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146、驯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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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闯进了它的领地！”持续不断的风暴中，男人冷静地喊出这句大实话。
小乙为了挡住风沙，很遗憾不能将翻白眼的表情露出来给他看看。她也只好在屈臂遮挡扬尘的同时喊道：“你早有预谋就别废话了！现在要怎么办？”
话尾淹没在滚烫的龙息之中。大家伙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就喷火了，也对，一头幻兽对于他们这种入侵者有什么好讲道理的？
好在小乙反应不慢，以最大距离拔腿逃窜，还不忘顺手扯走向导努萨塔拉。她主观上就没打算为金操心，何况也认为金也有办法脱身。
落地后，她也只顾着给自己和向导找掩体，没看到金去了哪里，努萨塔拉问及时，她只说“反正谁惹的麻烦谁自己平事”。
——她从一开始压根不了解金做的打算，竟然是带她来找这么危险的生物。
躲在岩石遮蔽下，察觉到外面的炎风似乎平息了一些，方从缝隙向外窥看：
趴在地上的龙看起来就像一只蹲下来的巨型蝙蝠，又像长着翅膀的大蜥蜴。在其对面，则是两相对照下尤其显小巧的男性人类，亏他站的笔直，防沙用的围巾与长袍下摆被炎风鼓动，远看仿佛也变成了火焰的形状。
“疯子。”望着怪兽和猎人对峙的画面，小乙只能这么评价。沉默片刻以后，叹了声气，也说：“越强的家伙，脑子越不正常。”
“‘女主人’，你要出去吗？”
尝试用不熟悉的语言交流了那么一会儿，她现在似乎也对古语稍微有点敏感度了，至少没错过躲在身后的向导提问。
“我为什么要出去？”她自然而然地反问。
努萨塔拉沉默了一下，才回答：“你不想驯服它载您‘回去’吗？”
“什么？”小乙狠狠皱起眉，此外还有一件事让她虽然不至太介意，却还是难免在意：“你认识我吗？为什么你说的话总像是你觉得我应该要干什么，而不是建议我干什么呢？”
古语因古代人特定的环境和逻辑发明出来，缺乏现代通用语的融合性，不曾吸收不同文化、不同时代的用语，因此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同义词、近义词和词语的多重表意。换句话说，站在使用者的角度，古代语应该更能体现一套完整的思维方式，表意时更加准确和直接。
小乙觉得像努萨塔拉这样的古代语使用者，因为和现代世界基本隔离，应该没有受到外界复杂用语环境的影响，因此他说的话多半就是本意。
比如他的言语中总是表达出小乙似乎“原本应当”做什么——就像是他有什么能力能提前预判小乙的想法和做法——而不是他身为向导，来告诉小乙和金应当怎么做。
这有点不寻常，但问题就在于小乙对古代语言的学艺不精，不敢断言这是否本身即是古语的特点。所以她决定直接问向导。
“如果你不是本意如此，又为什么会回来呢？”
——这就有点驴唇不对马嘴了。
难道是她的语言功底还是太糊弄了，才无法准确理解努萨塔拉的意思？
“我本意是什么？又为什么要回来？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对付外面的东西，为什么要主动找死？在什么情报都不掌握的情况下行动，应该是蠢材才会做出的吧！”
她好不容易组织了这么长一段话，说完还自认为语言能力不错了，怎么说也是好多年前学习的古语，至今从无一处能使用的语境，眼下这么快就能捡起来，满打满算也是小天才了！
努萨塔拉咕哝了一句什么，听起来似乎是同她达成理解，提到“安逸太久”、“遗忘”什么的。虽然小乙怀疑这里面不全是好话，却也不打算计较。
直到努萨塔拉说：“如果有心学习，可以找我。”
小乙定定地朝向导看去，粗糙黝黑的面孔看似镇定，在经历刚刚差点被龙炎吞没的险境后还面不改色，看来实力是可以的，估计她在逃跑时顺手拉走他也属多此一举。
此前一路走来并无深入的交流，更没有如此近距离仔细打量的机会，现在仔细一瞧，轮廓实际还算英挺；皮肤状态虽然有着未经保养的粗糙感，但因为年轻却还平整，也没有油腻感。
就算她太看“脸”说人话了吧。“好吧，谢谢你，我会考虑。这么一说，你知道该如何对付外面的‘尼德霍格’了？”她记得向导和金都是这么叫外面的怪物的。
向导短时间没有再吭声，直视小乙的眼神冷静而恳切。
她下意识地再次向外张望，眼看外面的金和传说中的“恶龙”还在深情对望——行啊，这种情况下还不闪躲，不愧是传闻中当今世界最强的念能力者之一，至少他好像觉得自己够强。
就算小乙不如金或凯特那样熟知野外生物，也能从龙鳞倒竖、龙目收缩的状态看得出那怪物正在蓄势待发，更何况也不知咬合力有多少吨的吻部，还时不时冒出肉眼可辨的灼热龙息。
话说回来，她听说遇到猛兽的时候应该避免直视眼睛，否则有可能会被视为挑衅。所以说金莫非打算和龙打一架？
“那我们就等等再出去吧。”她可不想毫无对策地卷入疯子与怪物之间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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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外面还是毫无悬念的热闹了起来，男猎人果然“如愿”和龙缠斗在一块。耳听近乎排山倒海的动静，小乙也难免心浮气躁，好在还是一次听懂了努萨塔拉的意思。
与此同时，她也有了六七分成算。多半在这片“新大陆”上，努萨塔拉所属的族人或者“部落”和现世还有什么关联，准确说来，应当是和她娅鲁家族的祖先有所关联。
具体是什么样的“关联”，小乙现在还不确定是否能直接询问。
如果说这种关联没有实质上的维系，而仅靠原始的“默契”或缺少外力约束的契约保持——比如说努萨塔拉的族人很多年以前对娅鲁发誓效忠——在没搞清楚这种契约缔结的原理之前，不排除一旦她承认不知情，有可能最终导致默认契约失效。
她身为这一代唯一的（也可能是最后一位）娅鲁公爵，必须借助一切条件前进，要前进，不能停，更不能鸣金收兵。
属于她流浪和游离于家族之外的日子，已经在逃出家门的那3年里挥霍完了。留给她的，只有挺起脊梁，像母亲曾经做的那样，不管对错成败，至死继续前进。
即便死亡也可能意味着一切的结束，至少活着时，一切不能在她手上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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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涛拍岸，冲击崖壁后，又在化作泡沫的同时与巨怪一同咆哮。
也不知道是气的冲击还是龙翼的扇动，卷起又湿又重的沙砾和水，摧残岸边一切植被生灵。这场面，简直就像下雨天玩兴上头的小孩在泥水里扑腾，也不管路人爱不爱干净一样。
得亏就连这里的树木也比现世的树木粗壮，女猎人躲在后面，成功阻挡了一部分气浪与声浪。她还要等到合适时机叫停海岸上这场诡异的游戏，还不能目的太过明显有半道抢夺“胜利果实”的嫌疑。
她自认与金的恩怨在对方卖掉公司股票之时已经结清。接下来，他们各怀不同目的踏上黑暗大陆的旅程，不到生死关头，也最好别有人情上的牵扯。
海面归于相对平静，可想而知这是暂时的。
小乙深呼吸倒数几个数，继离开岩石掩体后，又从铁山一样坚实的树干后走出来，维持着“发”的状态停在海岸线上，俯视峭壁之下墨一样浓郁的海。
气温原本不低，但气流实在太强，还是吹透颅骨与肩胛，让原本就穿着露肩礼裙的女人错觉自己对于海风而言近乎透明。
本杰明王子赐给她的裙子又太繁复厚重，腰际勒的也没有一丝空隙，如果这样掉进海水里，她可能面临一不小心窒息的风险。
正思索是否值得冒这样的风险，还是说不顾最后体面，彻底摆脱蔽体的衣裳，直冲半空的波涛替她做了决定。
海水像一张乌黑手掌遮天蔽日扑向岸边的女人，沉重到让她来不及挣扎，只顾仰望腾空于浪尖的龙翼，顺便也看到了站在山脉一样蜿蜒的脊背上的人影。
金无疑也瞥见了她，后者愕然的表情被他尽收眼底，他甚至注意到看似柔软的双唇微张，似乎惊叹了什么。这本来没什么，他也见惯了人们的大惊小怪，但奇怪他越是不想在意，越是觉察到强烈的自满，而越是自满，越觉得不满。
金当然听不到小乙说的其实是个脏词，但她也确实不得不服，在短短时间内男猎人居然真能收服史前怪物。如果是这样，成果已经属于金，她也就错失了试验的机会、向导或许就白教她驯龙的办法。
带着惊艳赞叹与愤恨不甘，女猎人深吸一口气，被海水裹挟一把拽下悬崖。
好在有气的保护，她没有被水压击碎，口鼻也没有立刻呛入海水。裙子倒是像块海绵那样很快吸饱了水，如预想中那样紧缚下半身，一时拖着她很难行动。
只好先继续闭气，静待浮力将她重新托起。
重新呼吸海面上的空气后，才发觉大海已经恢复了最开始的稳定，而照耀着她的不是明月，而是一双橄榄形的红瞳。
水面与鳞片一时相互映照，她避开龙的双目，在水波里沉默地维持相对平衡，直到龙翼鼓起的风力逐渐升高，海面再次变得动荡。
小乙坚持了一会，终于像求生者一样将右臂举出水面，没大犹豫便握住几乎同一时间伸来的手臂，破水而出，借助他人力量跃上龙脊。
心跳声有些过于显著，但并非源自她的胸膛。湿透的布料裹得她有点喘不上气，肌肤表面风干后又多了一重寒意，呼吸难免不稳。等她抬起头，也才发现对方的气息并不比她平稳。
龙背上的海风刚硬中莫名有些粘稠，她没有刻意调整轻颤的吐息，也没提醒身前的男人放开她。
余光察觉到如炬的目光从她面孔上扫过，她下意识舔了舔咸咸的唇，方才没注意粘在嘴角的发丝并未听话离去，凝滞在唇畔的也不止是碎发与海风。
年轻女人状似漫不经心的抬眼，视线水平处，依旧是不修边幅的胡茬，此外还有男人紧抿的双唇，暴露他并不从容。
男人的手掌还锁在她的腰上，体温已经穿透濡湿的布料，仿佛自发温暖着她。她没有暴露一丝拒绝，也不反感，说不准是何时、心里某处，她已认可了对方。
只是在度过漫长的青春期后，她头一次意识到，自己不需要这种早已熟稔的体验。
并非对方缺乏引发她渴望的魅力，她更想要的是脚下这条龙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146章 146、驯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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