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145、尼德霍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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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悄然降临，乌云翻滚着覆盖了天际，遮住了最后一丝微弱的暮光。月亮如同一只冰冷的眼睛，窥探着密林与海洋相接的尽头。
他们原本就是从海岸走入内岛，此刻又走出来了——只不过和出发的营地是不同的方向。
远处传来声响来自潮水与岩壁之间缓慢而有节奏的撞击，海风腥咸的味道越发明显，其中似乎还裹挟着类似于动物排泄物的刺鼻气味。
走在前方的男人依旧步履沉稳，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一草一木。小乙本来不想显得自己很关心旅途的目的，但跟着他走了这么久，天都已经黑了，她想还是得问问，何况他们早上出发的时候向营地报备的是明天早上即返回。
“我们到底要去哪？”她用通用语道，意思很明显是向金提问，而非同行的向导。
金倒是没怎么停顿就回答她，只不过用的反问句式：“你不是已经问过努萨塔拉了吗？去出发点呀。”
“什么出发点？干什么的出发点？”小乙盯着微弱的月光中的侧影，依稀可辨原本还算棱角清晰的脸庞上覆满了胡渣，虽从观瞻的角度来说对她毫无吸引力，不过他此刻双眼反射冷静甚至冷酷的月光的模样，她还是头一次见，不禁又多看两眼。
也就在这时，在对方沉稳与自信的状态对照下，小乙才意识到自己莫不是正有一丝不安……或者畏惧。
这样的认知令她诧异。可事实便是她此刻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密林，无论左眼、还是原本能从其他人身边预知自己下场的右眼，都无法给她任何有效的信息。
在这样的森林里，她好像什么可依仗的东西都没有。
“明知故问，”小乙听到金说，“我们不是简简单单来岛上‘观光’的，小公主，你早就知道‘应该’‘去哪’。”
或许是黑暗和四周越发糟糕的气味让人神经质，小乙怀疑自己听到的讽刺里是不是还有其他深层次的含义。
她烦躁地骂了句粗话，没大抑制自己语气中的冷酷与傲慢：“不许这么叫我——如果你打心眼里也没这么看待我。”
似乎许久之前她也对库洛洛说过这样的话。虽然从性质上来说，通缉犯“蜘蛛”和金-富力士这样猎人中的传奇英雄式人物相比而言截然不同，但此刻在小乙看来他们从本质上也差不多。
“哦，所以你那只眼睛真地能看穿其他人怎么看待你。”这倒是句平铺直叙的话，但听起来还是莫名欠揍。
“呵呵，你现在才问吗？”小乙也没硬忍语气里的反讽——这是放出系和强化系之间的交流，看来也没啥好装腔作势的——“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有这个眼睛？”
她瞪着对方的同时，也好像同时瞪着那个像乞丐似的“自己”。只不过那应该是她见过的最健康快乐的“乞丐”。
“感觉在人类中间没什么大用。”金诚实地评价到。“你之前在城镇看到亚人种、兽人和魔兽的时候，有什么感觉么？”
男猎人还是第一次主动表现出对她（准确说是对她的眼睛）的兴趣。小乙犹豫了一下，还是耐心解释到：“无法再看到‘他们’怎么‘看待’我了，我想可能因为物种不同，很难再用人类同等思维考虑我吧；不过我也没法对你形容我从他们那里‘获取’的画面，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那是啥。”
“唔。”或许怀疑她有所隐瞒，男猎人不再说什么。
小乙当然没有完全说实话，不过眼下她觉得对金说谎也很公平。
这时听闻向导出声示意，她大概听出两个含义：“警觉。”和“快到了。”——后者还比较好理解，前者的意思是说提醒前面有什么危险吗？
“——到底你要努萨塔拉带我们去的是什么地方？别再打谜语了，横竖马上就要到了。”
“啊，横竖都已经快到了，你这个臭脾气就一刻都不能等吗？好歹也对我装一装乖巧和耐心吧，就像你对海缪尔那样！”
“我怕对你‘装一装’，你会真相信啊！你以为我不想试着对你耐心吗？昨天晚上我已经努力尝试过了，结果就是今早日上三竿你才从帐篷里爬出来！——是谁特地告诉我‘不能赖床’的，大叔？”
“我只是跟你说不能赖床，谁让你起那么早了？——还有‘大叔’也太过分了吧，你当自己还是个娃娃吗？”
“这是我起早的问题吗？明明是你赖床的问题！”小乙想不到对方居然无耻到跟她用如此拙劣的偷换概念来吵架，“把自己当小鬼的人是你吧！你倒是照照镜子呀，哪一点看起来不像大叔？”
向导走在一旁几乎懵了，或许不明白自己都已经明示过要当心即将出现的事物，两个遥远世界的外人居然刚好开始一句接着一句，即便是向导听不懂的话，却一声高过一声，如同两个稚童骂架。
努萨塔拉发出类似嘘声的气音，同时将手掌伸到两名外人之间，作出向下按压的动作，一再重复一个小乙听不懂的词。
——这可能是因为词语形容的事物本身已经被遗忘了，因此作为语言使用者后裔的小乙才不知道那个词是什么意思。
“嘘！”这时男猎人说了她能轻易理解的语言，“来了！”
男人的警示短促有力，话音利落地结束，空气就忽然变得凝滞。四周的树林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撼动，枝叶沙沙作响，似在低声呢喃。周围的一切都在逐渐改变，连最细小的尘埃都在无声地震颤。
一声低沉的咆哮从密林尽头传来。那声音仿佛穿透了时间与空间，震颤着在场所有人的心脏。女猎人惊得猛然倒退几步，只不过路线不够直，手臂蹭到了一旁的树干。她朝远方仿佛无边的黑暗瞪大眼睛，加速的心跳和血液流动令她霎时体温上升。
金并没有动。他只是静静地站着，从侧面亦可看到暖色调的眼瞳在夜里炯炯有神。“试着帮我翻译一下：那家伙是醒了吗，还是在打呼噜？”
小乙愣了愣，反应过来金是在“使唤”她，鬼使神差地，她没计较这件事，而是低头快速地想了一下，组织词句后抬头将问题告诉了向导努萨塔拉。
“应该是醒了。你们将之吵醒了。”她大概理解努萨塔拉的回答是这个意思，另外听到：“我的女主人，你说的实在不怎么样；如此可回不到那个地方。”
她刚把金想要的答案翻译出来，听到向导的话不禁扬眉瞪眼。
她想说关系好像没那么熟，他凭什么这么对她说话，可这样的情绪似乎很难贴切地用她原本就不熟悉的语言表达出来，暂作罢了。
但这也让她想到，但凡还有机会，她定得彻底将这门被祖先遗忘的语言学会，至少掌握个语言好吵架吧。
眼下她还有其他话要问努萨塔拉，“告诉我，我们吵醒的是什么？”
向导回答了他刚刚劝架时重复说的词。
小乙大概只能复述出发音，但完全不知如何拼写，也就没法破解词义，“‘德霍格’？是这么说吗？”
“尼德霍格。”纠正她的是随着远处传来的轰鸣声而越发显得跃跃欲试的金，“传说中栖息在世界树底部的龙，邪恶的化身。”
“龙？”还是通用语交流起来更简单，“你早说呀！难道这一天下来我们要找的就是这个玩意吗？——话说回来这个世上怎么可能还会有龙！”
然而一对暗红色灯笼似的光亮已经在夜幕中抬升起来，像两朵鬼火，怕不正是怪物的眼睛。
“当然有！它们可是将生命从黑暗大陆带往莫比斯湖心的‘小岛’——也就是你之前所谓的‘文明世界’——最重要的功臣。”
好像是回应男猎人的“歌功颂德”，巨大的龙翼从树冠上方展开，小乙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而紧跟着迎面扑来一阵猛烈的风暴，将四周一切树杈、落叶与尘土、碎石卷上天空，也差点把他们3人一起卷起来。
那是一条全身覆盖着黑色鳞片的巨龙，鳞片在月光下闪烁着冷酷的光泽。它的体型没有传说中那么庞大，但也已经超过了任何陆地上已熟知的动物，像一头搁浅在地面上的鲸。
作者有话说
第145章 145、尼德霍格
，还差 