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第五章 ...
-
下界闻名的三大修仙学院分别为圣都峰、凤凰城与凌云渡,依三大灵源地而建,天界对此有文献记载,除此之外的其他学派灵骞倒是不清楚了。虽然他们是别人眼中的神仙,也不是万事皆知。每个世界层层递进又独立运转,天界虽高高在上,也不能洞察下层的一切,更不能过多插手他界之事。除了特别重大的信息,各界之间其他消息并不互通,譬如灵骞神君的名号,天界众所周知,但在其他世界,只知神君神号而不知灵骞其名。
灵骞想不出下界哪个派系可教季戎歌,毕竟那人出生名门,天资独特,自幼年起便是上界的骄傲天才,稳稳的天界苗子。现下他急着拜入师门,定是身体出了问题需要调节修炼,如此一想,愈发心生焦急:“他入了哪家门下?”
兔小白回话:“去了哪家我并不清楚,仙盟对外隐藏门下弟子行踪,通关后再也探不到他的位置。不过,我知道他这次一定会去试炼场,作为本届的师兄,定会被派去接待新生,这是仙盟历年来的规矩。”
“仙盟?”
灵骞听得一头雾水,兔小白善解人意的立刻解释:“仙盟是所有修仙门派组成的联盟,每二十年统一招新,连招三年,每年报名结束后开试炼场,将初选合格者统统扔进去历练,通关者才能获得入门资格。各位仙师从中挑选合眼缘的弟子,收入麾下,未被挑中者只能抓阄分配,成为各家宗门弟子,地位低下,只能学些初级修仙术。季大爷,不,季公子在本届第一年招生就跑去了,据说成绩……。”
“他一定是最好的。”灵骞相当自信,他把玩着手中花枝,没有看见兔小白惊恐的神色,问道,“你刚说他会去试炼场?”
“正是,同届的师兄是一定会去的。”
“好,我也去报名。”
“公子。”兔小白看着他,“昨天报名已截止,想报名得再等二十年。”
灵骞转过头幽幽地望着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闲,特意来找你唠嗑的?”
兔小白趁着死前赶忙道:“不不不,我在仙盟有几个熟人,可以把公子加塞进入。”
“嗯。”堂堂一个天界神,竟然要靠一只下界小妖开后门,说出去怕会被天界同僚们笑掉大牙,灵骞不在意,敢笑就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三天后的仙盟的试炼场上,多了一个人,这人一脸冷冽的望着一望无际的鬼蜮黑森,满眼茫然。他迷路了,在这遍布参天巨树的茂林中,遮光蔽日,黯淡无光,看哪都是灰蒙蒙一片,他找不到方向,更别说去试炼场中心了。
地上落叶遍地,积了厚厚一层,踩在脚下沙沙作响,身边阴风阵阵,耳边野兽狼嚎,这些灵骞倒是毫无畏惧,他只为找不着方向而着急,鬼蜮黑森说是本次试炼场的起点,他早早到来,到现在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他蹙着眉头望着远方,一头黑熊不知何时来到到他的身后,那熊体型巨大,双眼猩红,獠牙尖长,张着血盆大口猛扑向他。
灵骞眼神一凛,身体向后仰躺,堪堪与熊掌擦身而过,他捡起地上一片落叶,顺着指尖向前丢去,叶子如一柄带风的飞刀,穿透黑熊身体,钉在它身后的树上。叶片上沾着些许血迹滴下,黑熊笨重的身躯应声倒地,砸得地面枯叶向四周散开。
灵骞跨过它的尸体向前走去,一只鬼气森森的手从他后方伸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灵骞不予理睬,那只手再次伸出,离肩还剩一指距离时被一只白皙的手扼住手腕,一拉一扯向前摔了个狗吃屎。
“哎呦呦呦呦,好痛。”那人呼着痛从地上爬起,捏掉沾在头发上的树叶,手中折扇一摇,扇面向下对着灵骞作揖道:“在下祁无声,北域宴州人士,初来乍到,对公子一见如故,期能携手共进退。”
灵骞对他露出笑容,这一笑犹如花开四季温暖如春:“好啊,麻烦兄台前方带路。”
祁无声看得微怔,轻咳一声定了定神与灵骞并肩而行:“我其实跟你很久了,你是不是迷路了?”他扇子一甩,张开破了几个洞的扇面,掩嘴笑道,“巧了,我也迷路了。”
灵骞瞄他一眼:“原来鬼鬼祟祟跟在我身后的人是你,长得倒是一脸正经。”
祁无声并不在意被说行为不正,他乐呵呵道:“公子身手不凡,刚才那一招用得劲巧,一招致命,快准狠。”他纸扇一闭,轻轻敲着虎口,“我觉得咱俩水平差不多,通过试炼应该不难。对了,你打算拜入哪家门下,我看中了凤凰城,眼下最强的门派,你呢?”
灵骞看着四面看起来长得差不多的树,想一把火把它们烧了:“我啊,随缘。”
祁无声笑言:“也对,所谓仙缘嘛,其实也是随缘。譬如你我,在这鬼蜮黑森遇到,可见有缘,公子不防告知名讳,日后咱们说不定会成为师兄弟。”
灵骞懒得给他眼神:“真做了师兄弟迟早会知道,何必急于一时。”
祁无声扇骨抵着下巴,轻笑道:“也是,我冒昧了。”
两人行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看着树上那片血迹干涸的树叶,地上躺着的僵硬黑熊尸。身后不停有窸窸窣窣声向他们靠近,他二人互看一眼,均觉异常,灵骞问:“你怎么来这的?”
祁无声望着他:“我花大量钱财,买通一个仙盟老者,他本打算把我送最后一关顶替别人的位置,我说我不能做那害人之事,要从头开始,他告诉我这里是起点,我便来了。”
灵骞眉头一跳,想着兔小白所谓的熟人,是一个白头发白胡子白眉毛的老者,该不会是同一个?
祁无声变了变脸色:“我们是不是被坑了?”
试炼场另一处,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大理石铺垫的巨大圆形广场上,站着数十排年龄各异的人,除第一排为八人外,后面每排各十五人。他们一双双眼睛紧盯高台之上,认真倾听一位白发白眉白胡子仙师的发言。
“本场试炼危险重重,参与者须签生死令,无论生死残疾,不得追究仙盟责任,若心中担忧,可在此地退出。一旦参与,除了死亡不得中途退出,我们会派出本届前两年的师兄师姐与你们组队,助你们破关,他们只比你们早入门一两年,自己还是只菜鸟,并不能保全你们,因此你们不能完全依靠他们。试炼场上伤亡历年都有,今年特别凶猛,一不留神全队覆没,你们好好考虑一下,想好了再做决定。今年的最后一关是两百年开启一次的鬼蜮黑森,那里聚集着饿了百年的食人猛兽,一不留神你们就成了它们的裹腹之物,你们不要害怕,要与它们斗到底。这一关至为重要,你们每人要捕杀一只体重超过五百斤的巨兽,达不到要求前面成绩作废。你们都要做好心理准备,即便参与了试炼也不一定能通关,即便通关了也不一定会被仙师们挑中,不如回去再练个二十年,……”
“鬼蜮黑森?捕捉猛兽?胡编乱造什么呢?”高台后排坐着的几位尊长互相看了眼,“谁去把他拉下来,他再这么说下去今年又招不到人了。”
另一人接口:“就是,这届由他做主,结果前两年统共只招了八个人,其中三个还被他抢了。”
“一想到这我就生气,问之多好的苗子,第一年他把人拒之门外,留下那个没有灵脉的季戎歌。他那处天水河灵气枯竭,没有灵脉只能靠灵气养着,他养得起吗?季戎歌只会是个拖后腿的废物,他秋引子自砸几千年的招牌,把咱们三大派的脸都丢尽了。”说着气不过,抖了抖宽大袖子,“可恨的是第二年他又把最好的问之挑走了,他这成心跟我作对啊,你们说他气不气人。”
“卷黎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仙盟为了平衡各派权益,为了公平起见,每届的掌事轮流做,掌事具有优先选择弟子的权利,你那时把前十的苗子可是都薅走了,咱们也没说什么。”
卷黎吭吭哧哧不再多言,老脸微红的他悄悄移动身体,将背对着揭他老底的灰袍道长,这位道长样貌年轻,坐在他们一群老头中间尤其显眼。
这时,一位仙风道骨的黑白袍仙长看不过去,他头戴一银色发冠,手拿一凤凰尾状拂尘,走到口若悬河的白胡子仙师身边,对他颔首见礼,对台下战战兢兢的人说:“大家别害怕,没那么可怕,纵然有凶险,也是修仙途中必经之路,你们说是不是?仙途漫漫,若那么容易达成岂不是人人能成仙,就是因为艰难苦涩我们能忍,筋骨之痛我们能受,坚持到最后,才能有所成就。畏首畏尾不敢前进,可知二十年后前方又有什么凶险?如此一拖再拖,一生能有几个二十年,不如趁年轻拼一次,免得日后后悔。”
一番话说得众人又斗气昂扬,仅有寥寥几个看起来确实弱气的人选择退出,其他人全部嗷嗷叫着要参与试炼。
参与者自行选择组队的师兄姐,一时间人潮涌动,站在第一排的人被一路哄抢,一位蓝衣劲装青年除外,他看起来无精打采,被人推搡来推搡去,有人惋惜的看他几眼,最终,还是走到了其他人身边,他被挤出人群外。
青年打着呵欠走到一边,左边看一眼,被众人围着的师弟们,右边望一眼,被人们簇拥其中的师妹们,他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那,显得特别形单影只。
一书生从人堆里钻出,看起来来二十来岁,瘦弱不堪,他来到青年身边,抱着被挤松散的包袱,弱声道:“恩、恩公,我会永远站在你身边支持你。”
青年看着他问:“你不赶考了?”
书生摇摇头。
青年道:“终于开窍了,以你的水平去了也考不上。”他向场中被最多人跟随的白衣青年招手,将书生往前一推,“问之,你把这位一并带着,好生看管着。”
一段白陵飞出缠在书生腰上,把人拉得转着圈隐入人堆里,清脆的女声传来:“大师兄,问之他那边人多,我帮你照看。”
高台上传来一声嗤笑,卷黎圣人刚想开口嘲讽几句,秋引子回头怒吼:“你闭嘴!”
“哼!”卷黎圣人一肚子话语胎死腹中,憋得他双眼泛红,嘴角抖动,手掌在椅抦上按出一个深深的印来。
秋引子看着爱徒无人问津,清清嗓子,装模作样言道:“戎儿,等会另有重任要交予你,你且静候着。”
各组弟子抽签后依次出发,当最后一组身影进入幻境时,有一中年道人急急赶来,对着高台上的仙长上报:
“鬼蜮黑森发现外人闯入。”
仙长们极为震惊,鬼蜮黑森这个试炼场是个极其令人头疼的地方,因此已经一千五百年没有开启过,至于秋引子说的两百年,纯属瞎掰。
那处是一个单独小世界,内部被结界隔离成两个空间,猛兽被封在其中一个空间里,人进入的则是另一个。它们共同处在一片密林中,互相能看得到,摸不到,即便发起攻击也触及不到对方。
不过,若是结界被破,两个空间便会融为一个,变成真正的小型炼狱。
荒废许久的试炼地之所以拿来唬人,全是秋引子一己之意,秋引子对着齐刷刷望向他的目光,心虚道:“我也是想给他们练练胆量,别一个个跟鹌鹑似的,都是一些小弟子,哪有能力破开结界。”
这话不假,当年与他们先辈一同设下封印结界的是天界倾鼎君人的爱徒,即便是飞升期的大能也不一定能破,如此想着的仙长们又安下心来。
“秋尊上,你收了这两人多少财物?”年轻的灰袍道长垂着眼皮唤他一声,秋引子回望过去,他抬起眼来,“你私自招揽弟子,把人丢进鬼蜮黑森企图蒙混过关,却不想他们是否承受得住,万一胆子小吓死了怎么办?”
秋引子一听眼睛眯了眯,长长的白眉毛抖一抖,他望着年轻道长,一脸无赖道:“你怎么知道的?”
“这你就别问了,我玄上清修若没有这点能力,怎能与你们三大平起平坐。”
秋引子眼角余光望见台下徒弟掸着衣袖正欲开溜,一吹胡子,喊道:“戎儿,你去鬼蜮黑森助他二人。”
季戎歌问:“师父,我能不能不去?”
“你说呢?”秋引子对他一瞪眼,又对在座各位仙长道,“我自己的摊子自己收拾,你们别管,哪怕我徒弟死了也是他命不好。”
他腾空跃下来到季戎歌面前,与小徒弟咬耳朵:“开后门收钱的主意可是你出的,你想拍拍屁股走人,门都没有。”
季戎歌道,“我可是为了光复师门当年风采,再说我也没让您把人放那儿。”
秋引子很是气愤,又不敢声张,继续压着嗓子:“还不都是你说的,找两个富得流油脑袋流水的家伙,我设计他们遇险,你负责救人,然后,”秋引子的手指做出行走的动作,“然后把他们骗进师门,任我们师徒宰割。”
“师父。”季戎歌慵懒的声音响起。
“嗯?”
“他们付钱了没有?”
“一个当场付了,另外一个熟人介绍,放心,少不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