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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又过两日,她们挑了处酒馆歇脚。

      老板端来几个清淡小菜,又上了一坛米酒。

      酒馆里净是些喝酒吃饭的旅人,老板人也热情,乘着旅人们吃饭,询问东南西北的趣事。

      “这趣事嘛倒是没多少,哦!京中最新届花魁选出来了,果然是晓晓姑娘!”

      一个紫衫男子虚虚抬起了手上的竹筷,指着坐在旁边的一位粗麻布衫笑道,“易德,你听说没有?”

      被询问的男子皱起眉头,瞥了他一眼又别过去,有点嫌弃:“张兄,你不要总是说这些世俗艳情好不好!”

      紫衫男子也不恼,没皮没脸又凑近一些:“那易德你说说看,我们这些读书人应该谈些什么?”

      房易德被他这么一反问,红了脸:“自然是科举!还有半月就要开始了,我们还得赶上两三天的路才到京城,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张吕文看到房易德隐隐有发怒的样子,赶紧双手上举表示妥协。
      他的一只手指缝间还夹着那双筷子,从陆行鸯角度看,像是插在头上,有些滑稽。

      “易德,我不提了!不过说到科举,我刚听说西河那边这次是顾寻安监考呢!”

      房易德闻言惊愕。

      “顾寻安,是京中顾尚书的独子吗?”

      张吕文点头:“前两日京中刚颁出各地监考官,西河就是他!”

      几月前,他们二人从京城结伴,去拜访一位老先生求学问。

      此行收获颇多,两人恨不得能多待一些时日,可惜科举将近,到最后紧赶慢赶终于离京还有两三日的行程,就在路边的酒馆暂时歇脚。

      房易德听后默了片刻,扯出笑容:“张兄,那你可不能再如旧称呼他了,很失礼。”

      “这怎么了?”张吕文哈哈大笑,“没事,易德,我与他自小相识,感情也算可以,你不要那么顾忌,改天有空我将你们二人介绍一下,你会发现,那家伙好处得很。”

      张府尹对这个儿子总是叹息。
      知道消息时,派人传来信,让张吕文路中莫耽搁,快滚回来参加科举,并扬言考不出个名声要打断他的腿。

      张吕文被唬得,当时险些拿不住信。

      房易德勉强挤出笑容,在暗处捏了捏拳:“我能认识张兄已是万分有幸,不敢再攀显赫闻名的顾考官。”

      “哎——易德,休要胡说!”张吕文只当他太谦虚,连忙摇手,“你才情高,我看与咱们京中第一才子赵广源也不相上下,不要谦虚嘛,当得起当得起的!”

      他怕房易德多想,一心开导,早就将父亲嘱咐的事忘干净,倒豆子倾说:

      “我听我爹说,他人早已经去往西河啦!宫中有人说,走前还和那位吵架,挨了训。这官职不长久,回来就要给他卸了。”

      周围人多吵杂,他们当时说到科举上来时,那些准备听晓晓艳事的人就失了兴趣,扭头不去看这两个书生,聊起别的来。

      “而且——我爹说赵广源随后也被派去,这事有点奇怪。那位……直派两个京中经验不足的小辈,不像是要作监考,但又说不上来。”

      房易德面色沉下来,良久向张吕文正色道:“这些事,我们就不要去打听了,知道也没好处,张兄你——也不要随便就对别人说啊!”

      张吕文挠了挠头,知道对方这是在关心,心中一喜:“知道知道,这不是跟易德你说嘛!”

      他们谈论起别的。

      陆行鸯转向画绣。

      “让暗线去打听西河情况。”

      又走了几日,在一个小镇歇脚。

      陆行鸯翻当地账册,画绣走来,拿了个信封给她。

      是西河那边传来的消息。

      她一一看下去。来信说,西河预考时捉到几人作假,顾寻安对其中一个叫莫清的人很照顾,审讯很短便放他走了。

      她往下看,信已写到页尾,还有一页,她掀过页来。

      “赵公子对其也有照拂。”

      看罢,陆行鸯捏着信纸一角,将它丢进了熏香炉中。

      看来这位“莫清”,便是那个“故人之子”。

      一日后 ,她们到了西河的边缘小镇,就此歇息。

      “主子,要不要先派人去通知表少爷?”

      “告诉他,明日我去见他。”

      陆行鸯在看书,抬头对画绣点了点头。

      小丫头得到肯定后还不走,站在那儿有些犹豫,终于开了口:

      “那顾公子呢?”
      画绣想问要不要也去告诉一下顾寻安。

      陆行鸯翻页的手停下来。

      微风袭人,今夜月色格外温润,安定着每位游子离别心。

      “不必。”

      画绣出去后,一室寂静。

      翌日一早,她动身去陆行规的住处。

      陆行规的住处不在闹市,甚至可以称得上偏僻。

      四周人烟稀少,少年就一袭湖蓝色长袍,倚在木门前向她望过来。

      “表哥。”陆行鸯向他招招手,忍不住笑起来。

      陆行规点点头,细细打量她一会儿,蹙了眉:“昨天是不是没睡好?”

      他指指眼角,笑着示意她的黑眼圈。

      陆行鸯也笑,不自觉地用手揉眼,反应过来没用,将手背到身后。

      “还好。三叔现在身体如何?”

      她问,陆行规才想起两人还在门前说话,连忙侧身请她进来。

      “他身体一直不好,两年前闹了出,身体每况愈下,如今只能在床上躺着了。”

      陆行鸯听了没说话。

      两年前三叔陆铭闹分家,被阻止后搬回老宅。

      她本就不太与族人亲近,那事以后,更加不喜他,自此就没再联系,平常只与陆行规书信。

      信中,陆行规很少提及陆铭的病。

      她这边一沉默,陆行规很快意识到,他看了她好几眼,踌躇似的开口解释: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行鸯千万不要多想!”

      陆行鸯笑几声,偏头时发簪上的流苏随之晃动,在天光下明暗闪烁着。

      “表哥也多想,三叔身体本就不好。”

      她这般说,以为陆行规本会恼怒,后者仍是笑意浅浅,脸色半分未变,甚至带点纵容意味。

      “嗯,那行鸯下次找我,直接在铺子里见面就行,不用专程到家来见他,”陆行规说完后,叹了一口气补充,“省得族里别的什么人说你。”

      两人进了屋子,陆行鸯刚一进去,一股难闻的闷味就扑面而来,她捂了鼻子,身边的陆行规已快步走到窗前开窗。

      “阿爹他一年到头都在床上吃喝,屋里是难闻了些,我们跟他打完招呼就快些出去吧。”

      他示意陆行鸯随他走近些,来到陆铭的床前喊他醒来:“阿爹,行鸯来了!”

      陆铭听闻眼皮动了动,只不做声。

      陆行鸯看他这幅样子,知道他已经醒来,只是不想理她,她还没开口,陆行规道:“行鸯好不容易见你一次,你若不见,下次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语气带些不悦。

      这一说,陆铭果然睁开眼睛,眼珠转了一圈,见到陆行鸯又骨碌转回去,喉中溢出声嗤笑:“咱们陆掌柜竟来看我这个老头子了,真是不容易!”

      陆行鸯诚恳点头应和:“是挺不容易的,三叔好!”

      陆铭一听,睁大眼睛。

      室内昏暗,他的表情在满是皱纹的脸上忽然可怖,咧嘴说话时,露出掉得还有六七颗的牙齿:

      “陆行鸯,我现在这样瘫在床上,可也有你一份功劳!当年要不是你使绊子,我至于病成如今这副德行!”

      他说辞愤恨,要不是行动不便,陆行鸯都担心下一刻他会暴跳揍人。

      “那病,你早几年就已经有了吧?”陆行鸯开口,对方面色一僵,显然被说中。

      两人前两年就水火不容,搁在一起老的不慈小的不孝,现在依然不指望他们能冰释前嫌。

      陆行规眼见两人又要杠上,忙侧身挡住了陆行鸯的视线,对着陆铭说:“阿爹没什么要说的话那就继续睡,我和行鸯先走了。”

      陆行鸯被他挡着,什么也看不见,只好盯着表兄衣袍上的袖纹瞧。

      这对父子暗中不知较着什么劲,屋中只听得陆铭重重的喘气声,良久,他沉沉叹了一口气:

      “行规,爹帮不了你什么,现下你我父子到西河,你好好干。”

      陆行规点了点头,回头让陆行鸯先出了门,在正厅等他。

      他去将开着的窗户关小一点,虚虚掩着,又吩咐进来的小厮为陆铭准备好吃食、洗漱用具,言行熟练。

      这一切办妥后,他出门想要到正厅见陆行鸯,谁想她就在门外倚着墙等他。

      见他出来,抬了眸看他。

      他一颗强自压下的心忽然猛烈跳动起来。

      陆行鸯以为吓到表哥,解释:“我不知道正厅在哪,也不想浪费时间,你直接跟我去看铺子就好。”

      陆行规不说话,只点了一下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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