看，别怪我不念一场夫妻”
　　“你！！”
　　最终童展龙的气势占了上风，在两人冷静片刻后，童展龙一改刚才的凶狠，语气也缓和了下来，但口中的狠绝却丝毫不减
　　“金枝，你放心，我也不会让日昭白死，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你怎么给我交代？你舍得你那个私生子吗？”
　　“你要我说多少遍，如果这件事是日进做的，他绝对不会像刚才那样对我们没有一个交代”
　　宋金枝听完童展龙的话，恍然道“你是说……”
　　就在宋金枝满脸疑惑的时候，唐志高在门外敲了几声，得到宋金枝的允许后，他推门进来了
　　当日进返回刚才程亮所在的走廊时，他看到他坐再椅子上，头斜依着冰冷的墙壁，极度疲惫却又极力让自己清醒的双眼，他决定先送程亮回家
　　然而当他们正准备离开医院时，一群人迎了上来，摸出证件
　　童家人终究报了警，程亮极力的配合着他们，但由于事发时程亮有过短暂的昏迷，所以具体情况他也说不太清楚，当问到童日进时，他也因为没有撞见事件的整个过程，而没有太多的资料提供
　　“我们能去事发现场，也就是你家看看吗？”
　　程亮毫无选择的点了点头，童日进决定陪程亮一起回去
　　回到那个阴冷的房间，程亮开了门却和童日进被阻隔在了外面，警察们在家里小心的搜集着证据，他们采集血样，收集各种可能有关的物品，认真的就像在极力证明这是一场谋杀案一样
　　一个阿SIR将塑料袋拿过来问“死者拿来的袋子就是这个吗？”
　　程亮点头
　　当那阿SIR将袋子中的东西取出了一小片看了看又放了回去，装进了收集袋，童日进发现那个东西很眼熟，更明显感觉到旁边程亮的目光不经意的在自己身上扫了一扫，但那东西就像记忆中的碎片一样，似乎能看清楚，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能不能把你的书房打开”一个阿SIR问道
　　程亮的目光迟疑了一会，有些抗拒，但最终将钥匙交给了阿SIR
　　当警察打开书房，他们示意程亮与童日进过去
　　“死者送来的东西，和这个有关吗？”
　　顺着警察所指，童日进发现，那个房间和从前没有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就是墙角处的一方矮桌上，放置着一个满身碎痕但即将拼接完成的青花瓷瓶
　　“嘭”的一声，童日进似乎又听到那个在脑中出现过千万次的碎裂声音
　　思绪就如同眼前那个残破的青花瓶，无数的碎片，将自己的心割裂的千疮百孔
　　童日进突然拱起身体捂住自己的手，那根手指从来没有疼的这样剧烈过
　　“日进！！”程亮叫了一声，立刻将童日进拉离了那个房间，他的表情在告诉童日进，他没想到这个青花瓶会让他有这样大的反映
　　“先生！你没事吧”旁边的阿SIR也问道
　　“没事”他日进的脸色有些发白，冷汗也密密的冒了出来
　　不知什么时候，握着程亮的手，此时却被程亮紧握着
　　他看着他满面的担心与抱歉，想着他当日的无奈与后悔，还有自己对他的背叛与误解，突然觉得原来自己由始至终都没有为他做过些什么，除了不断的伤害
　　如果不是周围那一大群警察，童日进恨不得立刻将程亮揉进自己的怀中，将彼此的骨血牵绊到一起
　　对不起
　　对不起
　　脑中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但最终却来自于对方的口中
　　“对不起，我早应该跟你说的”
　　“不是”童日进摇了摇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由于事件处于调查阶段，童日进与程亮的证件都被扣留了下来，并且还要去警察局协助调查，经过一天的忙碌，二人都已经疲惫不堪，况且程亮还发着烧
　　童日进录完口供后程亮还没有出来，看看窗外，天色已经泛白，又一个不眠夜过去了
　　签完字，童日进准备去售货机上买些咖啡提神，却无意间发现了走廊上歪着头，靠坐在椅子上睡着的殷向晴
　　那个同样守护了一夜的女孩，让童日进的心头瞬间的触动，突然有种被拉回现实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并不好
　　童日进轻轻走到向晴身边，一手搭上她的肩膀，看到殷向晴醒过来，童日进小心整理着自己的表情
　　“日进！怎么样了？”殷向晴努力睁了睁眼睛急切的问
　　童日进安慰似的摸了摸她的头“口供已经录完了，傻瓜，怎么在这里睡了一夜？对宝宝不好”
　　殷向晴摇摇头“嘉儿说日昭出事了，你也被叫来了警察局，我担心你，所以……”
　　女孩突然停了下来，目光落在了童日进身后
　　回看过去，程亮已经录完口供出来了，他的眼眶深深的陷了下去，全身透露着疲惫，甚至看到童日进与向晴后，他也只是轻抬了一下眼皮，很勉强对二人扯出了半个笑容
　　“ALFRED！你没事吧”童日进上前的动作生硬的停在了半途中
　　程亮摇了摇头“没事，我好累，想回去休息一下”说完，从童日进的身边擦过
　　“你准备回自己家吗？”童日进突然转身问道
　　程亮的背影停了下来，回想起那个家里刚死过人
　　这时候，也许是为了打破尴尬，殷向晴自认为很顺着童日进的口气接了下面的话“不如……去我们家吧”
　　然而殷向晴却很不明智的用了“我们家”，这在程亮听来却是“你们家”，将他革除在外
　　童日进没有说话，没有赞同或是拒绝，这种情况下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程亮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向晴，谢谢你的好意，我去我妈的公寓”他回头冲童日进和殷向晴点了点头，就走了
　　看着程亮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警局，童日进对身边的殷向晴说“我送你回家”
　　听到这句话后，殷向晴觉得有些不对，又说不清是哪里不对，直到童日进将她送回了家，然后又匆匆忙忙赶去了童家，她才发现，原来她希望童日进说的是“我们回家”
　　不过这一夜，除了童日进和程亮，童家人也是一夜未眠
　　宋金枝最初要告程亮谋杀，不过唐至高并不蠢，他在医院走廊上已经得悉了整个事件经过，他要保住程亮和日进，还要保住自己目前在宋金枝身边的地位，就只能兵行险招，向日进提供了一个万不得已的计策，而在那之前，他必须压制住宋金枝的怒火
　　“童太太，程亮也是个律师，如果我们没有确实的证据这样做，可能会被他反咬一口告我们诽谤，到时候得不偿失”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既然我们已经报警了，只能先等警察的调查结果，然后我们再提交诉讼”
　　“你有把握赢？”
　　“老实说，这个官司我们赢面并不大，但我会尽力的”
　　宋金枝的双眼在唐至高身上打量了一番，但这番打量却让唐至高很不自在，如同隐藏心底最深的秘密被抽丝拨茧探了个干净
　　“我知道你来帮我之前就和那个律师有交情，但如果你觉得这份交情比留在我身边做事更重要的话，我不会阻止你”
　　宋金枝绝对威胁的话，让唐志高倍感压力“我知道，童太太，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有今天，我这就回律师楼”
　　唐志高离开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冷白，映照着宋金枝的唇边泛起一丝更加冰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