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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青城山奇遇(2) ...

  •   见他不动,她催促道:“张嘴呀,快吃了。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先吃了再说。”
      他顺从地张开嘴,让她把那枚药丸放进他嘴里,又听她叮嘱道:“药丸有些大,你先咬碎了再吞下去。”
      吃了这药下去,没多久他又昏昏沉沉睡了。她取了手帕汲水给他擦脸,忽觉手被拉住了,接着手掌被打开,手心里被塞了个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她一惊,下意识地想躲,他却坚定地抓住她的手腕不肯放开,然后合上她的手掌,这才松开。
      叶云徊伸回手打开,只见手心里躺了个吊坠似的东西。是一尾金色羽毛形状的底座上,尾端镶嵌有一枚水滴形的绿宝石,看上去正像一枚孔雀翎。
      她怔愣着,不知道他为何要给自己这个东西。想要喊他,却发现他睡得正沉。大概是他半梦半醒之际,迷迷糊糊想到塞给她的。这样一来,似乎有点想趁火打劫,还是要还给他为好。
      第二天她来时,他正醒着,叶云徊便拿出那枚吊坠要还给他。他却不接,只安静地看着她。见他如此,叶云徊无奈道:“你这是想报答我的意思吗?你放心好了,不需要的。我既碰见你,那就是缘分,不救你的话我会一辈子不安心。就算碰见的不是你,是别人,我也一样会救。这种情况,如果换作是你,肯定也会出手相救的吧?何况这都过去好几天了,你也没有好一点儿,这便不算我真的帮上忙了,更不用提什么报答不报答的。”
      说着又把金羽坠子递到他面前,他仍然不接,摸索着拉过她的手,将那坠子珍重地放在她掌心,复又合上。
      后来,他的情况越来越差,叶云徊这才明白过来,他不止受了箭伤,还中了毒。且这毒凶险非常,凭她带的那些药根本应付不了。有一天她来看他的时候,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浑身发冷,温热的躯体上包裹的是一副沁凉的皮囊,还止不住地颤抖,脸色如白纸一般,看样子似乎要撑不下去了。
      叶云徊全无经验,心慌无比,把带来的药不论是什么,悉数塞到他嘴里,却没有任何作用,更没有一点缓解的迹象。正在她六神无主之时,他忽然呕出一口黑血,昏了过去。她伸手搭上他的脉,清楚感觉到他身上的生命迹象正在慢慢流失。她不知该如何是好,脑海中一片混乱,忽然一个念头闪了出来,她随即被这念头吓了一跳,不由屏住呼吸,极力想将这念头撇出脑中。
      谁知这念头如生根了一般挥之不去,与此同时她感觉到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几乎就在那短短的一瞬间,她做出了那个影响自己一生的决定。做决定的过程很艰难,然而一旦决定下来,就很容易了。她再没有片刻的犹豫,马上行动了起来。
      他的气息慢慢平稳下来,身体也逐渐恢复了温度,面容虽然苍白依旧,但心跳是稳定有力的,那是生命力正在恢复的象征。度过了性命之虞,他似乎精疲力尽,陷入了深深的睡眠。她却浑身无力地坐下来,在他旁边静静地待了一会儿,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一路头重脚轻地回到青城派,刚回到房中她便晕倒在地,失了知觉。等她从昏迷中悠悠醒转,见到了床边师父那满是担忧的脸。他是在收到青城掌门的急信后,亲自来此处接她回昆仑。据师父所言,她昏睡了五日之久,期间水米不能进,当时她年纪尚小,并未开始修辟谷之术,全靠师父渡真气给她,才撑了过来。
      此事发生后,青城袁掌门十分自责,认为是自己没有尽责看护好她,才会发生这样的事。在叶千愁赶来前,叶云徊尚在昏迷中,袁乙真并门中其他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便以为是她为无耻之辈暗害,抢走了她的灵力,并将这个看法说给了叶千愁。等叶云徊醒来后,她便顺水推舟默认了这个说法,只说当时中了幻术,不知何人所为。她怕多说多错,露出破绽,尽量言词简洁。师父看上去也未生疑,只是尽心尽力地照顾她。而青城上下顿时一片人心惶惶,对这个突然出现的抢灵力的贼人很是忌惮,有些胆小的晚辈甚至不敢再独自外出,生怕倒了这霉。以袁乙真为首的掌门则开始了在门中逐一排查,并大规模地搜山,唯恐那贼人还在山中流窜躲藏。
      叶云徊没有料到如此后果,十分担心那人被找到,又想到自己这几天昏迷了没去看他,不知他有没有好一些,这几天没吃东西肯定饿了吧之类。这样一想又有些期盼他会被人找到,否则以他的伤势独自呆在那山洞中,能撑到几时不好说。担心来担心去,始终没有听说青城派的人曾抓到这么一个人,心里不由又高兴又担忧。
      等她好了一些,曾独自悄悄又去了那处山洞,其中空无一人,再也不见他的踪迹。山洞里十分整洁,完全不像有人在这里待过的样子。四下看了看,她觉得有些不真实,疑心那只是自己做过的一场梦。然而她很快知道那不是梦,脖子里戴着的那枚坠子是真实存在的,此刻正乖巧地伏在她身上,熨贴着她的温度。从洞中出来,她心里松了一口气,想到他大约就像一只归乡的白鹤,去了该去的地方吧。
      只是不知为何,待她身体恢复以后,竟然想不起来那个人是何模样了。按师父的说法,这种片段性的失去记忆也不是什么非常少见的事。她只记得他长得好看,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也好看,无一处不如描似画。可偏偏当她想到他时,却无论如何看不真切,始终想不起他究竟是何模样,似乎总有一团雾气挡在前面,任她如何拼命回想,就是看不清楚。
      不知师父与袁掌门如何商量的,他们对外的一致说法是叶云徊生病了。她真的是生病吗?师父明白,她也明白,那不过是对外的说法,用以应付罢了。之后不久,他们便回到了昆仑。
      自那以后,她就失了大部分灵力,只是自那以后她修行就变得十分勉强。这自然是瞒不住的,很快被其他门人同修发现,并在私下里以飞快的速度传播开来。他们都不清楚缘由,只道她毫无长进,纷纷震惊于以她资质之差,竟然还能做掌门的关门弟子,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有了这个强有力的佐证,她是叶千愁私生女的传言更是愈演愈烈。不知被人明里暗里讥讽了多少次,说她能力有限,德不配位,丢人现眼。开始她还会难过和生气,悄悄哭了很多次,后来这样的话听多了,伤心够了,她便泰然处之不再理会,只要师父待她如常就好了。
      摩挲着坠子上那粒祖母绿,叶云徊的思绪渐渐回到了眼前,想起了黑水城王宫里迟海潮所说的那些话来。似乎有一阵迷雾铺天盖地堆在了眼前,她急不可耐地伸手去拨,却还是什么也看不见,那雾气反而越来越多越来越乱。有时候想一想,自己身边的似乎个个都知道点什么,却也一直隐瞒着她,支支吾吾遮遮掩掩,难道真的只能去问师父么?可自小问了师父不下百回,答案一向都没变过。如今去问,肯定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叶云徊心烦意乱,不知怎的脑海里浮现出萧历瑾那双淡然的眸子,仿佛此刻就在身后看着她,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心里顿时一阵小鹿乱撞,却又不明白是为什么。虽然偌大的房间里就她一个人在,也不禁把头埋到臂弯里,像是怕被人看去了心事。
      她知道师兄师姐们大都待她很好,师父更是毫不掩饰地疼爱甚至是纵容她,但是长到这么大,从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来路,也不知道父母是谁,每每想起她都难过至极。人们都说师父就是她的父亲,可他却从未承认过她。少了那个至关重要的称谓,她并不能明确地感觉到血缘的羁绊,对亲人之间的浓厚感情更是无从感受。
      更不要说,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师父确实不是她的父亲。师父只会站在承天殿,高高在上地看着自己与其他人,看云起云落,绝不会生出凡俗之情,在他眼里自己与旁人大约也没有多大的不同。
      若真如师父所说,她自当欣然接受命运这样的安排。可如今突然出现一个人,对此有另一番说法,意味着她的身世有着另一种全然不同的可能。谁会不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呢?然而这一切,要如何才能得知答案?
      她越想越累,感到十分疲乏,眼皮渐渐发沉,不知不觉睡过去了。
      丹朱在外左等右等,也不见叶云徊出来,正想今天她怎么拖得这么久,却见眼前出现一个清雅的人影,白袍修身眉目如星月,两手负在身后。她慌忙行了一礼:“温师叔!”
      温平岚面色平和,微微一笑,示意丹朱不必多礼。丹朱很少与他单独相处过,一颗心怦怦直跳,兴奋难言。
      温平岚语气甚是温柔:“你怎么在外面没进去?”
      “回温师叔,小师叔在沐浴。”丹朱答道,不知怎的竟有些羞涩,“她沐浴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旁边,我就出来等着。她洗完了,我再进去。”
      “你在外面多久了?”温平岚道。
      丹朱不无担心道:“快一个时辰了。”
      温平岚蹙眉道: “这么久,水岂不是都凉了,她要是生病了怎么办?你没进去看过吗?”
      丹朱解释道:“这种时候我要是随便进去,小师叔会生气的。我可不敢……这又是在客栈里,我也不好大声喊她,会被人听见的。”
      “你且去看看怎么回事,若是云徊怪罪于你,我自会解释。”温平岚口气不容置疑。
      在几天前给师父叶千愁的书信中,他已将此番出使黑水城的过程禀报给了叶千愁,其中也提到了在黑水城见到师伯迟海潮,以及师伯对云徊师妹说的那些话。并告知师父自己已经有了关于莫逆的线索,要带着云徊师妹一起去一趟长安,顺便也可让她散散心,转移一些注意力。希望师父不要责怪他自作主张,等回昆仑时他自去领罪认罚。在回信中叶千愁同意了他的请求,只是叮嘱他一定要密切注意云徊的情况。如他所料,师父也很担心迟师伯那些话可能对云徊造成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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