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偷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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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周老师，让你去趟办公室找他。”
刚回教室，周小唯，也就是靠近走廊的那个短头发的女生，轻声细语地跟言蹊说，声音越来越小。
“找我？没说什么事？”
“没，就这些了。”
好吧，言蹊只能一头雾水地边演算各种可能的情况，边往春风楼走。一中黄校长本着让学校沐浴在春风里，茁壮成长的理念。
大笔一挥，春风楼，化雨楼，两个闪闪亮亮的招牌就挂在了学校正对门那两栋大楼上。
一左一右，分别是理科老师，文科老师办公区，中间用一道过渡天桥隔开。
言蹊的物理老师，张宏，就是春风楼里的头牌。
一级教师，年少有为，三十来岁就已经带出了好几个精英班了。
他还自己出了本教学辅导书，上架后转瞬售空，一时间成了一中的活招牌。
“进。”办公楼隔得远，言蹊过来时已经有点气喘吁吁了，进去后发现周海跟张宏都在。
他俩拿着张成绩单，头凑在一起，正研究地出神。
“周老师，您找我？” 见言蹊来了，周海转过头来问她。
“你以后是要读文科？”
“……”怎么也想不到是要说这个，言蹊沉默了一下。
“你要读文科的话，那我就不操心了。你其它成绩都挺好的，就现在这个物理啊。唉，我也不打击你，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擅长的事情嘛。”
他把言蹊的沉默当成了默认，也放下了一颗心来。
“不是的，周老师，我要读理。”
“啊？……读理？读理好啊。”搓了搓手，周海还是忍不住要问。
“老师还是了解一下情况，是你的父母逼着你读理的吗？虽说可能理科以后就业面什么的，是要宽泛一点。但是吧，老师还是希望你遵循自己的心意，选择自己喜欢的。”
周海的小眼睛里都是疑惑，一脸郑重地看着她，语气像个在居委会调解多年的贴心大姐。
“没有，是我自己决定的。”
“没有人强迫我。”她又补充了一句。
“那你这是怎么在学的？”一直没说话的张宏开口了，面色阴沉，拿着成绩单，29啊29就在言蹊眼前晃。
“……”
“学理科，就拿出个学理科的态度。”张宏把那张生死状样的白纸往桌上一拍，吓得言蹊浑身一抖，往后退了一步。
言蹊此时就像待宰的小绵羊，微微低下了头，望着地板上的花纹，一圈一圈。
周海见可能把孩子吓着了，软言接了张宏的话。
“你也不用太紧张，老师们这也是了解一下情况。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待在理科班，那就得加把油了啊，上课也别跟你后面那个讲闲话。”
反应了一下，他在说林蓦？原来他是知道的啊，害，果然老师们都拥有黑猫警长铜铃般的慧眼。
“平时就多交流交流学习，他理科成绩都挺好的。”想了一下，周海又说了句。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那你先去上课吧。”
“老师再见。”张宏投来一个冰冷眼神，言蹊立马加快步伐，赶紧滚，滚出这个是非之地。
“呼~”关上门后，还拍了下胸口。
从小到大，言蹊都是那个被文科老师捧在手心里的学生，在他们眼里，成绩好文静，光是这两个标签就足够定义一个好学生了。
也是拖他们的福，初中时，尽管言蹊物理成绩掉车尾，也还能在文科，政史地语英五大文科老师的一致好评下，瞬间浇灭物理老师的怒火。
中考文科更是超常发挥，生生挽救了言蹊一命，搭上了一中这趟车。
现在高中要分科，言蹊却是一门心思地要学理。
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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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蹊踩着铃声进了教室。
“周海找你干什么啊？”刚坐定，董雅萱凑过来，一脸热络地问她。
“没什么，就问我学文学理，我说学理。”
“这才高一，这么早就问了？”
“嗯。”
“你要学理？好吧，我还是去学文吧，好像文科简单一点，平时也就是背一背。”董雅萱叹了口气，似乎惋惜地说道。
“文科也不是背一背吧。”言蹊下意识地反驳。
“不管，反正文科班肯定帅哥多一点，比我们班天天油着头架着眼镜，只知道做题的那些男生好多了。”
这是什么划分原则？
言蹊又沉默了，早上第一节是自习，大家都在补作业，或者是，补觉。这边的讲小话好像也没人在意，窗外操场上的体育生正在训练，绿荫的足球场上，男孩子跑得欢快，言蹊看得出神。
“诶，言蹊，你那个稿子写完了？我能看一下嘛，我也想进文学社来着，感觉咬文嚼字什么的，好高级啊。”
“噢，行。”言蹊把稿纸，从物理书里抽了出来。
两大页，女孩子的字娟秀，一笔一画，标准的簪花小楷，看起来确实赏心悦目。
董雅萱拿着翻了好几遍，看不太懂，言蹊用词高深，最后一段好像还是用古言写的。
女孩子撑着头看窗外，侧脸柔和，董雅萱还想说点什么，看着她似乎有心事，或者说她什么时候都是这样的。
她眼里似乎总有浓雾，你看不透。
但是她看着你时，你却觉得自己被看了个精光。
那些藏不住的污秽泥淖，一清二楚。
也许就是落差感，让人觉得恼怒吧。
自从周海找了她之后，言蹊上课就很认真了，端坐着瞪直眼睛也要坚持不犯困，听完一整节物理课。
张宏的声音从一开始的宏亮清晰，变成了在整间教室3D环绕，最后成了遥远的回音，空谷传响。
言蹊就在睡意和清醒中来回颠倒，所以林蓦下午抬头看见她的时候，小姑娘的头一点一点往下沉，又突然惊醒，坐直，反反复复。
“真这么困？”戳了戳她的后背，小姑娘转过头来，眼睛甚至都没有睁开，双眼皮的褶皱被困得更加明显了。
迷迷糊糊得像只午睡的猫。
“书上第三个例题，A小车和B小车最后会不会相撞，找同学来黑板上演示一下。”
张宏说完这句话，一个个本来高昂着头听课的好同学们，整齐迅速的低下头，避免与他的眼神碰撞。
“有没有人自己主动来答的？”
扭过头去困到不行的言蹊跟专注看着言蹊的林蓦，在此刻显得十分异常。
“那就窗户边那个女生吧，你上来给大家解一下这个题。”
“言蹊，老师叫你上去写题。”董雅萱推了推她。
只这一句话，所有困意都消除了，抬起头看了下张宏乌云密布的脸，瞬间呆了。
拿起崭新空白的书，言蹊咬了咬牙，视死如归地往上走。
“老师，我，呃，能试一试吗？”林蓦突然站起来，摸了一下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好啊，非常欢迎，大家都要向这个同学学习啊，看看别人！”
“………”
“不会做也没关系，我又不会吃了你们。”
张宏笑眯眯地，梳着社会大哥一样的背头，黑衣黑裤，看起来却像是要去干架的，所以这句话实在是没有说服力。毕竟谁也见过刚上课没几天，他就让题不会写的人去外面走廊站着听课的景象。
“同学，麻烦问一下哪道题？”林蓦走到讲台边，书都没拿，后知后觉地问了一下第一排的一个女生。
“……”女生给他指了一下题，好人做到底地把书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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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言蹊就没这么轻松了，拿着题仔细端详，不自觉地蹙起了眉毛，甚至画了两辆卡通的小车，一前一后。
“咚，咚。”林蓦用粉笔敲了一下黑板，言蹊抬头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左边站了个人。
“天不亡我啊！”言蹊在心里默叹了一句。
突然就没那么沉重了，想着待会儿怎么顺手牵羊才能显得，不那么明显。
她看着那人大笔一挥写了个解，就没有下文了。
突然就千斤重的石头压在了肩上，敢情你也不会啊，余光还注意到那人偷瞄她这边。
还有点同情他，对不起大哥，人在江湖自身难保。
“我念你写，你先写几个字上去。”
林蓦偏过头用气音跟她说着，猛一抬头察觉到他在说什么时，手已经在跟着他说的写了。
“以小车A为参照物……”
粉笔刷刷划过厚重的黑板，粉末飘散。言蹊停笔时林蓦已经写完下去了，这人让她写了几句话后，他就开始飞速做题。
偷偷瞄瞄，她才终于缝缝补补地完成了这个题。张宏在下面解决同学的问题，倒是也没怎么注意黑板这儿的情况。
“蓦哥啊，我都看见了，你从来都不是爱出风头的人啊~”下课后，顾以逸过来，语气暧昧地质问他。
林蓦站了起来，忽略了他这句话，准备直接走。
“诶，下节体育课啊，下个月篮球新生杯，你不参加了？”
最后林蓦还是跟他乖乖去上了体育课，老师提早就把男女生分开活动了。女生去训练排球颠球，男生就在篮球场选人参赛。
“他这样说？他念你写？我的天呐，这是什么甜美玛丽苏情节啊！”言蹊跟唐遇的体育课正好撞时间了，自由活动时，唐遇就过来找她了。
两人坐在看台，言蹊跟她说上节课发生的奇幻事情。
“……”
“要我说，他肯定是喜欢你，并且还在追你，那些零食就是最好的证明。”
“啊？怎么你也这样说？”
言蹊惊诧地转过头，眼睛里都是难以置信，看得唐遇直发毛。
“还有人看出来了？也是，都这么明显了。”像摸小狗地唐遇摸了摸言蹊的头，理了理她的碎发。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我看貌似那人还挺帅的啊。”
望着下面那个正行云流水地把外面穿着的卫衣脱掉，露出来的一角腹肌的男孩子，唐遇拖着腮感慨道。
“随便脱个衣服都这么帅……”
“……”
“我要跟他说清楚。”
言蹊咬牙切齿地说，不像是青春期悸动害羞的女孩子，倒像是江湖上寻仇的女侠一样。
所以晚自习的时候，林蓦收到了张莫名其妙的纸条，小姑娘转过来，把纸条塞到他的手上，然后转身就跑。
纸条叠成了好几道，拆开看，女孩子娟秀的字，工工整整地写了一一行：
“你是不是喜欢我？”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偷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