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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麻沸散用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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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斐正满腹怨气无处发泄,这时身边却蹿过来一个随从,指着二楼回廊道:“翠微君快看,那不就是贺兰熏吗?”
抬起头来一看,二楼走廊上极快地飘过一个浅蓝色人影,其速度之快,一晃眼就不见了,形如鬼魅。
姬斐只来得及看清那人手上端了一个茶盘,似乎还有整套的茶具,像是要饮茶。他顿时气得七窍生烟,转头恨恨盯着杜仲:“贺兰熏放着病人不管,却有闲情逸致喝茶,这就是你们鸣鹤堂的悬壶济世之道?”
杜仲依旧气定神闲:“我早同你说过了,贺兰今天有贵客,既不坐堂更不看诊。”
姬斐正要开口,又听他道:“何况翠微君今日砸了我们的场子,结下了梁子,难道还指望贺兰会给你看病不成?”
“方才我问你要不要赔,你说不要。这会儿却口口声声说我砸了你的场子结了梁子,好像我是无耻鼠辈一样。我堂堂翠微君,难道会赖你的账不成。不过一点银子,我还出不起吗?”姬斐觉得此人简直莫名其妙。
杜仲打断他道:“我不管你是不是鼠辈,又赔不赔得起。我只知道有人得罪了昆仑派,就要付出代价。何况我们并不缺钱,关于这一点我已经说过一次了。”
站在比他高出差不多一个脑袋的姬斐面前,一副伙计打扮的杜仲很是理直气壮,那副油盐不进的倨傲模样看了实在叫人手脚发痒,恨不得将他一脚踹翻,拳打脚踢猛揍一顿。
姬斐好久没有听到这么有意思的事了,怒极反笑:“那你说说,我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无可奉告。”杜仲道。
“你什么意思?”姬斐的牙根已经咬得咯咯作响了。
杜仲摇摇头:“我确实不知道我只负责看病。”又补充一句,“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但是惊喜往往让人更开心。”
姬斐忽然觉得很没意思,在这样一个你说什么他都当作放屁的人面前,真的是一切都毫无意义。他决定不再跟他废话下去,而是抬脚上了二楼。
杜仲并没有拦他,只在后面说:“没事不要咬牙,这样的习惯真的很不好。不等你到六十岁,牙齿就会掉光的。”
门没有锁,姬斐还是敲了敲门。他一向自诩风流斯文,哪能失了这点礼节。
一个清冷甜美的女声响起:“谁?”
话刚至,门也开了。一个浅蓝衣袍的女子站在门口,肤白胜雪,眉眼含烟,只是那水汪汪的眸子里有一抹不耐烦。
“你想干什么?”她很不客气地问道。
姬斐心道这女人真奇怪,她没问我是谁,反而问我要干什么,难不成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显见她并不喜欢姬斐的突然打扰,只希望他尽快消失。
然而姬斐并不想如她的愿,耐着性子道:“原来你就是那个所谓的贵客,我找贺兰熏,你叫他出来。”
那女子款款道:“我就是贺兰熏。”
姬斐一时呆住了:“你是贺兰熏?贺兰熏竟是个女人?”
他不由怒上心头,看向身后的侍从,两道目光几乎要杀人:“你怎么不早说贺兰熏是女的,是不是故意害我丢脸?狗奴才胆子不小!”
侍从快哭了,委屈道:“翠微君没问,小的不敢多说。”
“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我是个男人。”贺兰熏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为什么上楼来?没有人告诉你不可以上来吗?”
“我是翠微君。”姬斐忽然没头没脑来了一句。
“我知道。”贺兰熏讥诮道,“那又如何?”
姬斐看着她带着嘲讽的脸,竟然生不了气,只软软道:“在下特来劳烦贺兰大夫看诊。”
“没空。”贺兰熏说完这句,就要关门。
姬斐赶紧伸手撑住门缝,气急败坏道:“我这伤是你们昆仑派的人所为,你若胆敢不给我治,就表示昆仑派公然与皇族为敌!”
门又打开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翠微君?”贺兰熏倚在门边问。
姬斐道:“岂敢。只是我这伤很是碍事,耽搁不得了。府中来人请了许多次,次次都说贺兰大夫从不出诊,即使是我的父亲燕国公,也请不动贺兰大夫大驾。”
“不错,正是如此。”贺兰熏打断他。
姬斐忍住脾气,继续道:“但我的伤为昆仑派的暗器所致,只有你们昆仑派的大夫才能看。”
“楼下有许多大夫正在坐堂,你先去排队等着,一会儿就有空闲的。轮到你了,自然好好给你诊治。”贺兰熏道。
姬斐实在忍不了了,一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吼道:“你怎么那么多废话!我告诉你,今天你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否则我就马上把你们鸣鹤堂夷为平地,我可没开玩笑!”
贺兰熏手腕被他捏得生痛,咬牙道:“放开!”
这时从她身后冒出一个脑袋,一个白衣姑娘冲了出来:“师姐,你怎么了!”一看这架势,立刻拉住贺兰熏另一只手往后扯。
贺兰熏急忙道:“云徊师妹,你别管,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定睛一看,将那白衣姑娘看了个清楚,姬斐顿时火冒三丈:“原来是你这个丫头,就是你害得我现在这个样子!我不找你算账倒也罢了,你竟然还跑到我面前来晃悠,诚心给我添堵是不是?”
叶云徊此时才恍然记起,此人便是在桃源楼被自己暗器所伤的那位翠微君,心中大惊,立刻脚下生风,溜得飞快。姬斐气得额头青筋毕现,却不知为何没有再派人去追她。
贺兰熏看着姬斐,笑得极是甜美:“翠微君不是要治伤吗?那不如现在就开始吧。”说着手指了指,“只不过,你带来的这些闲杂人等,一个都不许留在这里。”
“你们都退下。”姬斐转身对手下的随从们道,有几个犹豫不定的都被他狠狠一瞪,不敢再说话,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
“茯苓,丁香,快过来给我搭把手!”贺兰熏走到廊中对着楼下一喊,很快上来两个女药童,看着一个机灵,一个沉稳。
“师父有何吩咐?”两个药童恭谨道,看来是贺兰熏的弟子。
贺兰熏一指姬斐:“把他的穴道点了,抬到屋里去。”
姬斐莫名惊慌起来,往后退了两步,正说着:“你这是要干什么?”身□□位已被一指点中,瞬时软倒下来。
“你再乱叫,我就把你的哑穴也点了。”贺兰熏笑眯眯地说道。
茯苓和丁香一前一后抬起姬斐,抱怨道:“这人真沉,简直跟猪一样,不如削下一条腿两只胳膊的,肯定轻多了。”
姬斐冷汗直冒:“你们想干什么?不会真的敢切我的胳膊腿吧?”
贺兰熏哼了一声,没有理他。
“得了,就放这里吧。”贺兰熏往前一指,姬斐被扔到了一张床上。
“把他的衣服脱了。”贺兰熏漫不经心地说道。
姬斐一听之下大惊失色,说话都不清楚了:“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贺兰熏不耐烦地打断他:“翠微君,在很短的时间内,你已经问了三遍我要干什么了。你不觉得此时此刻你的行为非常像一个受到惊吓的女人吗?”
说话间,姬斐的衣服已经被茯苓和丁香熟练利落的脱了下来,只留了中衣。他面上一红,却见贺兰熏手中多了一把精光发亮的匕首,正嘴角含了莫名的笑意,紧紧盯着他。
“你要干什么?!”姬斐忽然觉得非常恐慌,冷汗直冒。想要挣扎开去,然而除了一张嘴,身上没有一个地方能动弹,只是徒劳。
“这是第四遍了。”贺兰熏伸出四根手指,“只要你再问一遍,我就封了你的哑穴。毕竟做手术是一件很费力的事,你这样不停哇哇乱叫,好像落入登徒子之手的黄花闺女,难免分散我的注意力。要是一刀下去,切歪了,给你缝成一条大蜈蚣,你可不要怪我才是。”她一边说,一边比划给姬斐看。
“做手术?你不是要……”姬斐一脸劫后余生,心里却莫名地有些说不出的失望。
“你这身臭皮囊,谁会感兴趣?”贺兰熏嗤道,“你中了梨花针,我要把你的皮肉割开,才能取出来。”
姬斐忙道:“不敢劳烦贺兰大夫,已经取出来了。只是还时不时的疼,走起路来不大得劲。”
贺兰熏哼了一声道:“你以为这是寻常的梨花针?这么说来,你还不知道为什么你走不好路吗?”
见姬斐一脸迷惑,贺兰熏继续道:“你也不想想,普通的梨花针取出来以后,不过卧床七八日,也就好了。可是你身上这枚梨花针,可是昆仑派的大师姐华明颜亲自设计的子母梨花针。她是机关术高手,所制梨花针由两层套在一起,里面另有一枚铜针细如毛发,在触到你的皮肤之时就已经钻入你的血肉,只不过让人毫无察觉。现在这枚铜针还留在你的皮肉里面,与骨血为伴,四处游走得正欢腾呢。我看再游移个几日,只怕就会进入你的心脉,再也取不出来了。到时候包管痛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姬斐汗如雨下:“那,那该怎么办?”心里恨极了那设计了这子母梨花针的华明颜,暗道先过了眼前这关,将来寻到机会,必定要她好看!
贺兰熏晃了晃手中雪亮的手术刀,嘴角一抹笑:“只有我这把刀能救你。”
“那就麻烦贺兰大夫赶快给我做手术吧。”姬斐迫不及待道。
贺兰熏打量了他片刻,忽道:“你可知道从前有一位名医,叫做华佗?”
姬斐不明白她为何此时跟他讲起古来,纳闷之余却也点点头,道:“自然,此人是一位绝世名医,不只医术妙绝,还写有许多著作,至今是各大医家必备课目。”
“嗯,不错,你没有你看上去的那么无知。”贺兰熏道,“那你又可知道,华佗发明了一味药剂,叫做麻沸散?此药在做手术的时候给病人使用,可使病人暂时感官麻痹,感觉不到手术的痛苦。”
“在史书中读到过。”姬斐越来越惑然了。
贺兰熏看着他,笑得十分灿烂:“不巧的是,今天我这里的麻沸散刚好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