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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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半
发布会现场
记者们交头接耳。
“张章跑去D家了？”
“嫌他们牌面小呗，要是没有葛燕，谁来啊？”
“那我们还跑什么新闻？”
“据说请到了个神秘嘉宾......但愿没白跑一趟吧。”
后台休息室。
林岭倒是不认生，一进来就直奔屋里唯一的沙发，一屁股陷进去，敞着两条大长腿。双手枕在脑后，一副等她差遣的表情看着蓝漪。
王升满脸黑人问号。要说他是新人吧，从头到脚看不出来一点紧张和羞涩，相反，还有那么点反客为主的意思；要说他是老模吧，除非失忆了，圈里真没这号人物啊。
“这是来救场的模特，代替张章的。衣服呢？”
蓝漪不想过多寒暄，直奔主题。
王升没搭茬，而是用堪称核磁一样的精准度把林岭扫了一圈。
林岭身高186，当年就是因为腿太长被纪枫选中练习跆拳道，身材比例肯定没的说。随意套了一身松垮的运动服，依然看得出绝佳的身材比例，肩宽、腰细、腿长。秀导的眼光是最毒的，谁是衣服架子搭一眼就知道。
王升随手从桌子上拿了一本杂志：“顶头上往前走，看你稳不稳”。这是他们考察模特基本功的一个方法。
蓝漪抢过来杂志，又给扔了回去。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些？赶紧拿衣服，废话少说。”
“走位我负责和他说，你不用管了”，转过头又吩咐化妆师：“他不化妆，待会儿直接上台。”
林岭和时尚圈八竿子都打不着，要不是事出紧急，怎么求也求不到他头上，这次能过来救场，蓝漪已经万分感激，所以不希望他被这些琐事干扰。
被“侵门踏户”到这个地步，王升像炸了毛的公鸡，声音也尖了起来。
“我是秀导，模特的事就是我的事，待会儿效果不好，我是要砸招牌的！谁知道他是不是绣花枕头？”毫不掩饰得瞟了一眼林岭。
对方压根儿没care，此刻正饶有趣味得盯着蓝漪，眼前的她是他从未见过的，严厉、果断。
蓝漪冷哼：“现在模特的事是你的事了？张章违约，你不是把自己摘的挺干净么？”
一口气噎在那，差点提不上来，王升撇撇嘴，不是手底下的艺人，也只能腹诽几句：臭小子也不知道是几线的小糊咖，这么大阵仗，品牌方都护着。
六点半。
发布会候场。
舞台BGM震耳欲聋，林岭弓着腰，好让蓝漪够得到自己。她把双手笼成听筒，附在他耳边：“我左手边有个金毛，看到没？”蓝漪指的是染了一头金发的模特。
林岭心领神会得点头，视线没有立刻跟过去。
“他下来之后你就上去，一直往前走，快走到观众席的时候，在人群中看到我挥手，你就往回走。”
蓝漪刻意避开专业术语，就是怕把他绕糊涂了，镜头感和台风这种东西是模特该有的，林岭只需要当个行走的衣服架子就好。
他把腰弯的更低，深吸一口气，好像很为难的样子，在她耳边停了足足四五秒的时间，才清清楚楚得吐了一个字。
“哦。”
原来是在逗我？蓝漪瞪了他一眼，收获了对方一个没心没肺的鬼脸。
他怎么一点都不紧张啊？
蓝漪仰着头，正好和少年四目相对，清澈见底，干净坦荡，没有一丝杂质。
整场发布会的重头戏来了。
之前交头接耳的记者都翘首以待，看一个初露锋芒的小工作室究竟藏了什么样的底牌。此时已经坐在观众席的蓝漪，屏住呼吸，手心微凉。
沉郁的夜色中，林岭穿着橙红色扎染的夹克衫，像一个身披火光的战士，踩着金属摇滚的节奏，脚下掷地有声。完全不同于模特的走法，林岭双手抄在裤兜里，姿态松弛，光芒万丈，不可一世。
这季男装的主题是“焰火”，设计师跳出男装惯用暗色系的窠臼，大胆借用了复古的巴洛克风格，配色浓烈、炽热，呈现为大面积的迷幻色调，视觉体验极富冲击力。不同于张章的阴柔气质，衣服穿在林岭身上，才真正赋予了灵魂，多了一分运动风和力量感。
台下的闪光灯几乎同时开启，曝光太强，明晃晃照得人眼生疼。林岭站在舞台最前端，扫视着下面的人，有种君临天下，睥睨芸芸众生的王者气度。
蓝漪发现挥手根本不起作用，有好多被林岭现场圈粉的小姑娘，也在疯狂得挥手。
没办法了，蓝漪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不停地原地跳跃，这次总算成功了。林岭朝她的方向深深得看了一眼，然后利索得转身。
“他是明星吗？”
“帅爆了！”
“小哥哥原地出道！”
......
夸张的尖叫声在蓝漪耳边此起彼伏。
发布会圆满结束，蓝漪心里的大石头也终于放下了，总算有惊无险。回到休息室的时候，林岭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两人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得闲聊。
“小灵儿长大了，都可以帮姐姐排忧解难啦！这次欠你个人情”。蓝漪拍拍他肩膀，一副大姐头的架势。
林岭想和她说欠人情倒不必，只是称呼要改一改，还没张口，眼前赫然出现一张名片，规规矩矩得用双手捧着。
王升看其他人三三两两走得差不多了，一反之前的怠慢，笑嘻嘻得凑了过来：“我是金牌模特经纪，漪姐也认识的。考虑一下吧？来我们公司，杂志封面，品牌代言，都少不了你”。
T台上林岭大放异彩，和流水线培训下来的模特都不一样，蓝漪经过记者席的时候就听说有厂商想签他拍平面。
“谢谢您赏识。他是我弟弟，没打算干这一行”。蓝漪挡在林岭前面，把名片推开了。
“谁要当你弟啊？”林岭皱着眉头，正色问道。
......
“不是弟弟，是什么？”
“......”林岭一时语塞，眼神里有些闪躲。
真是奇怪，这家伙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第一次面对那么多镜头都不紧张，叫他弟弟而已，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王升一看这架势，人家还不一定什么关系呢，也不好再多问，讪笑着走了。
“宣发的陈经理...说想请您喝一杯...”小助理跌跌撞撞跑进来，“...说是庆功宴”。
声音怯怯的。好像自觉这是一个很不合理的要求。
时尚圈里，酒香也怕巷子深，没有得力的宣传造势，再好的作品也要压箱底，和宣传这波人搞好关系，就等于拍电影搞定出版发行，非常关键。
蓝漪揉揉有些发胀的眼睛，心中掂量着，反正也不熟悉，应酬几句打个招呼就行，也不需要人陪，就让她先回家。
小助理如释重负，笑开了花：“谢谢漪姐，那明天上班见！”。
记者休息室。
走廊里都能闻到掀翻房顶的酒气，蓝漪有种不祥的预感。
推开门...眼前比自己预想的还要不堪。
满屋子白花花的“肉”，晃得人眼睛疼，仔细一分辨，有几个还有点眼熟，这不是开场那些内衣模特吗？开场秀都结束两个小时了，怎么还没走？T台上的扮相都没卸，踩着10几厘米的高跟鞋直挺挺得站着，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
蓝漪并没有和陈经理碰过面，不过看这排场和周围人小心翼翼的赔笑，这位像“天使”一样的男人，想必就是陈经理了。硕大的脑袋上，转圈儿一溜浅色小绒毛，内中一个饱满光滑的脑壳，真是“天使”。
手里有点砝码的，能拿捏住人的，在秀场后台泡妹子，这招数蓝漪早有耳闻，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犯不着拔刀相助，只是没想到活生生就在眼前。蓝漪一阵反胃，面上强忍着。
“陈经理，这次的发布会，还请您多多费心。”
“天使”嘿嘿笑出了声，亮出一嘴大黄牙，重重得咳了一声清清嗓子。
“学生妹？”两片香肠嘴巴朝蓝漪努了努，又贼眉鼠眼得打量了好几圈。
“......”
“放不开啊？一回生两回熟，喝点酒一回就熟了。”
不等蓝漪表态，酒杯已经递了过来，小模特十分有眼色。
“不好意思，我对酒精过敏。”好像不愿意喝酒的人，都不约而同得找这个借口。陈经理酒坛驰骋这么多年，见惯这套了，这丫头是没看上我啊。
他也不恼，反而来了兴趣。
“开个价吧！”
啊？蓝漪不明白，什么东西开个价？宣传团队的费用，她早就结清了呀，还亲自核对过账单。
“天使”不慌不忙，看她这个白痴样，就知道是个才出世的雏儿。
“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有个价钱。你也有。”右手突然一用力，把紧挨着的模特搂了过来，托着她下巴看了看，说，“但是你比她漂亮多了，收费贵点，也合理。”
脑子中“轰”得一声，蓝漪觉得有东西在里面炸开了，应该是叫“理智”的东西。气血往上涌，直冲头顶。
蓝漪定了定神，扫了一眼地上的半箱啤酒，尽量让语气平静一些。
“既然陈经理这么好的兴致，我奉陪。”
“天使”看她开窍，“算你识相”的奸笑着。
蓝漪从半箱就里面捞出来一瓶，反手握住瓶子上半部分，冷笑着一步步逼近，直到能看清他大脸盘子上泛着的油光，扬手一抬...
突然被一双手有力得抓住，没听见玻璃磕碎脑壳的声音，酒瓶也被抢了过来，蓝漪猛地回头。
林岭？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3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