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暗》IhcoayT

6、四

　　四

　　沈亭一再拒绝参与这次行动，多次向上级反映情况。每一次结果都一样，不同意他退出这次行动。
　　沈亭扶额，头疼得厉害。
　　由于多次反映，沈亭觉得上级不可能无所为。果不其然，午休后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贺漠。沈亭回归时做了接近一个月的心理治疗，而他就是负责沈亭的心理医生。看见他，沈亭只会想起当初那段黑暗的时光。
　　“沈队长。”
　　沈亭没有理他，走过他倒了杯水，递给他。对着正在整理文件的乔行说：“小乔，那个案子需要再次去被害人家属那，估计得去一周。随便收拾收拾，我们今天下午就去。”
　　乔行：“好的，沈队。我午休时间可以回趟家收拾东西，需要叫上老大吗？”
　　晏绪在办公室与江南那边负责这个案子的支队开会，沈亭沉吟了一会，摇了摇头：“就我们俩。”
　　敢情把我当空气。算了，也不是第一次了。贺漠轻笑：“沈队，是上级派我来的，聊聊吧。”
　　“午休时间到了，小乔，你们出去吧。”
　　贺漠朝乔行摆摆手，示意无事。
　　众人离去，偌大的办公室，就他们两人。
　　沈亭眼中带着杀气，那和贺漠第一次见他时眼中的杀气一模一样。
　　带着杀气和绝望想置人于死地，又想置自己于死地。
　　“贺医生，烦请去回禀一下你所谓的上级，我很好，不用和你聊天。如果你执意要履行你什么命令，可以啊，你往前一步试试？”
　　贺漠叹气：“沈队，当初就说过了，这脾气得改。不然以后可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每次贺漠想靠近沈亭，沈亭都会用你往前一步，我退后十步的原则，逃避治疗，自我封闭。
　　而现在的沈亭，就是最危险的人物。你想不到他下一步会做什么。这是贺漠遇见的最难治疗的一个病人，因为沈亭本能拒绝和他交流，这块骨头啃了两个月，但也只是让沈亭不排斥与他正常交流。
　　肢体接触什么的，贺漠上次因为把手搭在了沈亭肩膀上，然后……手骨折，打了石膏。
　　“贺医生，当真要回上级话，顺带把我要辞职的话带一下。”
　　等等，贺漠突然意识到问题开始严重了。在治疗过程中，只有提到这个职业的话题，沈亭才会多和他说几句话，偶尔还会笑一笑。他很喜欢他的职业。
　　而他现在要放弃这个东西。
　　上次看过检查报告，中度抑郁症。
　　而现在，看情形，大事不妙啊。
　　贺漠只能顺着沈亭走，他见过沈亭失控，场面一度混乱，看守的十几个警卫大多重伤，如果那时候沈亭身上有刀或者枪，可能就不只是重伤了。
　　晏绪打开门就开见沈亭正拿着枪抵着贺漠，愣了一会，接着整理了一下心情，往沈亭那走。
　　沈亭听到脚步声，看了晏绪一眼：“别过来。”
　　晏绪无奈一笑，没有停住脚步，径直走到沈亭身边。
　　贺漠第一次见到这种……不怕死的人。
　　晏绪看向贺漠，带着礼貌性的微笑：“贺医生是吧，久仰大名。今个看起来好像不太适合聊天呢，不如我们改天再约，你看如何？”
　　给了个台阶，贺漠自然得下：“那我们下次再约吧。再会，沈亭。”
　　贺漠走到门口，假装不经意的往后一瞥，沈亭正被晏绪抱在怀里，手里的枪也落在了地上。褪去了刚才的杀气，余下的是一些安静。
　　“你离我远点，晏绪。”
　　晏绪把沈亭拉进怀，顺手抢过枪，扔在地上：“隔远了，怎么抱你啊？”
　　沈亭有些害怕，他怕自己在一些情绪不稳定的时候会做出伤害晏绪的事情。
　　“你不怕我朝你开枪吗？”
　　晏绪挑眉：“你会吗？”
　　不会。永远不会。
　　“我们总得面对，我知道你害怕，也不想再去接触过往。过去的，都过去了。但病我们得治对不对？下次，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好。”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一而再而三的逃避这个问题，所以他在尝试接受，但心中有抵触。这也就是为什么在贺漠提出要治疗的时候，他会情绪失控。
　　他会想到江驰，会想到楚烨，会想到死亡，杀戮，家破人亡。
　　但在听到晏绪说后，他的害怕好像减少了许多。因为，他现在好像不是孤身一人了。
　　“你还有我。”
　　——
　　下午沈亭没影了，乔行也不知道去了哪。
　　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一问，才知道。
　　“沈队和乔行去栗村调查去了。那信号不好，打不通电话也是有可能的。老大别太担心了。”
　　背着他去的！幸好他早有准备。
　　沈亭开车开到一半，就发现乔行敲键盘的手停下了。
　　“怎么了？”
　　乔行郁闷叹气：“没信号了。”
　　这还没进村就没信号了。两人只得往回走，找到有信号的地方。后来乔行才看到资料，最近的山体滑坡使得栗村信号出现问题，通讯公司正在抢修。沈亭把车停在路边，给晏绪打了个电话。
　　看到是沈亭的号码，晏绪忙接通：“怎么不告诉我？”
　　“你怎么知道是我？告诉你了我还能带着小乔来吗？放心，两三天就回去了。”
　　晏绪拦不住沈亭，因为他已经快到那了。掐灭了手中的烟，晏绪轻轻说到：“我等你回来。”
　　“嗯，好。”
　　沈亭在挂电话之前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声说了句：“我会想你的。”
　　这句话，晏绪听到了。
　　“知道了，带了的，有充电宝，又没信号，别担心了，又不是第一次出任务了。得得得，回来凭你处置，成不？挂了挂了，我走了。嗯嗯嗯，爱你，只爱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
　　挂了电话，乔行才上车。趁着休息一会，拿出了保温杯。
　　这个天，也不冷啊。
　　“小乔，这么早就开始养生了？”
　　说到这，乔行无奈一笑：“我也不想啊，被逼无奈。他把我包里的酸奶饮料换成了养生茶，零食全部换成水果了，就给我留了一盒糖。太难了。”
　　说完开始拿出荔枝，一盒是剥好去核的，一盒没剥。
　　“沈队，吃吗？”
　　“不了。这冷冷的狗粮胡乱拍在我脸上。饱了。”
　　乔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埋头吃水果。
　　还真是可爱呢。
　　“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乔行闭着眼想了一会，故事是这样的……
　　公安大学旁边陆家巷子里有一家甜品店，限量销售，乔行纯吃货，排了长队，好不容易快买到了，就没了。
　　到嘴的甜品飞了……
　　乔行蹲在路边哭，洛洄把自己的甜品给他了，然后他们就认识了。
　　然后洛洄就请乔行吃饭，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
　　沈亭好像知道当初为什么洛洄火急火燎把他正准备打开的甜品抢了，敢情是送人了。
　　得，兄弟如衣服。重色轻友。
　　用胡萝卜拐了一只小白兔。
　　沈亭顺手拍了张乔行吃荔枝的图片，发给洛洄，感叹道：“看不出来啊，洛总话挺多，对人挺好啊。”
　　洛洄回复：“自家的媳妇儿，自己宠。对了，你记得监督他不能吃零食，垃圾食品还有不能太辣，别让他天天吃甜品……”
　　“打住，再见，绝交。”
　　洛洄笑了一会，沈亭突然想起了刚才的甜品问题：“怪不得大学的时候突然就到我那抢甜品，哦～敢情是借花献佛了。”
　　洛洄：“不是佛，是老婆。”
　　沈亭：“再见……”
　　被这俩一刺激，沈亭倒是有点想晏绪了。等等，为什么想到晏绪。
　　他现在，应该算是，幸福吧。
　　到达栗村，沈亭打开后备箱，发现里面除了乔行的行李箱外，还有一个行李箱。
　　乔行睡醒了，见沈亭不在车上，下车问到：“沈队，到了怎么不叫我？”
　　沈亭回过神：“准备把箱子带回来再叫你的。走吧，等会天黑了。”
　　村里在村政府给他们安排了一间房，沈亭和乔行赶到时，天已经快黑了。
　　村民很热情，知道他们今天到还没吃晚饭，都带着菜到村政府这了。村支书去镇里开会了，幸运的是在村民帮助下，还是吃了一顿饱饭。
　　整理行李时，沈亭慢慢打开了箱子。除了贴身衣物，箱子里面的东西应有尽有。
　　最上面有一个小盒子装的蛋糕，什么贴着纸条：“给馋嘴的小乔的。”
　　乔行看着蛋糕，眼里放光。沈亭递给他道：“你家老大给你的。”
　　不难想到，这个包上是晏绪准备的除了毛巾，衣物，其他的应有尽有。
　　吃的，玩的，充电宝，耳线，电脑，蓝牙耳机，换洗的白衬衫，沈亭喜欢的零食，保温杯，手电筒……
　　这……毫不输与洛洄给乔行准备的行李。
　　瞧着上面有便签，乔行按捺不住好奇，肯定不是沈亭自己准备的：“沈队，有男朋友了？”
　　沈亭脸刷的一下红了，红到脖子根儿了。
　　男朋友!!!
　　乔行得到一个来自沈亭的拍脑门礼物：“想什么呢？”
　　乔行解释道：“上次沈队不是说没有女朋友吗，所以这个应该是男朋友准备的吧。”
　　沈亭选择说了实话：“你们老大准备的。你觉得他是我男朋友吗？”
　　乔行语噎，思考了很久。沈亭上床睡觉，刚躺下，就听见乔行说：“如果我说觉得是，沈队你会不会打我啊？”
　　沈亭倒是好奇，为什么乔行会看出来。
　　“怎么会这么想？”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老大看你的眼神就和我们不一样。”
　　是吗？
　　沈亭回想了一下，好像是这样。晏绪一见他，眼里有光。
　　乔行看了一眼手机，十一点了。
　　“沈队，要不和我们老大试试吧。你看看我们老大，身材好，长得帅，人品也是杠杠的，工作稳定，家里有钱……”
　　沈亭有一种见了媒婆的错觉。
　　笑了笑，打断他：“打住，你们老大就这么找不到男朋友吗？你这一番推销，倒是可以去试试转行了。”
　　小乔同志叹气：“开玩笑的了，沈队。上次我看见老大去买戒指了。诶，你知道那个老大心上人的故事吗？”
　　心上人？
　　“嗯哼，说来听听。反正睡不着。”
　　乔行同志打开了床头灯，坐起来抱着枕头：“一时半会说不完，反正就是老大守身如玉，谈恋爱，相亲什么的，通通拒绝……听说报警校都是为了他心上人……”

　　晏绪等了他这么久吗？
　　回答乔行的是沈亭佯装的浅浅的呼吸声，看样子是睡熟了。

　　“你是我的心上人。”
　　“你是我的情难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