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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宋金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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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日进离开殷向晴后,去了童家
尽管身后殷向晴的眼神依赖而不舍,但童日进并没有做过多停留,甚至没有一个安慰的亲吻
殷向晴开始觉得有些不妥,尤其是当她从医院回来后,不过没多久后,她又开始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多心,可能孕妇都爱胡思乱想
独自在家的孤独,终被一个适时打来到电话结束,殷向晴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嘉”字,展开了眉头,接通了电话
自从与童家决裂后,童日进发现他伯母眼中的冷砺,已经不是对他漠然那般简单,只要被那样的眼神看一次,他便会觉得忐忑不安,为自己更为自己身边的人。所以童日进决定找大伯童展龙交代童日昭的事,他不想遇到宋金枝,就像宋金枝也不想遇到他,而去了别处
童展龙同样一夜没睡,回到童家后他就在书房内等着,之前他去看过童日朗,但他不敢把童日昭死亡的消息告诉他,作为一家之主,他也不想这个家还有什么变故
人到了他这个岁数,三个儿子一个瘫痪,一个死了,还有一个根本不会与自己相认,这是何其可悲却又无奈的事
就算三个儿子中自己最不喜欢的就是不长进的童日昭,但骨血相连的父子情,终究是难以放下的
坐在诺大的书房,童展龙拿着童日昭的照片,偶尔叹口气,丝毫没有了作为一家上市公司董事长不可一世的霸气,留下的只有一个父亲失去亲儿后的苦闷和淡淡的沧桑,他蹙着眉,手中没有一贯的雪茄,或是红酒
由于还没有与宋金枝商量出最后的对策,所以童日昭的尸体还停留在医院
当童日进走进书房,他突然感觉到坐在沙发上那个中年人苍老了许多,变的熟悉而又陌生,而看向自己的的眼中却泛着从未有过的复杂光芒
“大伯”童日进叫了一声
童展龙没有像往日一样对于童日进的憔悴面露关心,只淡淡回了一句“坐”
童日进坐下后,目光落在童展龙手中的照片,说“大伯,日昭的事我很抱歉”
童展龙浅浅的哼了一声“该说抱歉的是你吗?”
童日进怔了半晌才说“大伯,其实这次的事情是个意外,跟ALFRED无关”
童展龙看了眼日进,眼神中的失望一闪而过“与他无关?是我专程让日昭把上次留在童家的瓷片送到他家去,结果日昭死在他家里,你现在居然还说与他无关?”
童展龙将“我”字说的很重,显然对于让童日昭去送瓷片的事非常后悔
“大伯”童日进知道现在再解释什么也什么用,他干脆挑明了说“我只是希望在警察将这件事调查清楚前,童家不要为难他”
童展龙眉头一蹙,回看了童日进一眼
“为难?你为什么觉得童家会为难他?”
他这一问,问的直爽,问的高明,童日进反而不知该如何回答,刚才的坚定全被这一问压制了回去
“……也许你不会……但也许其他人会……”
童展龙的眼中有了些警惕,似乎在揣摩童日进究竟知道多少,不过他的表情依旧平静
“日进,你不会以为你伯母和以前的那些人还有来往吧”
宋金枝与宋金元的父亲是宋邦,二十年前□□中的二号人物,这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在这种时候,童日进这种想法非常合理且正常,童展龙也并没有发怒
见童日进没有回答,表示默认,童展龙说“不管怎么样,我相信你伯母不会做犯法的事”
这番话虽然保证的好,但在童日进听来并不能让人安心,尤其是当他在童展龙的眼中看不到到半点慈悲的时候
看着童日进眼中的怀疑,童展龙的思绪在快速飞转,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说“日进,我老了,如今日朗瘫痪了,日昭现在又……”他继而在空中拜了拜手“……我已经没有精力再管那么多了”
童日进明白童展龙的意思,就像一层谁也不愿意捅破的纸,童展龙是生意人,生意人就有生意人的做法,他们会用亏本或盈利,买卖或交换来作为衡量事情的标准,也就是说如果童日进没办法满足他的要求,他也不会对他有任何承诺,只不过或叔侄或父子之间,他不会把话挑的这么明显
童日进闭了闭眼睛,即使极不愿意,但他似乎已经做好了妥协的准备
“大伯,现在日朗瘫痪,日昭又不在了……我知道你一直很希望我和向晴回来住……”
童日进说完这句话,童展龙的目光明显有了光泽“你愿意和向晴回来住?”
“如果你可以……”
“我明白,我明白”童展龙连连点头,似乎不管童日进提出什么条件他都愿意去接受
童家的书房内,童日进和童展龙纷纷都用尽了最后的筹码,达成了一项共识,童日进与殷向晴搬回童家,而童展龙必须保证宋金枝不用法律之外的手段去对付程亮
不过老奸巨滑的童展龙,当然不会只凭童日进的一句话就信了他,直到他给殷向晴打了电话,让她收拾东西准备回童家住,童展龙脸上堆积的疑虑才稍稍舒展开来。殷向晴虽然无法理解,但听童日进说的急切,也没有多问便答应了
但是童日进想不到的是,就在他以为童展龙可以帮他解决一切时,另一边已经开始有了行动
整个上午,唐志高在律师楼里忙着收集资料,考虑着如何应对这场官司,暗地里还与徐颖商量了一些对策,徐颖说他们会密切观察童家的动静,让唐至高稍稍安心了点,但等了很久却没有接到宋金枝的指示
上诉还是不上诉,唐志高一时没了主张
他想打电话给宋金枝,但不知会不会因为表现的太积极而被怀疑,他也不敢打电话给童日进,因为他不知道会不会打乱童日进与童展龙的谈判
最终他决定将近中午时分,给宋金枝打去了电话
宋金枝接了电话后,并没有出声
唐志高想了想,用极平静的声音说“童太太,资料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去法庭……”
“这个你做决定吧”宋金枝的声音更加平静,并将难题回丢给了唐至高
唐至高一时有些茫然的“哦”了几声,又马上接着说“童太太,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放下电话后,唐至高出了口长气,都说这女人的态度一日一变,但宋金枝似乎比普通的女人更难琢磨
她的消极态度一度让唐至高以为她是否在试探自己,但在这种非常时期,又似乎不太合理
唐至高瘫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的几打资料发呆,不知是谁在办公室外小声的讨论“宋金枝的弟弟只是进了监狱,抓他的小警察就死于非命,这次换成她儿子,还死了,看来楼下那个小律师要自求多福了”
唐志高突然弹坐起来,感觉背脊阵阵发凉,恍然发现,原来不管是上诉还是不上述,都不是宋金枝想要的结果
程亮在他妈妈的简陋公寓里睡了一觉,枕头上还留有妈妈的温暖和味道,所以他睡的很熟
他困极了,但他居然还是做了梦,没有什么内容,只是俯视着一片大大的绿地上,躺着的两个人,他们手轻轻的牵在一起,但似乎无论发生什么天崩地裂的事情也无法将之分开,天很高,草很绿,人很舒服,一切都很安静
程亮他并不害怕站在被告栏,他觉得自己多年的法律经验是绝对能够应付的,现在他想做的就是尽量让自己好好睡一觉,醒来后,就可以有充足的精力去应对童家的指控,但客厅外的细微声响却迫使他睁开了眼睛
“日进?”这是程亮脑中第一个出现的名字,因为只有童日进和殷向晴知道自己在他妈妈的公寓,但转头一想,这里并不是自己家,童日进不可能自己进来
但即使这样程亮仍旧没有惊觉,他还在想会不会是妈妈生前的街坊,他起床向客厅走去,却落入了一个黑暗的阴谋中
没有任何防备的程亮,在感觉到不妥时,一个黑影已经出现在身后,他本能的想转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却从后面勒住了他的脖子,这动作让程亮的脑中突然出现了那一天童日进在山坡上被打劫的场景,但这个想法只出现了一瞬间,身后的人便用一块白布蒙住了他的口鼻,一股浓烈的药味钻入鼻腔,即使程亮在第一时间屏住了呼吸,但也只支持了不到2秒,他的身体就彻底软倒了下去
男人并不打算立刻就要了程亮的命,而是将他拖到了厨房,一个仅仅只能容纳两个人的房间,男人将程亮随意丢置在地上,迅速关好窗户,将灶台的火打着,他看了看程亮的脸,又不着痕迹转过头,将火弄灭,只剩下呲呲的煤气声
男人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差错,但有差错的并不是他,而是这间厨房的门,门是木制结构,而且年代也颇久远,所以门框的下延密封性似乎并不太好,男人想了想,宋金枝的任务不容有失,否则他的结果可能比程亮还要惨,他随手拿过一把水果刀,将程亮的一只手腕提起来,用他的手握着刀,就着手腕的方向,割了下去
程亮只感觉到手腕一疼,温温稠稠的液体便覆盖了手心
看着渐渐韵开的血液,男人满意的站起身体,关上厨房的门,他拉了拉罩在头上的帽子,将自己的脸隐藏在帽子的更深处,然后消失在了门外
童日进接到唐志高电话时,他正从童家出来,因为唐至高说过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们之间是没必要通电话的,所以童日进一直绷紧的神经又紧张了起来,当听完至高的分析,童日进倒吸了口凉气心也彻底沉了下去,电话打给程亮也关了,这更加让他觉得害怕,童日进迅速上车,向程亮妈妈的公寓奔驰而去
阵阵的阴冷袭来,其实没有一丝风可以吹进来,但程亮却觉得身体越来越冷,就像掉进了一个冰窟,就连手腕处的温热也渐渐冷却了下来,只有喉咙里燥的快要烧起来,但发不出一点声音,也用不出一点力气
迷药的效果不是特别强,处于半昏迷状态中的程亮,依稀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蜷着身体开始害怕自己就会这样死在这里
我不能死
我不想死
那个青花瓶我还没有粘好
程亮在心中一遍一遍的喊着
日进
日进
你一定会来,一定会来
程亮觉得自己的喊声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回荡,但实际上这些声音只是出现在他的脑中,四周依旧安静的如死了一般,只有煤气的呲呲声
他在用自己的心跳估算着自己还能活多久,但一声弱过一声的心跳,让他渐渐模糊了意识,就连那两个在草地上手牵着手的人,也失去了表情
“Alfred!你在不在里面啊?”程亮感觉到童日进的喊声从门缝里微弱的传来,伴随着他拍打铁门的声音“你回答我啊!”
然后是一声又一声,门板撞击在血肉上的闷响,旁边的邻居都被这个穿着斯文行为却像一个疯狂暴徒的人吓住了,不知发生什么事情的他们,只能站在远处小声议论
童日进终于撞开了门,在这个不大的客厅里,刺鼻的煤气味已经盈满了屋子,他心中顿时凉了下来,厨房的门缝下溢出的血,似乎在告诉他事情远比他想象的糟糕
他再次撞开了厨房的门,眼前的一切,让他震惊的站在门口几乎忘记了应该先做什么
程亮一动也不动的躺倒在地上,凌乱的发丝服帖在脸颊,对比着他脸色的苍白,还有嘴唇的青紫,最触目惊心的是手腕上的伤口处留出的血一直溢到了脚边
“ALFRED!!!”童日进大叫了几声,却没有得到回应
程亮的胸口还有些微的热度,呼吸却非常微弱,好像随时都可能停止
面对这种情况,童日进迫使自己冷静了下来,他迅速关掉煤气,打开了窗户,并在程亮手腕伤口以上三寸左右的地方死死的用布条绑住,然后用布包裹住他的整只手
他一边处理一边叫了救护车,然后便将程亮抱起来,向楼下跑去,挤在门口向内张望的邻居们当闻到煤气味又看到血后,都惊慌的躲了开去
这幢陈旧的公寓没有电梯,而程亮的妈妈住在5楼,童日进三步并做两步向下跑,那些楼梯上或上或下的其他住客看到这种状况也纷纷退让,都是满脸的疑惑
童日进不时看向怀中的程亮,他的眉展着,眼闭着,就像真的睡着了一般,虽然做过处理,但他的血还在不停的流着,裹在手上的那块白布好像瞬间就被浸成了红色,血延着他们的路径继续滴撒了下来,也如同撒在童日进的心里
如果ALFRED有什么事
如果ALFRED有什么事
童日进在心中尝试着最坏的打算,却只能反复着一句没有结果的假设
“……日进……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耳边的轻语几乎就要被周围的吵杂淹没,但童日进听的很清楚,“是的,是的”他连连点头大声回答“你振作一点,你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眼泪再也不自觉的迸发出来滴落在了程亮的脸上
但程亮仅仅说完那一句便再也没有声响,差点让童日进以为刚才耳边的那句话是自己的错觉,他加块脚步,终于跑到了一楼,然而,等着他们的并不是救护车,而是一大堆簇拥而上的记者
“童先生,是你第一个发现程律师的吗?当时的情况是什么样的?”
“程律师在家中割脉,是不是因为童家三少爷的死”
“程律师是畏罪自杀吗?”
“童日昭的死真的与程律师有关吗?”
…………
童日进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陷入到这样一个境地,他紧紧抱着程亮,用身体护住他,格挡开那群饥饿的记者
“让开!”他大吼着,拼命向前挤,完全没有了他往日温文的风度
他终于明白伯母的手段是多么毒辣,既要他死,也要他死的声败名裂,这就是宋金枝,一个因为儿子陷入疯狂的母亲
记者们还在继续追问,童日进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他觉得自己几乎就要站不稳,但他宁愿与程亮一起倒下去,也不想把自己的手放开
不知何时来了群巡警,他们上前帮童日进挡开了那些记者
终于远处的救护车呼啸而来,车上的医生们麻利的接过童日进手中的程亮,将他放上担架,推进了车,关上了尾门,童日进从汽车尾窗里看到那些记者即使吸着汽车尾气还在契而不舍的追着,完全就像疯了一样
不远处,一身素装的宋嘉儿,眼神落在远去的救护车上,没有半点女孩子的柔情,收回目光后,她转头看向身边另一个一身记者打扮长相颇俏皮的女生,拿出一打钱
“谢谢你了”
“说什么谢啊,又不是第一次了,老同学啊,还跟我客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