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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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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身为一个裤子党,干嘛要自讨苦吃穿裙子?
可能想表示一下,此人有胸有屁股还有腿,她对象是个坚定的异性恋吧。诶,也怪我看了太多,总对男生抱有一种……怀疑感。
毕竟当年看盗笔,我是可以跳起来高呼瓶邪我可以的。武林外传是站老白展红绫的。鼠猫西皮,可拆不可逆嘛,更何况他俩还没逆。
不过看姜诚这么污,我倒是可以放心了。
我拉起姜诚,去了触摸区。
触摸区里全是海星,自从知道海星全身都是嘴之后,我就不怎么敢碰它。想来还是小时候勇敢,小学里发的门票,让家长带孩子去海星展。我就差住在展馆里了,哭着闹着不肯走,我妈没办法,给我买了个干海星。
那味道,一言难尽。大概整个海洋的气息,都集中在了它的身体吧。
活着的海星味道没这么腥,但不好的记忆萦绕心头,我想走。
一个转身的功夫,姜诚就不见了。
“你看!派大星!”姜诚捏起一颗软趴趴的海星,并且企图通过蛮力把它的头像派大星一样掰弯。我简直给他跪下了:“放回去好吗?海绵宝宝需要他!!!”
“啊!你啊!”旁边站着一个可能是逃学来的小胖子,他一脸得意地指了指我们,“你们乱动东西!我要找工作人员来!”
这个讨厌的小朋友!
工作人员被他的大吵大闹吸引了过来,小胖子拉着他的手,指着我们:“你看看他们!”工作人员一脸懵逼,不解道:“这是触摸池哦。你要玩吗?”
姜诚早已经把海星放回了池子里,温柔地拿海水泼它。
小胖子不满地看了眼工作人员,闷闷地也走来了池边,划拉划拉。
“嗤!”姜诚不屑地看了眼小胖子,拉起了我的手,走到天鹅池。
其实吧,看着这些天鹅,我心里发毛。这种禽类的羽毛,怪吓人的。姜诚毫不察觉,见我视线游移,非把我头往那儿掰:“你看啊,遐迩!”
我,我他妈怕啊!姜诚你可以看点气氛吗!
“遐迩啊……”
姜诚站在我身后,声音从耳边传来,痒痒的。
我忍不住笑出来,转过头问:“嗯?”
谁知道姜诚一把把我的头扭过去。卧槽脖子差点扭断!接着胸口一凉,我低头,是一根施奇奇天鹅项链。
我……
怕哪一天梦就醒了,睁开眼睛,我变得一无所有。
“姜诚。”怎么办,好喜欢你。我嗫嚅了许久,就是说不出口,“这项链,它,它……我……”我不敢抬头就怕见到他失望的脸色。
“你……”姜诚叫我抬头,“是不是不喜欢这个颜色的?没关系,”说着,他从衬衫口袋里又掏出了一根,“我还有个黑色的。”
求你去退掉!能退的吧!
五月底,我要回学校答辩,直到六月中旬毕业了才能回来。姜诚想和我回学校,被我拒绝了:“我和室友毕业旅行,你确定要跟着?找你上铺的兄弟去!”
姜诚不高不兴地走了。我怀疑他们宿舍里可能有宫斗剧,不太和谐。他上铺兄弟约我们烧烤,结果我们到了,他自己没来。
可能这就是人前热络人后冷漠。
等我从学校回来,姜诚三天两头发消息:“听说,放暑假了,杭州的人就会特别多。听说西湖荷花开了,特别漂亮。听说……”
别听说了!说谎能不能打打草稿!谁家荷花六月开啊!
姜诚特别委屈:“七月,你去了科学院,见面的时间就少了。”
我呸!那你九月还要去伯明翰呢!你去英国,我说你了吗!怎么现在好像是我一个人的锅!
“行行行,好好好,你说啥是啥。”我拿出丑团,“想住哪儿,住哪里,我订酒店!”
姜诚:“你……认真的?”
我呸!我都说了些什么!
“当然不是!我订高铁呢!”
姜诚闷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突然捂住头,有些痛苦地嘶了两声。他最近经常这样,我问他:“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姜诚不回答,讷讷道:“最近信号不太好。”
看来他的神经病又严重了。
新闻里在播报,南极上空的臭氧空洞又大了些,其余地区的臭氧层也有稀薄的趋向,近两年的皮肤癌发生概率是以前的1.5倍。
姜诚带上宽檐的帽子,又打一顶黑胶的遮阳伞。我看着外面的天,这太阳可真毒啊。姜诚给我里外三层地裹好,我觉得在癌症之前,我要死于窒息了。
和对象出去玩这种事情,显然爸妈是双手支持的。
六月尚未步入梅雨,空气尚且带着一丝凉意。西湖之畔的人比前几年少了些,湖上撑船的生意也大不如前。夏季来临,反倒是原本游客稀少的岳坟等地,人多了起来。
梧桐与香樟给此地带来一片阴凉。
灵隐的香火倒是越加旺盛。
这天来得巧,正值药师殿的祈福法会。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其实这些师傅,还是心系家国的,就算玄学救不了中国人,他们还是做了两手准备的——募捐善款。
殿里,大师傅焚香诵经,姜诚在药师殿门口伫立了很久。
“我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瞋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
“一切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但因妄想执着,不能证得”
香樟在换叶。
五百年的樟树,接天蔽日。风吹过,火红的残叶扑簌着落下,落在他的发间,肩膀。
济公在此坐化,无数高僧在此受戒。
药师的头低垂着,凝视着他的信众。巨大的神像能给人力量。千年了,他依旧在这个地方,微微前倾,倾听着你的诉说,然后告诉你:是的,我听到了,但这一切都会过去不是吗?
庄严而慈祥。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自身光明。
姜诚回头,抹去我脸上的泪水。我笑了:“你好啊,姜诚。”
传闻有只小狐狸,爱上了人间书生。她在佛前祈求了五百年,希望能换来二人来世一段姻缘。
不记得是谁说,每一次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那我呢,我前世,是不是也求了很久?
我搂住姜诚脖子:“你好,我叫闻遐迩。”
姜诚也笑了:“嗯,好久不见。”
红叶又扑簌着落下,像暮春又像深秋。
姜诚喜欢亲我眼角,可是每一次我不管是胸口还是脑仁,都像针扎一样,绵绵密密地疼。后来,他就改成掐脸蛋了。
下山的路堵得不行,我早上五点起的床,这会儿困得不行。姜诚还手贱地戳我脸上的肉,一边戳一边感叹:“你怎么一戳就红啊,我也没使劲啊?”
我烦得不行,拧起眉毛哼哼。
也有可能他变态,就喜欢看我哼哼。
果然我一哼,他就收手了,把我头靠在他肩膀上:“不玩你了,你睡会儿。”
梦里很热,天空没有一朵云,只有一片绚烂的玫瑰色。我站在西湖边,只是再见不到湖心岛,苏白堤。南屏山成了它新的岸堤。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都不奇怪。
再也没有四季,南极冰川有百分之六十都已融化,全球水位集聚上升。我看向太阳,它比我任何时候见过的都要大。
我听见姜诚说:遐迩,过来。
我没有过去。
我的权限太低了,电子锁识别不了我的虹膜。钢化的玻璃门紧紧闭合,我无路可走。姜诚在我面前,一句句蛊惑:遐迩,过来,到我身边来。
我感到害怕。
我有些发抖,不安地站着。姜诚张开手臂,朝我走来:遐迩你真好。在他抱住我的一刹那,我猛地一推,从他腋下钻了出去。姜诚也没想到我还会反抗,有些生气地转过头。
实验室因为在二十二层,并不容易滋生细菌,窗户便没有锁死。我一半身体探在窗外。姜诚赤红着眼睛:回来。
我低下头,没有看他,轻声说:我不要。
风在耳边呼啸。
突然想起高中老师开的玩笑:地球有地磁场,如果在座各位将来有幸跳楼的话,记得带上安培表,你可能会观察到指针的偏移。
可惜了,我想,不过就算我带了表,这会儿应该也是一团乱吧。
冰冷的海水从耳朵、鼻子、眼睛,任何一个洞里灌进来。
我告诉自己,我曾经有个很喜欢的人,他叫姜诚。可惜他死了。
掉出去的前一刻,我看见了姜诚发了疯一样冲出来。可是我喜欢的人已经死了。你不是他。
“遐迩!遐迩!”
有人使劲摇了摇我,我睁开眼,看见姜诚要笑不笑的样子。
“你说梦话了,是噩梦吗?”
噩梦吗?不知道。
“你一直在说你不要。”
我抚上姜诚的脸:“是吗?那大概是吧。”我靠在他肩头,看着车窗外缓慢略去的景色,问道:“你会逼我吗?”
姜诚顿了一会儿,轻声说道:“再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